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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禁锢的青春·第14章 功夫之外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7-10-12 10:43
标题: 禁锢的青春·第14章 功夫之外
第14章 功夫之外
看着脚下徒然露出的洞口,大家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挤在门口和二楼的窗前看热闹的邮政职工们,更是惊愕合不上嘴巴。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令人讨厌的陈年拉圾渣堆下,竟然还有着这么一个深邃的黑洞。张书记的第一个反应,是让达股领头,合着回落收办其他人员,把洞口先看管起来。
然后,他命令谢股长:“马上跑步到区委,立即向上级领导汇报。”。
谢股长跑步而去。
达股就率着冷刚克服和茹鹃小香,在距离洞口几米远的地方,手拉手的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消息很快传开,人们都朝这儿涌来。
越来越的围观者,影响到“青年突击队”员们,再也无心做大扫除。
大家索性把工具放下,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探头探脑,议论纷纷的。
张书记一看急了,忙使劲儿拍拍手掌,放开喉咙:“同志们,干自已的啊,不要让这个小插曲耽误了大扫除啊。忠不忠,看行动;活着干,死了算。现在是党和人民考验我们青年突击队的时候,大家接着干啊!”
书记如是火线动员。
各组长,也就是各股长当然紧紧跟上,催促着青年突击队员,也就是自已属下的股员,重新挥起了铁铲,扫帚。
结果,倒惹得围观的群众,连连嗤鼻;有的嘲讽:“年轻人,辛苦了,做了和没做一个样,欢迎你们天天来义务啊。”
有的直斥:“胡折腾,有屁用?官样文章,做给谁看哟?”
可不管怎样,在张书记亲自督战和各股长奋勇当先下,青年突击队继续苦战奋战。
形成了,这边一片铁铲扫帚挥动,尘雾飞扬;那边的群众捏丰鼻子躲避,一面相互挤着叫骂着的滑稽场面。
只是好了回收办这个青年突击队小组。
遵照张书记指示,大家当前的重任是守护好洞口。
所以,由回收办负责的这十余米区域的清洁卫生,就由其余股室分头包干了。调配股的孟股,边领着大家打扫,边嚷嚷着。
“达股,左手拉美女,左手牵女美,你好福气哩。哎,兄弟,刚才你怎么不栽进去啊?栽进去了,你现在这个位子就是我的啦。”
说也凑巧,大家也是听了张书记命令,当即就一围圈子,拉起了手。
结果,达股居然就一边茹鹃,一边小香的拉着,难怪好玩笑的孟投要趁机嚷嚷了。
大家哄笑起来。
连一向严肃的人事股长,也来了兴趣:“达股这是在拉手吗?不,这是在跳舞啊。瞧他满脸高兴的,没准早盼着这一刻哟。”
听到这儿,冷刚禁不住瞟瞟茹鹃和小香。
二个女大学生倒是镇静自如,若无其事,任由大家玩笑。
唯有一手拉着小香,一手抓着自己的克服,显出了一副抓耳挠腮,心神不定样。冷刚就笑:“克服,抓到我的手不舒服吧。要不,你和达股换换?”
达股听到了,掉转头就问:“克服,换不换?要换就过来,有本事就过来换。”
克服将自己的脑袋瓜子,摇得像货郎槌一样。
脸上居然泛起红潮,咕嘟咕噜的:“我没说换啊,谁拉谁还不一样?”“别乱开玩笑!”,一路巡察过来的张书记听见了,就严肃的瞪起眼睛:“这是青年突击队吗?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一阵跑步声传来,围观的群众突然都向后退。
有人威严的命令:“老百姓退后,都退后,快。”
冷刚扭扭头,一队军人跑了过来,几个白警服红领章正分头劝阻群众靠后。军人跑拢,一个领头模样的军人直接对张书记跑来,然后一个立正敬礼:“奉命警戒,请指示。”
昔日的营长也立正还礼。
然后,指指达股这一大人圈:“接替我司守卫,直到命令撤销。”
“是!”,双方又立正敬礼,还礼。大约是军人威风凛凛的作风,震住了挤来挤去的围观群众,现场突然变得一片安静。
“立正,稍息,向后转,接英雄守。”
军人们整齐后转,然后腾腾上前,在达股的人圈前停下。
没有过军事经验的大家都楞住了,不知接下来怎么办?这时,张书记朝大家扬扬手:“撤!走啊,快退出来。”
于是达股手一松,大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鱼贯而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的回收办全体股员,受到公司各股的兄弟姐妹羡慕的寻问和注视。
冷刚被谢股长一把抓住左臂:“露了脸,真有你的。说说看,你当时是怎么样发现水泥板快要断裂的?还有,那洞里有什么玩意儿啊?”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又被谁搂住了肩膀。
“我还没谢谢你呢。”是达股。
二年多来,达股破天荒的第一次当众搂着冷刚:“想想真后怕,那洞那么深,掉下去准会没命儿了。冷刚,谢谢你啊,到底是大学生,眼明手快,反映敏捷。”
“没什么没什么!”
