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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禁锢的青春·第52章 风雨欲来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8-5-13 11:01
标题: 禁锢的青春·第52章 风雨欲来
第52章 风雨欲来
离开老爸家后,水刚直接回了莲花校。
时间还早。
深秋的太阳虽然灿烂,却早失去了光热和喧扰,此刻懒洋洋的洒在石莲花夹道;几只鸟儿划过天空,啁啁啾啾的飞翔。,盘旋,最后落在树桠上,亮晶晶的盯住路人。
一旁大操场上,工人们正在拆工蓬,这让水刚感到好奇。
“师傅,修好啦,搬家啦?”
因为常常驻足观看,彼此都有点熟悉,于是,一个瘦削戴藤帽的年轻工人笑答:“哎,你们不是早也盼晚也盼着分房吗?拆蓬啦,房子修好啦,我们也该离开啦。”
水刚望望仍不断发出砰砰啪啪声的大楼。
不解的问:“不是还没完?拆了,走了,里面怎么办?”
“小伙子,施工的走了,还有装修的呢。”一个老工人告诉他:“用不了这么多帐蓬,再说,其他工地等着呢。”
“还要修,不休息?”
老工人推推帽沿,浓烈的汗味扑面而来,一张饱经风霜的皱褶脸,满是笑意。
“当然,我们不修房,城里人住什么?我们一休息,城里人就得乱套。”,忽然,莲花校门口围上了许多人,闹哄哄的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和水刚一样围着新房陶醉的老师家属们,都朝门口奔去。
水刚慢腾腾的也跟在后面。
看看自个儿的腕表,五点过了,莲花校该放学啦;看看头上的天空,半空乌云半空光彩,泾渭分明,看来又要下雨。
莲花校大门口,二个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威风凛凛的站着。
其手中的冲锋枪口,黑洞洞的朝向天空。
一旁的小路上,停着辆警车,警车上那红绿警灯,正忙忙碌碌的转动,向四下散落着威严与威慑。
“怎么啦?”
水刚悄悄问一个看似老师家属的中年人。
“警察跑到学校干什么,演习吗?”,中年人瞟瞟他,冷笑笑:“演习?你见过这样子在学校学习的?是抓人来啦。”
“抓谁?”
水刚又莫明其妙的感到心跳。
禁不住在心里自己朝自己狠狠骂道:“妈的,水刚,你得了神经病呀?一见抓人就心跳,跳个屁呀?”
“来了。”
有人轻轻喊一声,大家都向前面望去。
只见四五个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围着一个低着头的人,从校办出来,后面跟着一群人。一行人走近后,水刚心里格登一下。
哎呀,这不是校办王主任吗?
王主任的双手,被锃亮的钢铐铐着,步履蹒跚。
到了校门口跨栏时,略略扬起了脸,水刚看见了一张惨白绝望的脸庞。
后面眼着浦校长,校领导和老师,浦校长同样惨白着脸,一面走,一面朝一个领队模样的警察,陪着笑脸:“韩队长,我们当时报案,也仅仅出于自觉,没想到会是这样。您看,就几十块钱,犯不着这样吧?”
警察绷着脸,不理不睬。
浦校长小心的向后瞧瞧,脸色更惨白,话声也带了些许的颤抖。
“党的政策历来是治病救人,坦白从宽,韩队长,就几十块钱的事儿,就几十块钱的事儿啊,你不能这样。”
正掠过水刚身边的韩队长骤然转身。
一股杀气,腾腾散开。
“现在是严打,非常时期!浦校长,作为一个老校长,你没尽到监督管理的职责,相反替贪污犯求情,这是种什么性质?”
说罢,扔下一群惊慌失措的老师,威风凛凛的一挥手。
“上车,收队。”
紧眼在后面的老师们,有人哇的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叫:“浦雄飞,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儿;鸣,你这个老妖婆,不得好死,迟早要下地狱。鸣,老王啊!老王啊!我的老王啊!”
众人忙围上去劝说。
另一些则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唯有浦校长独自一人站着,浑身颤抖,脸色由惨白变成灰白,又从灰白变成曲青……因为这突发事情,众老师第一次没留学生训话,而是灰溜溜的各自回了家。
资琴疲倦的走了进来。
水刚兜头就问。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资琴往床上一倒:“你看见啦?”“嗯!”,资琴闭着眼,双脚一踢,二只娇小的皮鞋飞了起来,一只滚在床下,一只差点儿撞到水刚脸颊。
“还不是那欣组长惹的祸?
