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祭坛3

第三章 小丫

　　在陇川，最令人流连忘返的莫过于陇川的山水了。陇川的山山势巍峨，直入云霄，陇川的水水势汹涌，气势磅礴。这山与水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卷，一同孕育着陇川的万物生灵。
　　这一日，陇川土生土长的一户平常渔家照常起帆外出打鱼。一只孤帆慢慢的行远，渐渐没入了水雾之中……遥远的边际，是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强烈的火光穿透沿途的阻碍，一点一点的将早晨的世界染红。
　　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外，一个大眼睛，水灵灵的小女孩一边盯着那远去的帆影，一边将白花花的小脚丫子伸进江水里，悠闲的幌动着。愉悦的歌声从她的小嘴里唱出，击拍着水花，欢快祥和。
　　屋内，是一个忙碌的妇人身影。妇人熟练的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呼唤着门外小女孩的小名……
　　“小丫，吃饭啦……”
　　轻轻地哦了一声，小丫把白花花的小脚丫子从江水里抽出，穿上草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屋里。
　　“娘，小丫给您盛饭。”
　　洗了洗小手，小丫将满满的一碗米饭递到妇人手里，妇人慈爱的看着她，一边吃一边给她夹她最爱吃的菜。慢点吃，别噎着了。伸手从她鼻子上刮下来几粒饭粒，妇人摇摇头，脸上则是溺爱的满足。
　　不一会儿，母女二人便都吃饱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小丫帮着母亲提着水桶来到湖边，将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一道清洗。
　　时间过得很快，慢慢的就已到了傍晚时分，温和的阳光让人觉得十分惬意，忍不住要发呆一会儿。
　　小丫与母亲并排的坐在湖边，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着外出打鱼的人归来。夕阳慢慢垂下湖面，将天边的云朵烧得通红……
　　妇人慈爱的摸了摸小丫的乌发说道:“等你爹爹回来，将今日打到的鱼拿去集市里换点银两，就够钱给你买件新的衣裳了。”
　　新衣裳……小丫的眼睛猛的一亮，开心的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娘亲，我要买像翠姐姐那样的衣服，好好看啊……”
　　她的声音欢快，充满了喜悦。
　　妇人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就买像翠姐姐那样的，我的小丫穿起来，一定比你翠姐姐还要漂亮。”
　　这时，小丫已经陷入了梦幻般的意境……
　　小丫想象着自己身穿漂亮的衣服在花丛里跳着舞，似一只欢快的蝴蝶，时不时地游走在爹爹与娘亲的身边，她们欢笑着，幸福着……
　　就在这时，起雾了……
　　大雾一下子就遮住了湖面，天也开始在这一刻变得昏暗了起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盖满了整个岸边的湖面，大家都慌乱着，惊恐着……
　　“娘亲，怎么了……”
　　小丫不解的问着，看着不断围过来的人群，她一脸的茫然，只是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妇人的脸上也都写满了惊慌与恐惧，看着越来越浓的水雾，她的泪水已经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娘亲，怎么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呀……”
　　小丫心急的叫着，流着泪在湖边奔走相告，逢人就问:“你见过我爹爹吗？我爹爹今天外出打鱼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许是累了，许是所有人都问过了，母女二人方才停下来，丢了魂般的相抱在一起……
　　湖边，站满了人，有妇女小孩抱头痛哭，也有老人摇头叹息。
　　“完了……谁都回不来了，是湖妖，湖妖又来招祭品了……”
　　一个略显神经质的声音响起，众人赶忙望过去，那是一个神形枯槁，瘦弱肮脏的老头子。他手上拿着一根木棍，上下比划着。
　　入夜，所有的人都难以入眠。不仅仅是小丫的爹爹，还有许多外出打渔的人都没有回来，他们的生死难料，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有人连夜赶往亲戚家请求帮助，也有人找到门路，请求玄门中人搭救。
　　至于一些既没有亲戚，又没有门路的人，就只能在家祈求，听天由命了。
　　妇人将家里仅有的东西拿到神坛上供奉，嘴里不断念叨着，祈求着，那一句一拜的诚心，令人心酸，为之动容。
　　小丫因为流了太多眼泪的缘故，躺在娘亲的怀里时神情显得极为疲惫，她哭哑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呜呜的向娘亲说着什么。