冷刚有些拘束的回答,缩缩自己的肩头。他不习惯达股的这种拥抱。
“哎哎,你是怎么发现的,里面有什么玩意儿啊?”
谢股长急切的发问:“是一眼看到的,还是二眼看到的?你说,那洞里会不会是古墓?据我所知,这块土地上历史烟尘积淀厚重,汉简,越瓷,勾践剑……
说不定,那洞里就会是座古墓,会有惊人的发现呢。哎对了,冷刚,你昨天到美工路门市部带回的那件国宝呢?给我看看。”
真是哪壶不开拎那壶。
冷刚王顾左右而言他,只好无可奈何的瞧瞧达股。
达股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淡淡一笑:“什么国宝?在我抽屉里,还没顾得上交,这不大扫除来了吗?哎谢股长,你也喜欢考古?”
宣教股长有些愤慨的扬扬眼睛。
“原来是喜欢,可被‘五牛图’撞了一下腰后,就淡漠多了。”,众人大笑。
二年前的“五牛图”事件,谢股长是始作俑者。二年前,曲主任把图送上来后,张书记之下的一干领导,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尽管曲主任以前也曾小打小闹,不时送来什么“不可多得”和“价值连城”的画本,拓片什么的。
可经宣教股慎重送上去后,却都如泥牛入海,杳如黄鹤。
可这次不一样,戴着白手套的谢股长,小心翼翼的拈着《五牛图》,就着各种资料揣摩了好几天,郑重其事的宣布:“咱物资公司这回真正是替国家立了功,我敢以自已的尊严和下半辈子的名誉保证,这图是韩滉的真迹。”
谢股长,真名谢谢,书香世家出身。
当年赫赫有名的红卫兵团长,凡是本市数得着的大小“走资派”,提起他无不咬牙切齿。
五年的知青插队生涯,让他享名江湖。
据说当年的谢知青有一双火眼金睛,到了荒山野岭左瞅瞅右瞧瞧,基本上就能断定地下是否有“搞头”?
最著名是,他率领一帮饿慌了的知青兄弟姐妹,连挖七八个昼夜,刨出了本地生产大队猪圈下面的一座古墓。
古墓深邃幽暗,七弯八拐,还有一抹浓郁的腐霉味儿。
众兄弟姐妹互相鼓励着,好不容易举着桐油火把到了中心墓室,暗喜那一溜三座的古墓里,该有多少金银财宝等着大家掏摸啊?
