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保卫金庸的老师张光 - 写手之家

熊长源(1925~2009)慈溪天元人，人们俗称 “小老虎”。1942年参加革命，任中共临山办事处王佐乙的通讯员，年底任张光通讯员。1945年1月调任余上自卫大队一中队二排一班战士；7月调回中共余上县办，任张光(县长)贴身警卫兼县办便衣组长(侦察员) ；10月随军北撤，任山东野战军第一纵队政治部李国斌(部长) 警卫员、执法排班长。1947年2月任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司令部警卫排排长(正连级待遇)。1949年2月任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部警卫排排长。1952年选调青岛海军学院。后转业回乡在天元公社供销系统工作。姑丈生前多次讲为警卫张光首长勤练打枪习研武功的革命故事：

1940年10月，临山东门头戚阿元家，来了一个生意人叫吴章生，实际就是余姚县党的负责人张光，张光原是诸暨县委书记，其妻陈铁吾，到临山后开一爿百杂小店，卖金鸡牌香烟为掩护，指导搞革命工作。后调来一个交通员余能耕，对外称其妻弟，叫张光为姐夫。 后来又来了一位特委领导杨思一，称张光叔父，到12月2日谭启龙来华家岭，指示张光、周明留在临山，成立三北游击司令部余上办事处。1941年3月，张光调任中共余姚县特派员。7月，与党领导的淞沪抗日游击队五支队取得联系，大量动员地方党员和进步人士参加部队，建立了通讯联络站、办事处等机构。余上县委和它公开对外的名称余上办事处正式成立，余上县委（上指上于）、余上办事处都设临山，张光任办事处主任，周明任副主任，指挥余、上、慈革命工作。这位吴先生身兼两职，同时担任书记和主任。当时的办事处要贴一张成立公告，上面签的大名是张光，这是张光向余姚县人民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张光这个大名从此才固定下来，以后近六十个春秋都没有改变。

一九四一年下半年，中共苏南军区党委派部队渡江南下，在姚北登陆，在相公殿与日寇两战两捷。接着在中共余姚县委的配合下，“老三纵”来临山湖堤乡一带活动。后在浙东区党委和三北地委及余上县委、临山区委的领导下，主力和地方部队的配合下，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下，经过四年的斗争，消灭了敌伪军，终于在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日战争取得了胜利。中国共产党在浙东建立了各级党组织，建立了浙东行署及县、区、乡、保政权，控制了大批城镇和乡村。

熊长源同志于1942年8月，姐姐刚出嫁，17岁的熊长源以天元市街上打短工维持娘俩生活。时月15日上午，突然接到一伙伴报新婚姐夫死讯，他速去看被日本鬼子打死在东街 “桢和”酱院前的河里，姐夫死得惨不忍睹，姐姐哭晕了过去，而 “东洋兵”和余姚伪军竟摇头晃脑，笑着称快。这样的场景激怒了少年人，要去夺枪拚个死活，被伙伴和乡亲们拉抱住。此事后年青人熊长源决定去当兵使枪，打死日伪军。月底经家住余姚的姑丈曹登记(中共地下党员)介绍，走上了他人生的革命道路。参加革命后，被安排到 “中共临山办事处”当王佐乙的通讯员。时年底，办事处王佐乙同志调走，上级派张光同志任主任，熊长源同志调给主任做警卫员，并配发 “三号卜壳枪”一支，张主任对蹦蹦跳跳小熊说 “这支枪用于警卫首长，保卫武器要放在隐蔽的位置，万一遇到意外，你宁可牺牲自己，一定要保证我处及上级或下级前来我处，联络抗日革命工作的首长们的安全。”熊长源点头表示理解。他曾经多次在途中与敌人面对面地突然遭遇，而且这样的遭遇往往事先是毫无思想准备的。这种生死攸关的瞬间需要强制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小而虎的年纪也给了他更多成功和化险为夷的机会，直到抗日战争胜利。熊长源同志参加革命后的三年中，人生上出现了一个转折和经历了无数次危险。

