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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育婴时代 夏时制实行的第八个月未。 蓉容生了个大胖小子。 刚作父亲的牛黄。 屁颠颠的天天给周三打电话。 询问有关注意事顶。 这厮装腔作势的。 每次说到紧要关头就道。 “莫忙,等老敬去瞅瞅小敬来着,你等会儿哈!”扔下这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牛黄,一面跺脚佯装走远,一面握着电话好笑。 初为人父人母。 也没有育婴经验的牛黄蓉容。 这才尝到生活的厉害。 什么是生活? 感受与思想都还在纯真时代的二人。 以为那不过是一条波纹鲜明的流水。 一道瑰丽永远充满鸟语花香的的风景。 慈祥可亲的父母,和睦相处,同一血脉的兄弟姐妹,然后,有了小宝贝,小鸟依人,活色生香……笑声琅琅,四季如春! 谁也没想到。 随着小宝贝的出生。 所有的意外和现实。 就这么突然来临了。 眼下。 这个叫牛浩的宝贝。 正闭着眼睛。 躺在母亲身边者。 眨巴着肉嘟嘟的小嘴巴。 睡得香甜,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还插在母亲杯中;而被这一来到人世就喜欢上睡倒觉的牛浩,一夜无眠弄得疲惫不堪的蓉容,正合上一双熊猫眼,鼾鼾入梦。 这是在隔壁蓉容家! 自从岳父岳母搬到边远小镇长住。 加之蓉容的姐哥也不常在屋。 这空着的房子,正好成了牛黄蓉容的育婴天堂。 门轻轻推开了。 牛黄拿着奶瓶踮手踮脚的进来。他走到一边的柜子上打开“育儿粉”按照纸袋上的叮嘱,往奶瓶里舀粉,然后冲上开水,不出声的慢慢摇动。 牛黄注视着奶瓶中慢慢变得浓稠乳白的奶液。 又挤挤奶嘴滴几滴在自己嘴巴。 尝尝温度适不适中? 未了。 觉得可以了。 才轻轻推醒蓉容。 将奶瓶递给她,示意给小浩喂奶。 蓉容身体不好,生下小浩后,就自然封了奶;没办法,牛黄只好听从周伯黄母的指示,不断买一些蹄子上有七个孔的猪蹄,给蓉容炖汤喝,期望能给她发奶。 结果仍然不行。 只好改用大家都用的“育儿粉”了。 “怎么还烫?” 蓉容接过奶瓶握在手中试试。 温怒地抬起头。 “这么个小事也做不好?真笨。” “可以了,我试了的。”牛黄辨解道:“我冷了很久哟。”呯,蓉容将奶瓶往木地板上一扔:“重调!我看你是故意的。” 牛黄无言的捡起摔碎的奶瓶。 又到厨房拎来拖帕。 将遍地奶液拖干。 然后,又寻出一个奶瓶。 重新开始。 好在听周三的劝告,奶瓶准备了一大包。 否则,真经不起蓉容的摔跌。 终于又调好了,蓉容抱过小浩,将奶瓶塞进他嘴巴,这厮闭着眼睛就开始惬意的吮吸;蓉容呢,则半闭着眼,似睡非睡;小宝贝颠三倒四的爱好,实在是把她弄得够呛。 同样。 被这厮弄得够呛的。 还有牛黄。 滴----滴! 腰间的传呼响了。 牛黄赶紧按下静音。 拔出瞅瞅。 是汪霞发来的。 主任,今天白条肉每吨的批发价是多少? 牛黄拍拍自己脑袋,真该死,昨天下班时走得匆忙,忘记了,怎么办?这可绝对是大事儿。进入八六年下半年以来,猪肉市场渐趋吃紧。 白条肉一天一个批发价。 都是由公司江科直接通知门市主任。 再由主任告知发货员。 怎么办? 这么多单位都等着提货哩。 无奈,牛黄只好跑出来。 一侧眼,正巧见手握大哥大的牛二歪靠在小桌子上,与那边聊天。 这大哥大好呵,厚厚的砖头一般,可以拎在手中自由打电话,想说多久就随你说多久。据说是国外的先进技术,拎在手中不但是身份与财富的像征,更是一种逼人的霸气和孤傲。 