谁知走在最前面的谢知青火把光一闪,一具森森白骨架现了出来。
这具大约是多年前留下的盗墓贼尸骨,靠墙丌立,直楞楞的盯住这些年轻男女。
轰!知青们炸了营,顿作鸟兽散……谢股长77年考回城,毕业后就大学分到了区物资公司,直接进了宣教股,即当股长又是股员。
在当时,谢股长是物资公司唯一拿得出手的文化人。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冷刚这一批新来的大学生进公司为至。所以,谢股长的话,就具有无可动摇的权威性:“五牛图,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据史书记载。本图用的是麻纸本,纵20.8厘米,横139.8厘米。
本图无作者款印,本幅及尾纸上有赵孟頫、孙弘、项元汴、弘历、金农等十四家题记。
画中五只不同形态的牛,从琐的角度表现了牛的生活形态和习性,结构标准,造型生动,形貌真切。这幅《五牛图》是一幅纸本设色画,是我国现存的最早用纸作画的作品。”
他引经据点,慎重给张书记介绍。
“南宋时,五牛图于战乱中失踪,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中国考古界的一个断代之秘。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在我市出现,而且又是被我们发现的。张书记,这对公司工作的整体推动,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啊。”
本无多大兴趣的转业营长,被自已的宣教股长撩拨得每根神经都在兴奋地跳动。
说实话,以军队营级干部之尊,转业到这几百人的物资公司当头儿,张书记一直感到憋闷着呢。
看看自已同级的战友,大多分在市级单位。
吃香喝辣,放个屁也比自已响。
要是通个这张什么图的契机,能往上走走,岂不快哉乐哉?当然,这是张书记秘藏在自已内心的想法,外人毫不知情。
于是,张书记就委托谢股长,慎重地向上级有关部门打了报告,送出五牛图。
然而,五牛图的最终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不提。
摔了个大跟斗的谢股长,深以为耻,见了曲主任形同仇敌,并从此缄默,轻易不谈考古。现在呢,受了现场气氛的影响,居然金口重开,又问起考古的事来啦。
哒哒哒,一群人走了过来。
原来市委周书记正在其它区域慰问青年突击队员,分送农夫山泉。听人报告这边挖出疑是古墓的黑洞,逐让秘书拨通当地驻军和派出所的电话,做了相关安排后,便率着一众大小干部返身而来。
守卫班长向市委书记立正敬礼后,亲自陪着他来到洞边。
但见洞口不大,呈弯曲型向下深邃,在灼热的阳光中,冒着丝丝寒气……
随行记者们蜂拥而上,相机嚓嚓嚓的响个不停。周书记摇摇手,示意大家停止,并指示:“社会主义的新闻媒体,是基于真实可信和对人民有利,对国家有利的前提;所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请各媒体不要发表。”
周书记一行离开后,参加大扫除的青年突击队,也回了各股室。
那个意外发现的神秘洞口呢,则由军人严严的把守着,还沿邮政局左右十五米的范围同,拉起帐蓬严密的围了起来。
这样,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巨大的帐篷内,究竟发生着什么?
回了办公室的冷刚一行,高高兴兴,轻松和谐,谈笑风生。
回收办弥漫着久违了的亲切友好气氛。达股拉开抽屉,双胳膊肘儿压在抽屉沿边上,笑问:“冷刚,刚才谢股长追着你要那国宝,你没怕?”
“怕呢,丢了,我哪拿得出,正提心吊胆的。”
冷刚也笑道:“追着要,不就露了馅儿?”感到很愉快。
看达股这副轻松样,冷刚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没说的,他会替大家想办法糊过去。不管怎样,弄丢了所谓的国宝,追究起来,他这个当股长的,也负有责任。
更何况张书记昨天是点名让他下去的呢。
冷刚向后面的茹鹃瞟瞟。
茹鹃正探过身子,亲亲密密的和小香说着悄悄话;小香呢,一边听,一边笑可爱的小嘴唇一动一动,像吮吸着奶嘴似的。
还有克服,许是一开始用力过猛过长,现在倒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已位上,却闭着眼睛发出了轻微的呼噜。
是的,如果不是冷刚反映敏捷,及时推开了达股,也许现在的达股还龟缩在洞中喊救命呢?
天大地大,不如救命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救命恩人亲。小科员冷刚,是达股长的救命恩人啊。
因此,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自然烟消云散,眼前是一片晴空万里。不过,饶是这样,冷刚还是有点担心:毕竟那牛皮条儿是丢了。
这达股又只是张着嘴巴说笑。
要是张书记追问起来,到底该怎么办?
正担忧着,张书记的电话就拨过来了:“达股吗 小冷在不在?”“小冷不在,我在。”从来不敢轻易在书记面前开玩笑的达股,居然随口笑道:“张书记,我给他转达行不行啊?”
没想到张书记的嗓门儿骤然提高,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上班开什么玩笑?我找冷刚,不找你达股,莫明其妙!让小冷接电话。”
达股一缩脑袋,笑容凝在脸上,把话筒朝冷刚扬扬,关上抽屉站起离开。冷刚先是求救般看达股一眼,然后再恭恭敬敬的说:“张书记,您好,我是冷刚。”
“昨天曲主任交的东西拿回来没有?”
