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良民区”,除了具有驯服的特点外,还理所当然的成为支援“圣战”的大后方。
到了1945年,日寇的侵略锋芒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兵源不足,物质匮乏,险象繁生。
小鬼子很快就把困境,强加在“良民区”的良民头上,小学生自然也不能幸免。
这一切,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自然是无法理解的。但是,深受其害的印象,却是真真亮亮的。
一天,在朝礼(相当于现在中小学的课间操,但比课间操隆重)上,校长宣布,每学生要交纳二两血粉和四两兽毛,限两周内交齐,到期不交开除学籍!
血粉就是把鸡鸭和猪狗等禽兽的血,涂洒在玻璃片上,在太阳底下晒干,再用刀片刮起来,就成为又黑又红的血粉了。制血粉不难,难的是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鲜血呀?
妈妈发愁了,所有学生的家长都发愁了。我还记得,一天上学前,妈妈先把姐姐支走了,悄声对我说:“明呀,把咱家的大公鸡找回来!”
我家的大公鸡和小黑狗,是我和姐姐的最爱。大公鸡生得又大又漂亮,一身闪闪发光的芦花,颤颤巍巍的鲜红冠子,走起路来那个神气劲儿,简直就像一个高傲的大将军。
姐姐比我大六岁,小名叫英子,平时老实巴交的,不多言不多语,就是能干活。爸爸被抓到鞍山当劳工后,地里的农活儿,几乎全被她一人包揽了。在农忙季节,她领着小黑狗,早起晚归,在地里忙活着。
杀公鸡那天,姐姐刚从地里回来,得知公鸡被杀,鸡肉一口没吃,躲在小屋子里,哭了好半天。
后来,姐姐在里屋,望着妈妈手抚摸没毛的狗皮(狗毛已经被剪掉了,交兽毛了),霹雳巴拉地掉眼泪,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发疯似地从里屋冲出来,把小黑狗拉走,厉声地喊道:“妈,你可别打狗的主意呀!这狗不能杀呀!”
“姑娘啊,你爸不在家,妈遇到这么大的难处,心里可真没缝儿啦!你爸早就说过,小明是块念书的料哇,万一因为交不上血粉,被学校给开除了,我怎么向你爸交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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