我们不是从北京回来吧,要报差旅费吧,结果王主任报销时,多添了五十四块钱的额外账。”
水刚蹲下地,探进一只胳膊肘儿掏着皮鞋,一面吃力的问:“那关欣组长什么事儿啊,怎么又是她的惹的祸?”“财务拿来与她对帐,她马上就向浦校长反映了。这老妖婆一听,也跟着拎起了话筒。”
水刚终于掏出了皮鞋。
连同那一只一齐放在床沿下,让老婆坐起来顺脚一蹬,就能穿上。
“这不是贪污吗?作为校办主任贪污是不对呀。”“唉,即便贪污,也不过才五十四块钱哟;并且王主任一向严谨,查帐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次不过是神经短了路。”
资琴加重了语气。
“谁都有个闪失的时候,老妖婆这电话一打,得!你刚才也看见了,连求情的余地也没有。严打,非常时期,哈,未必五十四块钱就要掉脑袋瓜子?我才不信。”
水刚突然将本已经摆好的皮鞋狠狠一踢,暴叫起来。
“少在老子面前提什么严打,非常时期,老子听到就烦。”
资琴吓得一骨碌爬起,披头散发的看着他:“你怎么啦,谁惹你啦?嘿,怪兮兮的哟。”,水刚自知失态,看看老婆。
口气缓和地又补补。
“以后不要在我面提什么严打,非常时期,记住了。这不关我们的事,不提好。”
“哼,莫明其妙,神经病!”资琴一扭身,重新倒下:“把饭煮起,多弄点青。”“算啦,你睡睡,起来后我们到街上吃去。”
水刚哪还有心思弄饭?
随口答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清蒸鳕鱼?”
“不去!”老婆侧睡着,曲线玲珑,一头浓密的乌发泼洒在鲜红的床单上,宛若一副画:“我现在就差点被人清蒸,还有心思吃清蒸鳕鱼?
水刚,你现在不得了呢。
当了专管员也吃滑了嘴。动不动就上街吃饭馆,比你跑单干时还潇洒。哎,是不是专管员专管自己的吃喝啊?”
水刚狠狠白她一眼。
无奈只得到厨房弄饭。
不一会儿,厨房门一响,冷刚和吴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嗨,水管大伯,您老好啊!”
吴刚麻利的淘米切菜,一面仍不忘寻水刚的开心:“我那局里下面十七八个单位,可都盼着您老高抬贵手呢。”
“你那局里?吴预转,多久你爬上了局长的宝座,这样大包大搅的?”
“嘴误,心误,脚误,三误嘛,就请水管大伯理解了。”
吴刚打着哈哈,毫不在意。三口缸这样吵吵闹闹,亲亲热热和真真假假的,过了多少个日子,大约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偏偏水刚今天不悦。
把锑锅盖响亮的往锅上一盖。
“三误,他妈的还有三陪呢。吴预转,你要不要啊?”冷刚和吴刚几乎是同时发问:“三陪,什么是三陪?给我们说说。”
水刚就快活的扬天大笑
“哈,连三陪也不知道,还有胆儿和我练嘴过招,也不洒泡尿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
吴刚涨红了脸,冷刚则诚恳的回答:“确实不知道,新名词儿吗?水管,给说说吧。”“三陪,是沿海地区时兴的词儿和服务。
具体说来,就是陪唱歌,陪跳舞,陪睡觉。”
二口缸又几乎同时发出了欢叫。
“啊哈,这不是太好了吗?陪唱歌,陪跳舞,陪睡觉,这不是专为咱老少爷儿们开设的?太好啦,咱市有没有?如有,我们一起去试试。”
水刚连连冷笑。
“哼哼,试试?瞧你二口缸这饿鬼相。慢点儿高兴,一个钟就要掉你200大洋,你花费得起?”
二口缸彼此看一眼,张张嘴:“什么一个钟,什么玩意儿这么贵?”“服务的时间啊,一个钟,也就是45分钟,到时拿线走人。你花费得起?足足二个月的工资啊,不吃饭,喝西北风管饱?”
