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冬至的说法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
《周礼春官·神仕》:“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
有一年的农历十一月二十三,这一天正是这一年的冬至日。
江宁市勾曲县,一个名叫朝阳门的小村子,正按照江南传统习俗,家家户户准备祭祖过节。
烧完纸钱,吃完“冬至圆”,各回各家,家家紧闭门窗,各自吃团圆饭。
到了夜里,刮起了西北风,原本晴好的天空下起了雨夹雪,雨雪打在树梢上,窸窸窣窣,似鬼魅呜咽。仿佛注定了这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
还没完全建成的村水泥路上,一个穿着老式军雨衣的人影在风雪中勉力前行,四下窥视了一番,在确定无人发现之后,加快速度走上了周家岗,那是周氏一族的祖坟所在。
雨衣人影蹑手蹑脚的寻找着,终于来到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头面前。坟上是黄色新土,周围稀稀疏疏撒着白色纸钱,这是一座新坟。
“冬梅,哥来了。我把喜强也给你带来了,你们一家在那头还能在一起。今天冬至,又是你的头七,我给你上香。”男人嗓音低沉,微微颤抖,看得出有些害怕。
在坟前踌躇半晌,男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从雨衣里抽出一把大老式油布伞,打开支在坟头前,挡住雨雪,又从腰里取出一个布袋,放在伞下的泥地上。接着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个硬纸盒,取出三炷香,点燃后品字形插在泥地里。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的跪下磕了三个头,弄得满头满脸黄泥,看上去煞是骇人。
站起身来以后,雨衣男人深呼吸几口,跺跺脚,又从腰后摸出一把军用小工兵铲,开始呼哧带喘的挖坟掘墓。
坟本就是新坟,土也是新土,原本就堆得还不扎实,又经过雨雪渗透,愈发的稀软。不到半小时便挖出了一个长方形大洞。显然男人知道坟里棺木的放置方向,就是顺着方向进行的作业。
“哒哒哒”,铲子终于碰到了棺木。男人长吁一口气,抹抹头上的雨和汗,又抹去了棺木上的泥土,黑色的棺材板露了出来,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凡黑色棺材,都是给死于刀兵之祸、自杀或者早丧之人使用,也就是都是横死之人。黑色历来都有镇鬼之用,比如黑狗血、黑驴蹄、黑鸡血,都能驱邪。
棺材盖上画着八卦图案,四围一圈钉着三十六颗桃木钉,意为三十六天罡,用以镇煞。
雨衣男人对着棺材又是下拜磕了三个头,边磕头嘴里边说:“冬梅,哥是来帮你的,你可不能祸害哥。哥还要你帮忙呢。”然后咬牙用工兵铲头将桃木钉一根根斩断,接着又使劲撬动了棺材盖,尸臭开始飘了出来。
“喀啦”一声,棺材盖被掀开,一具声裹红色寿衣的女尸,直挺挺的躺在棺材底。
此时雨已经完全变成了雪,薄薄的积了一层。在雪光的印衬下,女尸脸色灰白,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睁得滚圆,就像变质的蛋白,脸上爬满了尸蛆,已经开始溃烂,现出一块块青灰色的斑驳,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气。
“嗬。”雨衣男人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是看着头皮发麻,腿肚子也开始打颤,别过脸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力保持镇定,然后又郑重其事的对着女尸磕了三个头,“咚咚咚”头重重的砸在棺材盖上。
“冬梅,你苦啊。喜强在石矿上死在一次事故中,至今尸骨找不到。你去矿上讨说法,却又失足跌落矿坑。我知道你已经怀孕了,这是一尸两命啊,半个月里一家俱陨。今天是你的头七回魂夜,做哥哥的做不了别的,总算帮你找到了喜强的头,给你们合葬吧......”
雨衣男人战战兢兢的边说边从身边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圆形物件,那是一颗已经分不清五官的人头,人头已经开始收缩、变形、发黑,就像一颗黑猩猩的头......