就像正在大街小巷的录像厅里上演的,香港警匪片中的情节。 决策时。 戴墨镜的黑老大必定出场。 手中的大哥大一扬。 “给我打啦!拎无清啦!” 于是。 一片刀光剑影。 血肉横飞…… 牛黄掏出传呼机朝牛二扬扬,聊得正高兴的牛二自然明白牛大的意思,不经意的向楼下一呶嘴巴,牛黄自然也明白牛二的意思:楼下花海处就有电话亭,自己跑着去打嘛…… 呼机又滴滴直响。 牛黄只好一溜烟。 独狼一般往楼下窜去。 回了传呼。 又直接回答了尽心尽职的汪霞许多提问。 回到屋里。 母子俩都在安然入睡。 牛黄才放下心,一阵疲倦猛然袭来,牛黄本能的哈哈连天,又连忙捂上自己嘴,捡起地上小浩和蓉容的换洗衣服,踮手踮脚的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牛黄将脏衣服泡在水中。 洒上洗衣粉就开始搓揉。 手指一阵疼痛传来。 让他倒吸一口长气。 那是上前天晚上。 深夜一二点钟。 疯颠得高高兴兴的小浩,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嘿嘿嘿地在蓉容杯中可着劲儿蹦跳。半闭着眼的已经习惯了的蓉容,抱着他半坐着,任由这厮云里雾中的上下蹦达。 睡在小床上的牛黄却暗暗叫苦不迭。 天都要快亮了。 明天还要上班。 处理那么多事情…… 越想睡就越睡不觉。 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行。 集中精神数数,还是不行。 想想最近有那些值得高兴的事儿,更不行!不想还好些,越想越烦闷。 ……正当蓉容与李玉溪几乎同时分娩时,一直在家休息的老妈,忽然说要到南方的什么柳洲棉纺厂支援,不顾牛大牛二和蓉容李玉溪的生气。 留下老爸在家奉陪各位。 拎起包裹就走啦。 蓉容和李玉溪分娩后。 同时回到了老房。 这是婆家屋么? 不回老房回哪儿? 蓉容牛黄呢,自然回到蓉容家空房休息;牛二李玉溪呢,当然就只有睡在自家屋子里。饶是贵为经理的牛二先富了起来,包包有几个钱,可人家宾馆不收产妇呵。 无奈。 只好虎落平川了。 可怜的什么也不懂的老爸。 面对同样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四个年轻人。 除了着急、唠叨。 就是唠叨,着急; 可怜的牛大主任,可怜的牛二经理,面对睡在床上的产妇和嗷嗷待哺的婴孩,手足无措,跑下跑下,累得脸青面黑,跺脚直呼:“早晓得这般辛苦,就不要孩子了。”…… 要不是邻里们的热心指导和随时随地的帮忙。 真不知道离了主妇的这一摊子,怎么办? 牛黄看看表。 三点过了。 睡意阵阵袭来。 就是闭不上眼睛。 嘿 嘿嘿。 嘿 嘿嘿! 看看牛浩这厮吧,正在兴高彩烈的蹦达哩,肉嘟嘟的嘴唇边挂着口水……脑子一热,牛黄猛地翻下床,窜过去对准这厮就是一巴掌。 哇! 嘿嘿变成了嚎啕。 蓉容的眼睛睁得之快。 快得牛黄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儿? 自己右手食指就被她抓住。 狠狠地咬了一口。 都道:狗咬人有药医,人咬人无药医,指的就是人牙带病菌。这不,没见好,倒越来越肿痛了。但肿痛归肿痛,母子两人的衣服还得洗。 要不。 哪来的干净衣服供母子俩换呢? 牛黄正蹲在公用洗槽处困难的搓着衣服。 那边厢。 传来李玉溪的呼叫。 “牛二,死到哪里去啦? 孩子要喝水。” 正聊得快乐的牛二啪地扔下了大哥大,跑了进去。速度堪比世界短跑冠军。一旁的黄妈不禁笑起来:“牛大牛二这勤快呀,都可以当劳模了。”, 牛黄洗好衣服。 晾在楼梯的空间上。 看看表。 要到中午啦。 下午还要上班呐。 