二口缸悻悻的不说话了。
小小的厨房里,只听见锅盆碗筷的响动声。
稍会儿,吴刚打破了沉寂:“二口缸啊,我们在一起多久啦?”,水刚没搭理,冷刚则接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你现在是吴预转了,又有什么新闻卖弄啊?”
“是新闻也不是新闻,严打,大家知道吧?”
没人回答,吴刚也不着急。
继续说下去:“我劝大家没事儿就回家窝着,现在有点乱哟,谨防沾上个一星半点儿,吃不了兜着走。”
冷刚垂垂眼皮儿。
“我又不是刑事犯罪分子,我怕什么?”
吴刚就斜视着他,意味深长的冷笑:“哼哼,怕没这么干净简单哟。”,冷刚瞟见了,一急,将手中的锅铲一扔,咣当,响遏行云地落在了铁锅里。
“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笑?吴预转,我发现你笑得阴险狡诈,笑得特有水平呢。”
“过奖过奖,冷诗人,让你见笑了。我没别的意思,生下来就这笑样,怪爹妈怪爹妈。”
这时,水刚说话了:“不就是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严打,哼,我看是乱打!乱劈柴!”
听得二口缸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然后一齐瞅着他。
“水管,你情绪不对哟,出什么事儿啦?”,水刚就把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冷刚瞪着眼睛,拍拍自个儿脑袋瓜子。
“难怪我那婆子第一次没留学生!
没请家长,倒头就睡?问话也不搭腔,只是胡抹泪花,哀声叹气,我还以为是新房分落了呢。”
吴刚张着嘴巴。
嗵嗵嗵的直跺脚。
“我还以为是我那婆子想开了,不留学生不请家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浦老太婆这祸惹大了,王主任死定啦,严打啊,非常时期啊。”
“又怎么样,难道就该草芥人命不行?”
水刚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像一头独狼。
“这天下,乱啦,胡来啦。”
叩叩!三口缸一抬头,差点儿没叫出声,是浦校长。老太太站在门口,优雅的笑着:“弄饭么,三小伙子挺能干的。空了,莲花校搞一个家属厨艺大赛,三位一定要参加哟。”
三口缸支吾其词。
想不到,极少到这厨房观光的浦校长,居然在大家议论她时,突然现身。
特别是吴刚,心虚地瞅着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暗暗揣度咕嘟咕噜着,也不知刚才那话她听见没有?如果听见,就麻烦了。
毕竟是一校之长!
老婆在她手下讨饭吃,现在又正临分房关键;啊哈,不能再想啦,再想,我就要崩溃啦。
好在老太太一说完,就朝向冷刚:“欣老师还没回来吗,我看见她出了校门的。”“在呢,在睡觉呢。”
冷刚马上回答,满面微笑。
“浦校长是要找她?”
“嗯。”“那我去开门。”“好,谢谢!”老太太颌首对冷刚笑笑,又对吴刚和水刚点点头:“好,你俩忙着吧,再见!”
“再见!”
二口缸一齐点头,瞅着老太太跟冷刚出去了。
吴刚瘪瘪嘴巴:“这马列老太太背一条人命了,不装腔作势,作古正经的。谁让她迫不及待的报案啊,这一次她敏锐的直觉到哪儿去了?”
水刚则烦躁的叩叩桌子。
“行啦行啦,还有完没完?我听到严打和非常时期就头疼。”
“我也是!”吴刚也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谁让我们都是小人物,只有夹起尾巴做人和挨刀的份儿?”
水刚弄好饭,像以前一样先把桌上的东西移开,铺上张报纸,再把饭菜一一端上,碗筷摆好,才唤醒老婆。
睡得朦朦胧胧的资琴爬起来,抓起筷子捧上碗就吃。
突然,从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和低低的劝导。
资琴抹抹脸,马上来了精神,指指半掩的房门:“开大些,开大些。”,水刚跑过去,把房门大大的拉开,顺便一探头,看见隔壁吴刚家的房门,也正大大的被拉开。
哭声越来越大。
劝导也越来越响。
终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怪我,都怪我,我当时不对你汇报就好了。不过才五十四块钱呵,王主任被抓走了,留下年过半百的朱老师和才读中学的儿子怎么办?
