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了徐梅楼下，覃华连自行车都来不及停，直接把车扔在一楼楼梯口处，就一口气冲到七楼，他用力敲徐梅房间的门，敲了几下没人开，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开。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竖起耳朵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恐惧感。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他身体一歪差点倒在对方身上，门口站在徐梅，徐梅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头发蓬乱。徐梅看到覃华来了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坐到床边上，覃华关了门看到屋里一片狼籍，垃圾桶翻了，垃圾一地，一把扫帚也折断了横在沙发上。覃华问徐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覃华这一问，徐梅马上哇地一声哭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徐梅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是她与同事陈成合租的，月租一千六，房租俩人一人一半，水电平摊，一开始俩人就约好各自不得带异性进来。起初俩人相处得还不错，可渐渐的时间一长那个叫陈成的小妞就开始不守规矩了，经常带男朋友过来，带来还不说，俩人还经常当着徐梅的面亲热，徐梅脸皮薄，每次一看陈成男朋友一来就主动回避，可经常这样也不是个事，徐梅明里暗里与陈成讲了几次，可陈成表面答应但实际行动半点改变都没有。这次徐梅刚一下班一回房间陈成的男人后脚就又跟来了，徐梅看到那男的气不打一出来，徐梅冷着脸，也不打招呼，这次她不打算再回避了，人们总是习惯捏软柿子，她再也不想做那个好捏的软柿子了。那俩人看到徐梅没有回避，心里可能也有些不爽，俩人如同往常一样依然嘻笑着躺在沙发上打闹，徐梅视而不见。徐梅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一出来，俩人不知是谁扔了个空矿泉水瓶子一下子砸到了徐梅脸上，徐梅痛得尖叫一声捂住脸，那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无其事说了声对不起，那女人依然笑嘻嘻地像没事一样，徐梅气坏了，大声冲那男人吼道“你干什么啊，你当这里是你家啊！”那男人说，“你牛逼什么嘛，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啊”！徐梅说“房子是我租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有本事你去外面租一个去”那男的听到徐梅这样说，一下子来了劲说，“我就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你？”徐梅骂了声不要脸！这下那个叫陈成的女人不干了，一下从那男人身上爬起来厉声质问徐梅“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徐梅依然骂了一句“不要脸”！那个女的冲过来猛地推了徐梅一把，徐梅毫无防备，被对方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徐梅被彻底激怒了，马上起身反击，一巴掌呼过去，这时那男人冲过来一把捉住徐梅的手腕，嘴里喊着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徐梅的手腕被捉住，动弹不得只能两脚乱踢，那个女人趁着徐梅的手被捉住用力打了徐梅一记耳光，又猛揪徐梅的头发，那男人一边假装劝架，实际次次挡住徐梅的手脚，徐梅气不过拿了把扫帚过来打算与那对狗男女拼了，可扫帚刚一拿到手，就被那男的夺过去一把折了……所以这场战斗中徐梅算是吃了大亏，等覃华赶到的时候那对男女早就溜之大吉了。徐梅越说越气愤，抹着眼泪边哭边骂，覃华听了心里觉得十分气愤，恨不得把那对狗男女拉出来痛打一顿，但又有些无可奈何，他从洗手间里拿出毛巾默默地给徐梅擦眼泪，徐梅突然不哭了，抬起头来看着覃华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要把那对贱人赶走，一定！”说完用力地瞪着覃华，覃华看着徐梅脸上那红肿的手印心痛地说，“好，好，一定要把那俩贱人赶走，必须赶走！”徐梅抹了一把眼泪说“真赶走我还要退她三个月的房租，一共2400元”，覃华说没事，钱他来想办法。徐梅的心情这才好一点。可真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了？上月的工资留了600元零花钱，余下的全寄回去还亲戚的帐了，这月发工资还有半个月，现在轮到覃华心情不好了。他望着楚楚动人的徐梅，觉得他真是亏待了她，徐梅跟他一起从大一开始到今年第五年了，他从没有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徐梅与覃华是校友，徐梅来自江苏宿迁，与覃华一样她也是个苦孩子。覃华的老家在湖北巴东，巴东几乎是中国最贫穷的地方，大学四年覃华为了节约路费从来没有回去过，都留在学校四处做家教，因此他也从来没有带徐梅回过老家。徐梅八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逝了，父亲为了怕她受到后妈的虐待一直没有再娶，硬是一个人带大了她。徐梅的父亲在县里的机械厂上班，在徐梅高三的那年父亲下岗了，徐梅上大学的学费就是父亲下岗时的下岗补助金，一共三万块，父亲全给了徐梅。下岗后徐梅父亲就开始操起了自己的老手艺做豆腐和豆腐花，成天骑着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的四处叫卖，徐梅放寒暑假回去就帮着父亲做豆腐和豆腐花，四处叫卖，徐梅长得漂亮，走在街上卖豆腐显得特别打眼，因此她还得了个绰号“豆腐西施”。