　　妇人心疼的抚慰着她，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轻柔的拍击着她的后背，劝慰着她快些入睡。
　　陇川水，肥鱼虾，陇川儿，入水抓，七月天，风浪大，男儿出门小心嘎，妻娘诫，儿女喳，满锅满盆金疙瘩……
　　小丫坐在湖边，跟着爹爹哼唱着陇川的渔家谣，小脚丫子晃呀晃，晃出一圈小鱼虾……
　　“丫头，看爹爹给你抓只小金鱼……”
　　渔家汉子脱掉上衣，漏出被阳光晒得乌黑的健硕身体，长发往后一甩，径直越入水中，溅出一丈的水花。
　　小丫看着爹爹入水的身影，一点也不担心，爹爹的水性可好哩。
　　一注小水柱喷到小丫的后颈，凉凉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小丫转过脑袋，看着露出水面的爹爹在向着她做鬼脸，咯咯咯的笑着……
　　爹爹故做神秘的将手放到背后，对着小丫说道:“丫头，看看爹爹手里的是什么……”
　　小丫歪着脑袋，小金鱼……
　　爹爹摇摇头，不对……
　　皮皮虾……
　　瞌睡龟……
　　贪吃鱼……
　　跳跳虾……
　　……
　　小丫一连猜了十来种她所知道的动物，爹爹全说不对，实在猜不出来是什么了，就向爹爹撒娇着，让他给自己看一看。
　　汉子摊开手，他的手里空空如也，只滴下来几滴湖里的水珠。
　　哈哈，猜不到吧，答案是什么都没有……
　　“爹爹糊弄人……”
　　小丫用力的用脚泼水，水花劈头盖脸的朝着汉子而去，父女二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
　　正在二人闹得正欢时，湖里冒出阵阵白烟，浓重的水雾似一张巨大的怪嘴，一口就把那汉子吞下，拖拽着，向着湖底沉去……
　　爹爹！
　　……
　　小丫是被自己的惊叫声吵醒的，豆大的泪花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母亲刚刚入睡的眼赶忙睁开，将她紧紧的楼入自己怀里。“娘亲在，不怕……不怕……”
　　窗外，是黑得正浓的夜……妇人心疼的宽慰着被噩梦惊醒的人，努力的在这黑夜里驱走一丝丝的恐惧与哀伤……
　　“爹爹，爹爹被大雾拖走不见了……”小丫描述着梦里的可怕画面，害怕的抓紧着娘亲的衣服，泪，止不住的涌出……
　　“小丫乖……别怕，只是梦而已，明天爹爹就回来了，别怕……”妇人一边安慰着，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哼唱着温馨的歌谣，哄她再次入睡……
　　只是在黑夜里，寂静的风还是带来了久久压抑的抽泣，不安……亦或恐惧……
　　窗外，月光将老房子的身影拉得很长，被风吹动的老树似黑色的巨魔，舞动着枝条，抽打着夜色下的湖面。
　　依稀可见的光影里，一个少年形单影只的慢步走来。
　　离开帝煞门已有数日，风玄不知该往何处而去，不知自己的未来会在哪里。白天，他喜欢一个人坐在酒楼里，喝着烈酒，看着楼下的街上行人吵闹，夜里，他喜欢一个人迎着凉风，步子迈向哪里，便往哪里。
　　他见过为生活东奔西走的小贩，见过手足完好却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见过被父母卖入青楼，饱受摧残的黄花闺女，但是，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是窗外之物，镜中水花，进不了他的心，扰不了他的情……
　　“上仙，还请快些。”
　　十数个渔民拥簇着两个身穿紫服的男子快步走来，讨好的姿态尽显。
　　紫服男子满足的享受着渔民们的待遇，悠哉悠哉的跟着，倒也丝毫不落下。
　　“师……师哥，那个人好奇怪……”
　　年纪较小的紫服男子指了指远处，对另外一人说道。
　　“哪里有什么人，瞎叫些什么……”
　　师哥拍了他一下，不满的说道。
　　“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大晚上的除了我们，能有其他什么人。”
　　指着远处的紫服男子摸了摸被打的地方，而后又疑惑的挠了挠头，难道是我看错了……
　　远处，模糊的夜色下树影婆娑，只有凉凉的清风不知疲倦的走过……
　　小丫醒来时，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但是二人都没有胃口吃，便跟着吵闹的人群来到湖边，等着大伙商量着救人的方法。
　　只见在人群的中间，两个身穿紫服的男子神采奕奕的坐在木椅上，宛如世外高人的样子。镇长毕恭毕敬的和他们交流着什么，时而漏出为难的样子。
　　不久，镇长便转身对大家说道:“各位乡亲们都看到了，座上的两位是十里外古云山的仙人，法力无边，定能将大家的亲人解救出来。”
　　镇长话到此处，众人中响起了惊天的掌声，被悲伤掩面的众人也重新有了笑容，心底里的阴霾去了大半。
　　小丫高兴的想跳起来，抓着母亲的手，一个劲的说着:“娘……爹爹有救了，爹爹有救了……”
　　妇人也是激动不已，看着那两个紫衣人，心下一万个感激。
　　镇长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上仙已经用大法力探知了湖妖的来历，也已经有了对付它的方法，但是需要大家帮忙，方可降服。”
　　“什么方法，上仙只管吩咐，只要能降服此妖，大家无不服从。”
　　渔民们都有巨大的决心，此时有上仙撑腰，自然不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