颤抖着将人头放在女尸身上后,雨衣男人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后退,正对着女尸跪在一边的雪地里,五脊六兽的等待着。风声、雪声夹杂着自己的心跳声,让他几乎要窒息。
突然,棺材里的女尸“喀啦啦”的一下坐了起来,是真的坐了起来,僵硬的腰骨应该已经被折断。就听一阵“喀啦啦喀啦啦”的爆响,女尸又动了起来。她双臂机械的收紧,十根干黑的手指抱住人头,面对着雨衣男人,死灰的眼睛里发出了一丝邪光,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雨衣男人磕头如捣蒜,边拜边战战兢兢的说道:“冬梅,我帮你完成了一家团圆,也帮你破了三十六天罡镇符,待会儿还会好好葬好你。哥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帮哥一个忙吧。”
女尸眼里的幽光忽隐忽现,听了雨衣男人一番话,幽光渐渐消失,竟然垂下了头,看似答应了。
雨衣男人喘着粗气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铅盒,又从铅盒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蠕动着的毛虫状的活物。他竟然捏开女尸的嘴巴,把毛虫放进了她的嘴里。女尸居然毫不反抗,在配合着。
地上的香快要烧完,雨衣男人赶紧又换了三炷新的。三炷香烧了大半,女尸眼睛里的幽光又开始闪动,嘴里也开始发出“呼呼”的声音,眉毛一点点皱了起来,面露恼怒之色。
雨衣男人赶紧又磕了三个头,急忙又捏着女尸嘴巴,取出毛虫。这时毛虫已经由绿色变得漆黑,并且停止了蠕动。
女尸已经微笑着缓缓躺回棺材底部,一手抓着人头,一手摸着肚子,面带宽慰之色。
雨衣男人急忙把毛虫放回铅盒,又用事先准备好的麻布裹了好几层,仔仔细细的藏入怀中。
他一边用工兵铲刮着棺材盖上的八卦,一边嘴里说道:“冬梅,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七七以后就会变成三尸阴阳煞,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帮你们刮了八卦,除了桃木钉,这就为你们盖好。你们再忍忍,没多久了......”
半小时后,新坟已经被重新掩埋,焚香的痕迹也被清理干净。雨衣男人望着处理好的一切,面露邪邪的笑容。
此时天空中突然一个“啪啦啦”一道闪电,然后“轰隆隆”一阵爆雷。这大冬天的居然打起了雷。雨衣男人一阵寒颤,急忙收起油布伞,连跑带窜的离开......
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一日,农历腊月二十一,正是这一年的小年。三九四九冰上走,这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间段。
眼看着就快要到除夕了,周五四家却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屋外已经白雪皑皑,屋内新买的空调满负荷吹着暖气,还烧着一个煤炉子,大人已经热的脱得只穿一件单衣。
里屋,床上,一个面色惨白的孩子,身上裹着两层厚棉被,额头上冒着汗汽,却依然在瑟瑟发抖,牙齿不住的打颤,嘴里不停的喊冷。
周五四探了探孩子的额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出里屋。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阿爸,皓然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端着一盆热水往里屋走。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满脸焦虑之色。
“等他老子回来再看吧。你去帮孩子擦把脸。”
周五四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宝贝孙子周皓然,二十天前突然得了怪病,自己和儿子周建军背着孙子已经跑遍了市医院和省城的大医院,连上海的专家都去找过了,结果愣是啥都查不出来。心电图、CT、脑电图啥的,啥啥都做了,啥啥都查不出来。
上海专家已经把这个病例列为一种全新的病种,并要求孩子配合研究。周五四差点一拳打掉那个专家的后槽牙。
既然现代医学不能解决,那就只能试试传统巫术道法吧,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之前请了宝华寺的和尚来做了道场,也无济于事,于是今天一大早就打发儿子去了三十里外的茅山请个道士回来试试。和尚不行,自然再试道士。要是道士也不行,那还能咋办?
老周又是涩涩的暗自苦笑。
正寻思着,门口摩托车声响起,那是儿子周建军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这位大师是。。。。。。”老周知道这一定儿子请回来的高人。
“我从县里请来的高人,他听说了咱家的情况,说要来给看看。”
这人约摸五十来岁,长得黑黑瘦瘦,小细眼睛,朝天鼻,两条花白眉毛拖得老长,一口黄灿灿的烂牙,穿着一套洗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布中山装,斜挎一个脏兮兮的打着好几个补丁的军用书包。一进屋,就眼珠子四下乱转,鼻子居然还左吸右嗅,一副猥琐鄙陋的模样。
周五四暗自皱眉,这高人看上去怎么样也不像是高人啊,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有。这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香港都回归了,人心已经不古,社会不再纯良,骗子是越来越多,连和尚道士都有假的了。但既然来了,试试也无妨,也就客客气气的请这人落座。
听了周五四详细说了来龙去脉,那人似是无动于衷,坐在桌前鼻子一个劲儿的嗅,一拍桌子道:“你们家是怎么待客的?茶也没有一口,酒也不上一杯。”
周五四一愣,赶紧起身安排茶水酒食,借机会把周建军拉到一旁仔细询问那人的来历。
“一大早就去茅山找冲虚道长,结果刚到县里摩托车就扎了胎。推车到了一个加油站才找到补胎的地方,也到了中午了,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邻桌就是这家伙。我什么话都没说,他就看出了我身上有秽气,听我说了情况,又说有缘,可以帮咱们驱邪。我寻思左右都是找人驱邪,既然遇上一个,请来看看再说吧。”说到这里,周建军又压低声音道,“阿爸,你看这家伙是不是忽悠骗钱的?”