在经历了无数次危险中，其中有二、三次记忆最深，险些献出他年轻的生命。一次是1943年的春天，熊长源同志保卫张光主任从余姚的四明山梁弄开会回来，一路紧跟，在路过泗门镇南郊，与日本鬼子扫荡部队相遇。日本鬼子扫荡部队有一个伪军班带头领路，后面相隔50米是枪上了雪亮剌刀的鬼子一个中队。熊长源一看情况，说时迟，眼时块，他一手紧握手枪当机立断，一手示张光主任立刻止步，自己跑上前去与伪军顶头，以拼死来保卫首长。跑近伪军，双方面对停步。伪军班长叫 “小白脸阿水”，一见有人用枪对准胸膛，不由一怔，抬头一看，竟是原庵东盐警队的弟兄，慌忙叫手下伪军不要动后，对熊长源说 “小熊兄弟，你们快过桥往西，我后面尽是 ‘东洋人’。” 熊长源一见一听，用手示意张光主任过桥往西，自己原势不动。等张光主任迅速过桥，隐入村庄才撤枪抱手，说了声 “后会有期”，追随张光主任脱险而去。在日常张光主任处处照顾熊长源的生活，学习文化，有时替小熊盛饭洗衣，甚至合睡一床，互讲家史等，亦师亦生重抗日，首长战士如一家。

二次是同年6月一天，好战友通讯员徐大年(后为三部五局)，通过周巷和泗门镇日伪军踞点，在夏王宅村来找余上办事处主任张光同志，要求参加革命队伍，张光同志的警卫员熊长源，倒茶打洗脸水热情地招待我们，并由张光同志分配他去马渚联络站担任通讯员。这一天，周巷和泗门镇的日伪军，突然到夏王宅(浙东抗日武装的游击活动指挥中心区)清乡扫荡，我们余上自卫大队仓促抢占村北制高点，但全是光秃秃的岩石，使自己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这时区委书记朱敬之同志急向夏王宅赶路，遇到宿营在夏王宅东面另一个村子上的余上便衣队，决定快速占领夏王宅东南方的一座小山头，并从小山头上向敌人开火，以策应余上自卫大队。但是便衣队的武器很差，很难有效的发挥火力。好在我们有一支枪榴弹，立即向敌人占据的地方发射了两枚，。他们在靠近枪榴弹，其中一枚落在被敌人占据的小竹园内，另一发落在敌人附近。敌人见炮弹从另一个方向打来，以为是我们主力部队赶来增援了，军心立刻动摇，一些伪军为保命，纷纷狼狈溃逃，溃逃时在一座小石桥上互相抢先而拥挤在一起，有些人落入水中，引起更大恐慌，后面的敌人干脆扑河而逃。此刻敌人的指挥系统已经完全失灵，形成了全军慌不择路。落水的敌人你拉我抓纷纷溺水而死。这时，我们已占领制高点的部队见敌人溃不成军，立即向敌人发起了火力攻击。敌人的扫荡被彻底击退，我们保卫了张光首长。但在打扫战场时，我军共有16位指战员在这次战斗中光荣殉难。其中包括区委书记朱敬之同志。另一位牺牲的干部是余上自卫大队副官。熊长源和徐大年是这次战斗的亲历者和知情者。

三次是1944年初春，熊长源为每次前来余上办事处送信联络的徐大年，热心教其使用手枪的知识门道，他曾讲 “长源是张光同志的警卫员，我们之间关系特别好。还有个好友杨光德。熊兄能干又勇敢，所以我一向很钦佩他，就连使用驳壳枪，我也处处以他为榜样。”在一次小徐护送郭静唐同志(新四军浙东纵队司令部秘书长)到目的地 “大力斗”村小学肖老师(肖怡)处时，于路上第二天上午，熊长源跟张光同志在马渚以北某农村参加一个小型民运干部会议。张主任身上带有一本小册子(毛泽东的文章单行本)。与会者如获至宝，人人都想先睹为快，只好轮流快速传阅。一位马诸区委的领导同志便跑到村外僻静的坟头，正在聚精会神阅读之际，不料被两名从松厦镇伪军据点出来的便衣所发现，挟持而去。这事被在村口柴垛旁休息的熊长源远远看见，立即陶出手枪紧追上去，边追边喊 “站住，站住”。熊长源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人，他决心要救回自己的同志，虽然距离在缩小，但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不得已情况下，只好开枪示警，这一枪吓得敌便衣心慌意乱急于逃命，刚巧遇到一个河泥仓，将我们的干部推进去，顾自奔逃而去，熊长源将干部救下，却再也没有力气继追赶敌便衣了。当时小徐担当着护送郭先生的重任，无法去支援好战友，只是远远看此战况。这一枪也告知提醒了好友高度注意敌人动态，保证安全到达洞里头村，顺利完成了史良主任交给的护送郭静唐队长同志重要任务。(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我祖父卢维新是郭静唐之子在余姚康节学堂读书时的老师，双方关系好，现不知学生情况)