鸣,浦校长,你一定要到公安局找他们领导,把王主任放回来。要不,这一辈子的孽债,怎么还啊?鸣!鸣鸣鸣鸣!”
“唉唉,现在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是浦校长略带鸣咽的嗓门儿。
“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一举报就会来学校公开抓人。放心放心,欣老师,明天一早我就到公安局找他们领导,拼着咱革命五十多年的资历和这条老命,也要把王主任放回来。
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现在才明白,现在才明白啊!”……
资琴乐滋滋的听着,瘪着嘴巴。
“一对狗女,猫哭耗子假慈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都是整人的专家,厉害着呢。”,水刚厌恶的瞟瞟她。
忽然发现老婆是那么的狰狞和丑陋,他终于忍不住了。
“多点同情心吧,怎么你心眼儿里尽是仇恨?”
资琴呆了呆;水刚这样说自己,好像是开天劈地呢?可她一下却呛住了,水刚说的是事实,浦校长说得也是事实。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即然一个不是白就是黑的马列老太太,都能在痛苦中反省自己,屈尊到部下家赔礼道歉和劝导,更何况年轻的自己?
资琴憋闷着。
可爱的小脸蛋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可她到底破天荒的忍住房了,第一次对水刚反唇相讥和发火撒野……水刚第二天的工作之一,是顺路到沙河镇办了解办理,其下属纸箱厂偷漏税的问题。
这,又是一个冤家路窄。
事实上,这是水刚第三次到沙河镇办。
大半年,水刚有意绕过沙河镇办多次,不愿意也不屑于与大老刘小阿刘见面对垒。这倒不是水刚怕这伙张牙舞爪的地头蛇,而是其过去留给水刚的印象太深太痛苦。
鸽子师傅第一次领着水刚到沙河镇办接洽时,就意味深长的瞅着他。
“这是一伙典型的男盗女娼,当面握手,背后踢脚,好话说尽,坏事干绝。和他们打交道,不蒂于是与高智商的魔鬼攀亲,你也吃过不少他们的苦头,自己可要千万小心了。”
第二次呢,是二个月前的某一天下午。
水刚办公楼的电话突然响了。
水刚正巧在办公楼整理资料,拎起话筒一听,原来竟然是小阿刘打来的:“水管,您好啊,听出我是谁了吗?”
水刚故意沉默着。
沙河镇办主任略带颤悠的嗓门儿,谁听不出呢?
水刚眼前浮起小阿刘那张其实挺秀丽,却被私欲扭曲得格外狰狞的脸蛋,禁不住冷笑一声:“哎,是牛厂长吧?”
“哈哈,我说你听不出来吧?水管,现在当了专管员,就忘记了我们的战斗友谊啦?我是小阿刘呵。”
“哦,你好你好,刘主任,我真没听出来,这么年轻悦耳。”
水刚对着空洞无人的办公室眨着眼睛。
“我还以为是造纸厂牛厂长呢。什么事儿啊?请说!”,对方在电话里好说歹说,连唱带做的搞了好半天,水刚才答应自己“百忙”中抽出时间到沙河镇办去一趟。
今天,是第三次。
按说,水刚早想个借口推掉。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毕竟这是自己份内的工作,老放着置之不理,也不是个办法。
一早起来弄好饭,让老婆吃了。
再瞅着资琴挽着欣组长和任悦的胳膊肘儿,三女孩儿亲亲热热的说着悄悄话,一面昂首挺胸而去,水刚只有摇脑袋瓜子的份儿。
昨晚,欣组长和浦校长说了哭,哭了说。
相互自责,又相互安慰的搞了大半夜,才安静下来。
这当儿,水刚起床到厨房烧开水,路过吴刚大开着房门的十三平方时,瞟见他那婆子咬牙切齿地拧着吴预转的脸腮,也正在低声狠狠的说着什么。
可这一清早起来,三女老师却照样若无其事,左挽右搂的。
咳,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哪像咱大老爷儿们,有个什么明明白白的都写在脸上,不理就是不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水刚!”谁在窗口喊叫?
声音有点熟呢。
“水刚!”
有人拍打莎窗,莎窗上挂着的灰点儿,应声起舞,然后落了下来。水刚抬抬头:“噫,水花,你怎么来啦?”