周五四又问:“他要多少钱?”
“倒是不要钱。但是说事成之后要答应他一个条件,一定是咱们能做到的。我想真要能救了皓然,那一条命啥都值,就答应了。”
一个条件......这种要求最麻烦,一个条件可能高到无边无际,也有可能低到就一顿饭。“唉......真要能救了人,咱房子给他都可以。”周五四苦笑道,“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试试了。就怕他病没治好,还耽误了时间。看他马上治病的情况,你准备好明天再去一趟茅山。”
周五四也是实在没辙了,事到如今,一是死马当活马医,二是做好两手准备。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那人还要了黄酒,一个人自顾自的吃喝起来。本地的黄酒甚是又名,那人又是贪杯之人,竟然一气喝了三瓶。
“人在哪里?带我去看。”吃饱喝足,那人抹抹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满脸通红、打着饱嗝的指着周建军说道。
看着那人一副不羁的品相,周五四暗暗摇摇头,皱着眉暗自叹息一声。
进了里屋,那人又是鼻子四下一阵嗅,眼睛远远瞄了瞄床上的孩子。看到孩子青黑的脸色和发灰的双眼,他冷笑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掀开棉被,一只手抵在孩子后背,手心吐出真元注入孩子身体,猛的只觉得竟有一股纯阳罡气应和。这孩子竟然身具异像。
细看这个孩子,天庭额宽、地阁方圆、耳轮宽大、赤齐唇厚、鼻梁丰挺、枕骨双峰、气韵悠长、命格无双,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修行之才。那人内心一阵狂喜,自己这几天心烦气躁,就是想下山散散心,本无目的。好死不死就走到这个县城,好死不死就走到那个加油站,好死不死就去了那家小吃店,好死不死就遇到周建军。原来这就是机缘。
那人努力压制心中的狂喜和兴奋,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先治病再说。于是细细检查了孩子全身,孩子已经全身发凉,丹田、心口、头顶三处却火热,显是三昧真火护住三处命门。孩子手心和脚心都已经灰白,皮肤已经开始半透明鳞片化,摸上去甚是滑爽,已经有了蔓延趋势。
“好厉害的三尸鬼蛊。”那人暗叹一声,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把朱砂,撒在孩子前胸。一阵黑烟,一把朱砂全部变成铁青色。
“高人,这是......”周家父子看得惊呆了,忍不住开口询问,看到似乎有了效果,两人都是眼睛一亮。
那人也不回答,大大咧咧的叫周建军拿来一口奶锅,取出黄纸,用朱砂画了一张符,轻摇符纸,符纸燃烧起来,纸灰落入锅内,用黄酒冲调,喂孩子喝了。
原本半昏迷的孩子被酒一呛,咳了几声,清醒过来,又是哭闹。那人让周建军把孩子被子盖好,哄他睡觉,接着取出一盘罗庚,手上捏着绝,嘴里念起咒语:“我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只见罗庚上的指针呼啦啦飞速旋转起来,经过不知道多少圈,最终渐渐停下,指向床尾的方向。
那人急忙走到床尾,在床上被褥只见摸索好几遍,没摸到东西,又让周家父子抬起席梦思床垫,在床下又摸摸索索了一番,终于在席梦思上看到一个小洞,伸手进去扣,扣出来一块东西,果然找到了。
一番折腾以后,那人似是舒了口气。从布包里摸出一枚绿色的丹药给孩子服下。又交待周建军。“用三斤黄酒,配二两朱砂,二钱斑蝥、一钱雄黄、一钱蜈蚣、二钱生南星,煎成一斤。每两小时喂孩子喝一两,即可除病。”
周建军千恩万谢的赶紧出门去办。
那人回到外屋,依然坐在桌子前,继续慢悠悠的喝着黄酒。喝一大口酒,叹一口气,似是还有意犹未尽。
周五四已经年过六旬,老于世故,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这人还有半截儿话没说。连忙把家里的现金凑了三千块钱摆到那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高人,这是家里现有的,治好了咱再去取,您尽管开口,只要我出得起的,一定不吝惜。您看我这孙子......还能治得周全不?”