还不待冷刚回答,又接上一句:“你马上到党总支来一下。”
放下话筒,冷刚朝达股摊摊手:“张书记让我去一下!”“那就去呗!”达股淡淡的点头:“五点半都过啦,要下班啦,快去快回。”
“那,我去了哟?”
冷刚忽然有些生气,瞅着顶头上司:“张书记如果再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相机行事!”达股无动于衷,故意答非所问:“张书记要下班时,谈话行事一般都简洁明快,提纲挈领,快去快回。”
茹鹃看不下去了。
就撅着嘴唇儿嗔怪道:“达股,冷刚救了你,你怎么还像个冷血动物,无动于衷?”
小香也瘪瘪嘴唇儿:“冷刚是农夫,谁又是蛇啊?哼,讨厌,装聋作哑,装腔作势。”,二女孩儿一夹攻,达股到底绷不住了。
走过去将自已办公桌的抽屉一拉,取出个纸卷儿往桌上一扔。
“放心,在这儿呢。去吧去吧,安心去吧,回来聊,回来聊。”
六双眼睛一瞅,可不,正是弄丢了的那个牛皮条儿。达股双手往后一背,昂首阔步,绕桌而行:“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哼哼,这个社会有文化,不一定就有运气;没文化,一定会有天照应。哼哼,谁是农夫,谁又是蛇啊?”
冷刚大喜,伸手就拿。
达股将他隔开:“拿去,你就被动了;放在这儿,还可应对自如。冷刚你是聪明人,快去快回就是。”
冷刚想想是这个理儿,转身出了门。
到了党总支,张书记和谢股长正在等他。
见冷刚叩门,张书记点头,示意他进来,直截了当的问:“曲主任让你带的东西呢?”“交给达股长了。”“哦好的,请你来是有二个事儿呢,坐吧。”
他指指靠墙的木椅子。
又指指一直含笑不说话的宣教股长。
“先谈谈下午救人事儿,小伙子不错,反映敏捷,出手迅速,连周书记听了都连声称赞。不错不错!想当年在老山,我举着望远镜正观察敌情,通讯员突然把我猛力一推。望远镜跌得一塌糊涂,我也撞在石尖上疼得差点儿晕厥。
爬行起来一看,三颗子弹正射在我当时半站的坑壁上,越鬼子的狙击手还是相当厉害的。唉,可惜通讯员在战斗中牺牲了。才21岁啊,多好的一个四川兵哟。
第二件事,谢股长请你到宣教股工作,你愿意吗?”
冷刚矜持的沉默着,没回答。
意外救人,获得公司领导这样的夸奖,让他很是不安;而且很明显,上次谢股长说的是真心话,自已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呢。
无须多言,谁都明白,由纯粹等同于跑龙套的回收办小股员,到宣教股,其实就是提升了一级,
这也是冷刚心里一直所盼望的。
奇怪的是,当这个凤愿真的实现了,却又感到仿佛并非原来所想的那样令人高兴。为什么?冷刚也说不上来。
想想自己回收办呆了二年。
可笑又可叹的达股,笨拙朴实的克服和花朵儿一样的茹鹃和小香,此时一下涌到了冷刚眼前,是那么有声有色,鲜活分明,真要离开他们,有点舍不得呢。
“怎么,冷刚,你不愿意,在想些什么?”
谢股长敏感的看着他。
尔后缓缓说:“一个人要在合适的位子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组织上已观察了你很久,才最后张书记拍板,定了下来。
如果你不愿意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当着张书记的面说说。还有,你机警勇敢奋不顾身的救人,在我们物资公司开了个良好的先例,根据公司领导的意见,宣教股将会公开表扬和奖励。”
张书记也看着他,锐利的眼睛闪出一丝意外。
怪了,难道真是这小伙子不愿意?
大学生么,听从组织上分配么,怎么可能你愿意不愿意呢?谢股长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说,你愿意并且高兴得很吗?