时年的一天，回龙寺闯关，当时余姚的鬼子出来大扫荡，为安全办事处迅速转移。晚上行军时我们始终紧随张先生(按规定晚上对张光主任的称呼)。张光同志特意交待，行军时紧跟在他身边。果然，当队伍来到一座小山脚下时，张先生叫我们走在前面，以便遇到兄弟部队时前去联络。不一会，前方传来了 “什么人”的喝问声，我们当即按照张先生事前的吩咐，回答： “自己人，余上办事处。”对方口气平和地继续说： “派联络过来”。张先生叫小徐先过去后，随后我们也过去前行上小山岗，黑暗中看到有几个哨兵的影子，其中一个人肩上还扛着未脱去枪衣的轻机枪。这才知道这里是个班哨，可见这里住的不仅是主力部队，还有重要领导机关。

1945年1月初，熊长源在值勤，无意听到张光县长和谢飞书记(时任中共三北地委委员兼宣传部长)在屋内谈论自己。听张光县长说 “小熊这个小鬼聪明机灵，遇事果断，但日伪那边也熟人不少，教育好了是个彻底的革命者，若教育不好又是个危险人物。”也听谢飞书记说 “让他到部队去锻炼一段时间吧。”就这样熊长源同志被下放到余上自卫大队一中队二排一班当战士。半年多时间里，他随部队打了 “下勾山、横山、东埠头、小越、五车堰”等战斗。由于他那作战勇猛、枪法准、镇静果断、机动灵活的作风，被同志们称为 “小老虎”。 小小年纪我就参加了抗日战争，也正是因为这个‘小’而虎，才让我许多次化险为夷，成功完成了任务。

1945年7月，又因熊长源同志的出色表现，经得起锻炼和考验，再次被抽调回中共余上县办，任张光县长的贴身警卫兼县办便衣组长(侦察员)。8月，他奉命带了一组和一个班打日本五车堰据点，在当地民兵武装的配合下，包围日伪，准备攻击。此时接到张光县长的通知，说是 “东洋人”已宣布投降，要他率部打周巷。随部队打下周巷后，在周巷第二小学挂出余姚县人民政府牌子。时年9月，国民党第32集团军的一个团来攻周巷被打败。10月接到通知，重庆谈判之后，在二灶相公殿渡杭州湾北撤，各路大军在青浦会合后继续北上，先撤到苏北盐城，最后撤到山东境内。在此时间部队整编为 “华东野战军一纵队第三旅”。张光随军北撤至苏北涟水，任华东野战军一纵队组织部组织科长。熊长源同志被抽调到纵队司令部，给纵队政治部组织部长李国斌当警卫员。从这时熊长源与张光首长依依不舍地含泪分别了，但以后经常联系互相问好。不久熊长源又调任纵队政治部执法排当一班长。1946年夏，张光调任三师政治部组织科长。1947年2月，熊长源同志再次提升为纵队政治部警卫排做副排长(没正排长)，正连级待遇。

时年夏，张光任先遣纵队一支队政治处干事。时年底，淮海战役结束后，部队再次整编，华野一纵被改称为华野20军，熊长源任20军司令部警卫排长。不久叶飞司令员调任第十兵团司令，熊长源被叶司令带去，任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部警卫排排长。在北撤后7年里，随部队和首长经历了宿北、鲁南、鲁西南突围，莱抚、孟良固、豫东、淮海、上海、福州等大小战役，多次立功，战功卓越，是人民的功臣。1949年5月，张光随军南下解放杭州，任中共浙江省委组织部组织科长、省委秘书处处长等职。1952年初，张光任浙江铁工厂党委副书记。时年熊长源同志因文化底蕴先天不足而选调送到青岛海军学院，张光首长特鼓励小熊求学要上进，长源学生同志在受训期间，刻苦学习，努力事业，被树为标本。1955年，张光任省工业厅副厅长。1983年，张光同志从省轻工业厅副厅长上任离休。熊长源生前多次会同慈溪人武部、好战友徐大年等前往杭州拜访张光老首长，问长问短，亲如父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