那是上个世纪末,三千块钱可已经不少了,当年一个基层公务员月工资也不过一千多块钱。
那人看都不看钱,但还是放下了酒杯,凑近周五四,上上下下周身打量他,然后瞪着眼睛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做过什么缺德事儿?”
“缺德事儿?”周五四吃了一惊,忙不迭的摇头道:“我们家五六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几年稍稍富裕了,也是规规矩矩做事,合理合法赚钱。我们能做什么缺德事?跟四邻乡里也都是和和睦睦的,关系都处的不错。”
那人点点头笑道,“看你方正宽厚,你儿子也是忠厚老实之人。你们家也没有动太岁,也算是有福之家。”说着摊开手,露出一个青黑色蚕茧一样的东西,有鸽子蛋大小,看上去有些黏糊糊的,好像还在微微蠕动。
“这是从席梦思床垫里面抠出来的,就是这个小东西帮你家孩子祸害成这样。这叫三尸鬼蛊,其实就是被人下过咒的邪虫。它吸饱了死人身上的尸气就会变黑。遇到活人三尺之内就会释放体内尸气。过不了七七四十九天,这个人就会变成通体灰鳞的煞星,其实已经死了,但是受邪虫控制会攻击其他活人,被煞星咬破或者抓伤的人,也会变成煞星。这虫子届时会破茧成蝶,飞回施术者手中。”
那人看着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满头大汗的周五四继续说道:“你家孩子天赋异禀,自带先天罡气护住了要害,但四肢确是已被侵染。你看看他的手脚,那些灰鳞,就是已经煞化的迹象。”
周五四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手摸着胸口,气喘吁吁的哀求道,“高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这孩子,我们家四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老头子愿意以命换命......”
那人等周五四稍稍平复了一点,将老头扶了起来接着说道:“救是能救,可这次救了,难保下次。你们家应该是得罪人了,这邪虫不会自己跑过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过来的。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仇人?这不是一般的仇,是血海深仇,那人是想灭你们家满门。”
周五四这时已经恢复一些理智,脑子里火速捋了一遍,一个个人名跳出来,又一个个排除掉,无可奈何的摇头道:“实在是没有这样的仇人我们一家都是规矩人,哪会惹上这么大的篓子。我们升斗小民,想欺负人也没这能力啊。也就是前阵子村东头鱼塘承包问题和村里小卖部老板周大龙有些小矛盾,但那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何况村里已经出面给调解了,而且这还沾着亲带着故的......”
那人接口道:“既然这样,咱们能做什么就先做什么。四肢已经煞化,原本必要截肢的,所幸你家孩子天赋异禀。其实原本一般尸气也奈何不了他......”
他一边把那虫子茧装进一个桃木盒子,一边接着说,“这是三个横死之人所交叠的,怨气邪气超乎寻常,才能勉强破了你家孩子的护体罡气。”
说到这里,那人哈哈一笑,面露豪气,:“最近听说那什么福利彩票卖得很火,老头,你好去买彩票了。我这么跟你说吧,普天之下能救活你家孩子的人,不过五六个。今儿就被你遇着一个,就是我,孙温孙仙人。这真是缘分天注定啊......”
周五四其实还不太明白意思,但是确定孩子是有救了,心里自是大喜,正要仔细询问,孙温已经由开口了:“孩子尸气暂时止住了,我也能彻底清除。当务之急要把那尸气来源找出来,这么深的怨气,只怕是要变成煞了,一定要除了它。你仔细想想,一年之内,附近可有横死之人?”
朝阳门总共不过四五十户人家,但凡哪家有个大事,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周五四立即记起来,“有,一个多月前,一户人家,夫妻俩都是横死。男的在县里石矿死于事故,女的去矿上理论又遭遇意外身故,竟是绝户了。”
“那就是看。死在哪一天?”
周五四仔细想想,“男的记不清了。女的倒是有印象,头七那天正好是冬至。”
孙温脸色大变,连忙道:“冬至?快带我去坟头看看,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