对张书记而言,自他而下的各股室和各种工作,都差不多,无所谓高低的。
因此,冷刚由回收办调到宣教股,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冷刚呢,自然知道这样的的沉默会给自已带来什么,想想说:“对于组织上的决定,我没意见。主要是有点舍不得回收办,毕竟一起工作了二年多,在想着还有那些未完的事情呢。”
听他如是解释,张书记和谢股长都笑了。
张书记抓过自已那个大号瓷盅,站起来到上一大杯开水,热腾腾的端起就喝。
直看得二人心惊胆战:“小伙子舍不得呢,人之常情。今天周五,那就下个礼拜报到吧,谢股长,你的意见呢?”
“行!下周内报到,多出几天处理你自己的事务,这样行不行啊?”谢股长也笑呵呵的。
冷刚只好答应。
谢股长又细细问了今天下午的相关情况,一一记在本子上,就出去了。他刚离去,张书记就问:“小冷,上次我说的事情,办得如何?”,
冷刚如实相告:“这二天学校赛课太忙,老婆回来一般都是深夜,和衣便睡。早上我走得早,她又还在梦中,所以得再等等。”
张书记听了,以一种不太相信的神色瞟瞟他,没说话。
党总支室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冷刚不安的瞟瞟张书记,嚅嚅的想说什么?张书记说话了:“重点小学哟,忙是应该的么。这样吧小冷,你明上午晚点来,没什么问题吧?”
冷刚咧咧嘴巴;这能有什么问题?
书记不高兴了,今晚无论如何也得给老婆谈谈。
冷刚回到回收办时,四个人正眼巴巴的等着。见他进来,茹鹃把手一拍:“快一点,达股请我们到他家去吃饭,就盼着你呢。”
达股请吃饭?这可是二年来的第一大新闻。
小香跟着把自已的抽屉一关,砰!:“这是盘古王开天地,第一次。我们不去,对不起达股哟。”
“好啊,不过,”冷刚有些迟疑不决,事先没给水刚打招呼,人家还等着。昨晚上7块5毛的意外收入,让冷刚惦念着一如即往再去呢。
这饭一吃,再怎么也得一二个钟头吧?
还有,虽然说缺我一个也无伤大雅,但这乐队一个萝卜一个坑,任谁也是不高兴的。
他瞟瞟达股,达股矜持有坐在自已座位上,听着三人伴嘴;克服不在,不知到哪儿去了?冷刚和达股之间的隔阂,二女孩儿自然心里早就明白。
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冷刚却又故作推却,让茹鹃不高兴了。
“怎么去了一趟党总支就成熟了哇?哼,讨厌!还有,张书记找你去做什么,老实坦白!”
冷刚笑笑:“还能有什么?”
他转向达股:“还是达股高瞻前嘱,我一句话就推了,不然,这么长的一个上午,为什么不主动交上去?还得做解释。”
“嗯哪,有些事情,越描越黑;有些理由,越解释越让人心疑。”
达股淡淡的点头。
“营长军人作风强烈,历来是要求说了就马上办,以后你就明白了。怎么,晚上是有事吗?”,冷刚承认:“是有个急切事,七点钟必须准时到。”
达股就看看自已腕表,站了起来。
“五点45分,这样吧,小香留下守到六点正,我们三人先走,走吧!”
事实上,冷刚确是不想去。这倒不是说他有意推却或看不起达股,而是觉得以这种身份到达股家,有些尴尬和滑稽。
我那哪是什么英勇机智的救人呵?
纯粹是一种急中生智的本能反映罢了,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会这么做的。
结果这么阴错阳差神差鬼使的一推,倒落了个机警勇敢奋不顾身的好名声。冷刚感到一种生不由已的习惯成自然,牢牢的扼住了自已。
达股家并不远,出了公司抄小路,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达股的家,是少见的二室一厅。
进得大门,达股首先弯腰脱鞋,然后扔过三双拖鞋:“换换!”,茹鹃熟门熟路的换鞋后,进了左边门,欢快的声音立刻响起:“伯伯!伯母!”
“是茹鹃啊,快请坐,丫头越来越漂亮啦。”
呼呼!从右边门卷出两股旋风。
达军达花兄妹俩嘻嘻哈哈的扑进了左边门:“茹鹃姐姐,茹鹃姐姐。”“随便坐!”达股对冷刚说:“别换拘束了,误不了你的。”
冷刚就在客厅坐下。
没想到穿着大围腰的克服,笑呵呵的搓着双手,从厨房钻了出来。
“达股达股,烧鸡是多放点糖还是少放点糠?”“少放一点,味儿才能调得出来。不要像你上次一样,弄得甜滋滋的,像吃蛋糕。”
“好的!”