“来找你呗,喊你也不答应,哼,讨厌!”
水花在窗外跺脚,一张粉脸在清晨里分外娇憨。
“讨厌!怎么进来啊?”,水刚抡起左胳膊肘晃晃,有些哭笑不得:“两边都可以进,你没来过吗?”
别说,对于哥哥这十三平方,水花确实很少能来一次。
这其中有二个原因。
一是水花住在学校宿舍,没事少于回家,更莫说到水刚这儿。二呢,好像水花对嫂子有点反感,暗地咕嘟咕噜过狐狸精,娇小姐什么的。
妹妹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当哥哥的眼睛。
水刚郁闷之余自然不好问自己老婆,便转问姗姗和马扬琴。
没想到二女孩儿的回答,竟然是惊人的一致:“那是你妹妹漂亮,看不惯嫂子比自己更漂亮,所以,”
水刚当即喷薄欲出。
“他妈的,这是哪跟哪呀?一家人么,还分什么你漂亮,我漂亮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凑?是不是哟,别哄我开心哟?”
二女孩儿却相互挤挤眼睛。
“这是女孩儿的秘密,你一个大男人的就莫操心了。”
“水刚,好窄哟,怎么这样窄啊?”水花进来了,红红的脸蛋,高高的身材,后面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儿。
水花在哥哥的十三平方转一圈子。
才想起什么,指着小女孩儿:“还认识吗?”“
晏小雨!”水刚一眼就认出来了,蹲下去拉拉她:“你好哇,稀客哟。”,晏小雨比大半年前长高了,鼻子眼睛居然也有了当年梦中情人的模样,让水刚莫明其妙的荡起伤感。
“还记得我吗?”
“叔叔好!”
“读几年级啦?”“二年级上学期。”“在哪读呢?”“侨小!”,水刚高兴的笑起来:真是的,侨中不是有所侨小嘛。
教学质量和师资配置都不错,只不过名气没莲花校大而已。
“哦对了,你是住在你小姨家里吧。”
水刚脑子如水清醒,那伤心而遗憾的往事,栩栩如的浮现了出来。小雨点头,又拉拉水花的手指头。
水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又瞧瞧妹妹。
“水花,你和小雨耍得好呢。”
“所以我特地来找你呢。”水花骄傲的和小雨指头紧扣着指头:“学校遇到点麻烦事儿,晏老师说找找你看看。”
水刚得意的往床沿上一坐,眯缝起眼睛。
“啊哈,我很有办法么?水花,我只是个小专管呵,是晏老师亲口说的吗?”
高一女生水花口没遮拦,斜瞅着哥哥自得而矜持的模样,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喊你帮点忙就这副模样,那真是遇到了大急事,你尾巴还不撬上了天?
水刚,你极度浅薄和妄自尊大呀。曾几何时,被大老刘小阿刘欺压得屁滚尿流,苦不堪生?一旦有点小权,就忘本变了脸?”
水刚的脸孔,腾的感到了滚烫。
妹妹的话,鞭子一般抽打在他心上,让他感到震惊和难堪。
水刚无可奈何的笑笑:“好好,是我不对,是我忘本变了脸,行了吧?水花,直说吧,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到侨中找找晏老师吧,我只传个话。”
说罢,把小雨一拉:“我们走!”
“哎水花,再坐坐,再坐坐哟。”水刚不知说什么好。大清早的,总不该说什么吃了中饭再走,或者喝口水什么的吧?
眼瞅着水花出了房门,水刚追上去把二十块钱塞进妹妹手心。
“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水花回眸,扑嗤一笑:“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水刚,一定去啊。”“一定一定,我马上去,哎要不水花,你等着我一块去。”
“谁要你跟着一块去?”
水花笑骂一声,拉起小雨就跑。
水刚看看院坝子外,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晃动,不禁笑了。
当水刚赶到到侨中时,大约是水花事先报了信,晏老师和一个勤杂工模样的中年男,正在校门口引颈相盼。
晏老师比大半年前略显胖一些。
浑身透露出少妇的成熟与丰腴。
见了从前的学生,晏老师高兴的伸出了右手:“水刚,你终于来啦,别来无恙?”,水刚双手握住昔日梦中情人的右手,老练的摇摇,随即放开。
“托晏老师的福,我很好。”
“好好,这年头,只要不出事儿就好,很好。来,给你介绍介绍。”
她指指旁边的中年男:“徐厂长;徐厂长,这就是我从前的学生水刚,现在负责我们这一带的税务专管员,水管。”
“水管,您好您好。”
“徐厂长,你好!”