徐梅深知父亲不易，经常对父亲许诺：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会好好工作，努力发展，到时她一定会在深圳买一处自己的房子，接父亲一起来安度晚年。可现在一转眼毕业快两年了，她仍然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的职员，离给父亲的许诺似乎还很遥远。徐梅长相漂亮，气质清新，个子又高，大学时追徐梅的人非常多，很多人条件都比覃华好太多了，但徐梅就是看上了覃华。覃华也曾经问过徐梅为什么看上了自己，自己条件并不突出，徐梅说就是看上了他老实，说他身上有一种很“厚道”的味道，这与她的父亲很相似，让她看了觉得没有距离感。覃华问徐梅自己条件并不好，以后她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徐梅摇摇头说永不后悔，徐梅当初的这句话让覃华感动得差点流下了热泪，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让这个女孩子过是幸福的生活。
徐梅说什么都不肯在现在的这个房间住了，她说她现在宁可出去流浪睡大街，也不肯住在现在的这个房间了。她拿了个单肩包，收了两件衣服塞在包里面，又收了一些洗漱用品，跟着覃华一起下楼了。覃华说先带她去吃点东西，然后他们一起去了肯德基，覃华点了一个全家桶，又点了二杯冷饮，徐梅吃得狼吞虎咽，覃华看着有些心疼。吃完，徐梅问覃华“我们等下去哪里？”覃华说“你不肯住自己的房间了，等下只能去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啊！”徐梅默不作声，俩人一起在大街上到处溜达，走到一家外表看上去比较高档的商务酒店外面，覃华说“进去看看吧！”徐梅吓了一跳说“这里可是酒店，住酒店太贵了吧？要不我们去找一个旅馆……”覃华微笑着说“不贵，就当享受一次”。覃华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158元，一进去里面干净整洁，宽大的双人床，洁白的床单被套，一尘不染的米白色地毯，还有两张摇椅，若大的落地窗，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卫生间有一面可旋转的大镜子，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徐梅激动地说“有钱人真是太会享受了！我们要是有一间这样的房间那该多好啊！”徐梅与覃华在一起，覃华从来没有带她上酒店开过房，大学时俩人想亲热了，就是去校外小旅馆开个房间，三四十块钱一晚，要不是从来没有住过酒店，徐梅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覃华的心里又有些隐痛，嘴里却说“再等等吧，再等等，以后一定会有的……”徐梅说“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不想买房子，我只想出去租一个房子，有个自己独立的空间，覃华，我们去外面租一个房子好不好？这样你也可以不用住公司宿舍了，周六周日我们还可以自己做饭吃……”覃华现在住的是公司在外为他租的房子，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单间，中间被强行分成了两半，他与另外一个男同事一人住一半，房间狭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双层的铁架子床和一张写字桌，一个衣柜就再没有太多富余的地方了，去外面与徐梅租房子，覃华当然想了，可租金了他付得起吗？再说下个月他的弟弟要从老家过来找工作，他去外面租房子住了，他弟弟怎么办？想到这里覃华不禁有些莫明的烦乱，嘴上却附和着说“再等等吧,等我有时间了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再说……”覃华说着扳过徐梅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吻着她的头发，徐梅靠在覃华的怀里，用手环住了覃华的腰，覃华的手开始不老实，在徐梅身上到处游走，徐梅自然知道他又春心泛滥了，徐梅推开他说她先去洗个澡。徐梅洗完澡后，又崔覃华去洗，覃华洗了没五分钟就急匆匆跑了出来，身上系了条浴巾，徐梅已经躺在床上了，覃华上床抱住徐梅吻了起来，一翻身就压在徐梅身上，徐梅用手勾住覃华的脖子回吻他……一翻缠绵后，覃华有些累了，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休息，徐梅躺在他的怀里，他低头看了一眼睡着旁边的徐梅，徐梅白皙的皮肤因为激情带着一丝红晕正一脸柔情地看着他，他拍拍徐梅的脸轻声说了句“睡吧！”徐梅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覃华起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心里突然汹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他不知道，徐梅跟着他究竟有没有未来，如果有未来，这个未来究竟是好是坏？他没有把握徐梅跟着他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如果他给不了徐梅好的生活，让她跟着他受苦，那么这是不是害了她……，他问自己是不是可以放了她，让她去找更好的男人，可他只这么想了一下，心里就莫明的一阵刺痛，他马上就停止了这种想法，他又问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覃华知道他不是没有抱负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安于现状的，不会永远这样只做一个小网管的，可现在这个社会，搞IT的臭大街了，像他这样的只有本科学历的想在IT这方面成为精英，有所作为谈何容易！如果想有所突破，非得读研不可，再高一点的还要读博，一想到读研，覃华又想到了费用问题，还有徐梅她会怎么样，她会一直等着他吗？如果不读研，未来他的出路在哪里……这一夜覃华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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