克服瞅瞅冷刚,招呼一声:“来啦,怎么还差一个呢?”又钻进了厨房。
这时,达股的父母出来了,二老都是高大的身材,一头银似的白发。达股作了介绍,二老握着冷刚的双手,又是好一阵真诚的感谢。
六点过十分,小香准时赶到了。
这让冷刚有些惊讶:“你是怎么找到的?”
端菜、上桌忙得一塌糊涂的克服,接嘴道:“就你一个人没来过,当然奇怪了。小香,茹鹃,快来帮帮忙哟。”,
席间,冷刚才知道,二女孩儿背着自已,常受达股之邀请,和克服一起到这儿玩耍吃饭呢。
想想二女孩儿和达股说话时的嗔怪神态,冷刚释然,不过仍有些悻悻然。
一直认为二女孩儿和自已一条心,一条道,常在下面嘲笑和轻蔑共同的敌人兼顶头上司,没想到她俩早和达股握手言和呢。
看来,这人啦就自已孤芳自赏,自以为是,一根筋撑到顶。
今后,要注意才是。
“哎达股,那牛皮条儿明明是丢了,怎么会到了你抽屉?”冷刚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忍不住问:“像部侦探小说哟。”
达股酒量大。
一小杯红星二锅头下肚后,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快意的咂咂嘴巴。
然后,拈起红烧鸡块放在冷刚碗里,筷子头朝茹鹃小香扬扬:“拈啦,随便一些。”,再拈颗油炸花生米,往自己嘴巴里一扔“嘎蹦!”。
“说来简单,我不是到幼儿园去了吗?”
“对,达军从台上摔下来,不得活了。”
克服低头认真地啃着红烧鸡块,咕嘟咕噜的接嘴:“老师打的紧急电话,我接的。”,三人听了就想捧腹,可瞟瞟达股和其父母,他们却好像司空见惯,一点不恼,神态自如。
三人就忙把冲到喉咙的大笑,生生吞了了回去。
“唉,什么摔下来不得活了?鬼扯!达军不过是在小梯上绊了一下,我赶到时,这小子正和另外一个小朋友争玩具呢。”
达股不以为然的瘪瘪嘴。
再拈颗花生米,又扔进嘴巴“嘎蹦!”。
“我真弄不懂现在这些幼儿老师,是宠孩子呢还是害孩子?这么一个根本不是事儿的小屁事,说得那么严重,诚心开玩笑啊?”
小香就幽幽儿的反驳。
“达股,大概达军那个华侨幼儿园,老师素质高,尽职尽责吧。据我所知,其他的幼儿园就不是这样哦。
远的不说,就说我姐姐孩子那个‘春光幼儿园’,老师对孩子就没样关爱有加,孩子不吃饭,就不管;孩子流了尿,也没看见。直到下身都长满湿疹,被孩子挠痒痒挠破流黄水了,才被我姐发现。”
“你那是个案!不客气的说,平民幼儿园就是这样。”
达股瞟瞟她,筷子头在手中一扬一扬的。
“你缴的费用少,得到的就是这种服务。”,听到这里,克服抬抬头,一张厚嘴巴上油汪汪的:“达军达花每月每人是18块5,小香,你姐姐是多少?”
“6块钱!”
小香理亏般低声回答。
然后没好气的瞅瞅克服,咕嘟咕噜的:“都是祖国的花朵和接班人,干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不是资本主义社会。”
“达股,接到孩子后呢?”
冷刚实在没兴趣听他们的犟嘴,便朝顶头上司笑笑:“传奇继续!”
“后来,我左手拉着达军,右手牵着达花,走过电车站时一看,啊哈,怎么站牌旁的草丛中扔着个卷儿?随手捡起看看,马上就明白了。”
说到这儿,达股得意的看看冷刚。
“上面不是美工路曲主任习惯用的牛皮包装纸吗?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这么简单。冷刚,你只怕昨晚一夜没睡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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