二人紧紧握手,还相互摇摇。晏老师笑眯眯的看着,然后向校内一伸手:“请,进去谈,进去谈谈。”,事情很快就一目了然。
原来,侨中新近办了一个校办工厂。
地方不大,产值却很高。
全部产品是由侨中校董,远在东南亚泰国建厂的某老板,把自己产品的配件拿给校办工厂做,然后再出口返回去。
因为是新办,没登记更没申报。
所以大半年前,鸽子师傅领着水刚八方踩点时,都不知道,自然也没有到来。
可校董不笨,知道躲藏得了一时,却躲藏不了一世。眼下,虽然中国正在百废待举,一切都处在朦朦胧胧状态之中,可专吃这碗饭的工商税务等主管局却没歇着。
一旦被它们查觉校办工厂的存在和产值,弄不好连厂带人一块儿端掉。
那样,成本就太高啦。
于是,校董决定兵分二路,一路到工商局登记办理证照,取得合法生产手续,另一路呢,到税务局活动打听。
结果派去的人略一打听,就探听到校办工厂的税务专管员,竟然是晏老师从前的学生水刚。
探者乐滋滋的窜回来一汇报,重任便落到了晏老师身上。
弄清了这一切后,水刚反倒松了口气,不就是要求减免或减少税款么?这好办!反正是国家的钱,多一点少一点无妨的。
只是,这减税借口要做得四平八稳才行。
对已登记注册并取得合法生产资格的单位减税运作,水刚算比较熟悉了。
可对这类沾到点外商味,且还没取得合法生产资格校办工厂的减税运作,他却是第一次碰到,心中无底,不敢当场表态。
于是,一番寒暄客套后,在晏老师和徐厂长的期望中,水刚答应尽量想想办法。
然后,迅速打道回府。
回到区局自己的办公室,水刚便匆匆去找鸽子师傅。身为片区专管组长的鸽子师傅,如今用不着像水刚们东跑西颠的。
她的工作和责任,就是坐在舒适的单间办公室内,对手下十几个男女专管员进行量化考核和控制,指挥,协查,处理相关矛盾。
“鸽子师傅!”
水刚人未到,声先到,清晰哄亮且中气十足,充分彰显出年轻男子的魄力。
“哎,是水管吧,请进,请进来。”鸽子师傅悦耳且富有青春女郎感染力的嗓门儿,从里间飞出,久久不散。
水刚一步迈进,鸽子师傅和海军正笑呵呵的瞅着他呢。
“师傅,遇到个难题,特来请教指点。”
水刚见有外人,收敛了一些,又对内勤招呼:“海军,越来越漂亮啦。”“哪里哟,哪像你水刚,越来越会说话啦!”
海军转动亮晶晶的大眼睛,嘲笑着他。
“鸽子师傅一听到你的叫声,眼睛放光,浑身虚脱呢。”
鸽子师傅就陀红着脸蛋,起身追打。海军蛇一样灵活的扭着身子,掠过水刚溜了出去。待水刚把整个事情细述后,鸽子师傅就往桌上一扑,偷偷儿笑了。
说实话,她早喜欢上了这位高个儿,且恢谐有趣的小伙子。
只是苦于道德和习俗的制约,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对方是有妇之夫,这是明确无疑的;而自己也待嫁闺中,不日将和第九个如意郎君见面,共商婚姻大事。
所以,这段莫名的情愫,只得深藏在自己心底。
至于水刚所说的校办工厂,算屁事儿啊?
这类隐藏在民间的小工厂,遍地皆是;没查到,活得悠哉乐哉;查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关门。
对方即然主动申报又要求减免,说明对方主人不是个等闲之辈,值得认真对待。
水刚不就是要求减免吗?
这太容易了,找个借口向上一报,就万事大吉。不过且慢,得先让水刚急急。他一急,就喊“鸽子师傅!”,哎,好听,有趣儿,好听,听着就令人心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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