只请了半天假呢。 匆忙吞了几口冷饭。 告辞了母子俩就直奔门市。 依然是许多许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想想屋里睡着的母子俩,再看看眼前繁忙的具体事务,实在无分身术的牛黄喃喃自语。 “请个保姆! 请个保姆吧!” 待客人和来请示工作的员工们都离去。 牛黄拨通了大坪门市部的电话。 “找周主任。” “是我,怎么声音软不溜秋的?又没睡好?” “啊哈,我说老朋友,保姆怎么请?” 周三如此这般介绍和指导一番,然后提醒道:“请保姆等于请老娘哟,你想想哟,真的要请?”“那怎么办?我总不能二头都抓到吧,这样继续下去,就全废了。” 保姆之事决定下来后。 牛黄感到轻松多了。 刚端起杯子喝喝口水。 腰间的传呼又抖动起来。 “好久没联系了,现在好吗?马下!” 哦,这不是马抹灰吗? 数字波波波地还在闪动:“老朋友,有笔大生意合作,干不干?马下!”牛黄眼前浮起马抹灰整齐地向后核着头发,想到:“马老板拉上我,什么大生意呢?” 想归想。 他终于还是拎起电话。 按照传呼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二人在电话里一阵好谈。 约定,今下午六点半至七点一刻,在马老板的“新潮流舞厅”见。 新潮流舞厅,显然是才翻修过不久,显得更加现代和气派;那二个漂亮的迎宾小姐还在那儿,见牛黄走来,迎上去微微一鞠躬,温柔的说:“牛主任,里间请,马老板正在等你。” 身子一扭。 款款儿走在前面领路。 已有一二年没来啦。 牛黄疲倦的目光扫过去。 发现迎宾小姐穿的旗袍更短了。 露出了雪白诱人的大腿。 那鲜红色的裹着一双圆润修长玉腿的旗袍缝隙。 也开得更大更宽了。 “马老板!”“牛主任!”一大一小两双手握在一起,又相互使劲儿摇摇,彼此向铺着金黄色虎皮垫的坐椅曳去。 精神抖擞的马老板神采奕奕。 不像濒临七十大岁的老者。 倒似龙虎威猛,如日中天的中年。 二人坐定。 牛黄见这间似曾眼熟的贵宾室,装饰淡雅,简朴高趣,一扫过去的浮华奢侈。 他的眼光一闪。 落在檀香书柜里一排标着《走向未来》字样的书本上:“马老板,你买的?”“当然!”“多少钱?”“全套丛书24本,二百来块吧。” 牛黄随手抽出一本翻开。 只见扉页和其间。 写满注释或读后语。 随便拈上一条。 牛黄饶有兴趣的读着。 “……这一大段,写的是面对未来我们的心情和态度;未来是什么?是希望与前途和美好的生活,是新科技资源全球化信息化;余虽临近七十,仍重振余勇,迎接新世纪。” 牛黄笑笑。 “这个不服输的老头儿!” 合上书本。 放回柜中。 叙了一会儿旧。 牛黄说:“马老板,上次没帮到忙,有愧。” “那算什么?我早忘记了,现有一事老弟如愿意合作,我给这个数。” 他伸出两个巴掌。 “什么事儿呀?不会又是棉纱吧?”“棉纱?过气啦。过去我国的棉纺制品,主要是针对西欧和美国市场。可现在,诸列强为了莫须有的原因,停禁中国的棉纱进口。 各地的纺织大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惑不安呢。” 难怪。 老爸和牛二的气焰比以前减弱了好多。 原来如此! “现在,民生为上,肚皮重要,物资至上。” 马抹灰狡黠地眨眨眼:“最近,广洲一带缺少猪源,肉价见风长。弄个一车皮鲜猪肉过去,还不这个数吗?”他又晃荡两个巴掌。 “当然可以啰” 生了孩子正缺钱用的牛黄笑道。 “不过” “你只管弄货,其余的我来操作。” 马抹灰摆摆手:“弄货,懂吗?你是食品公司的门市主任嘛!应当没问题的。”“这个,”“你想想吧,尽管告诉我;现在,我让你见个人。” “谁?” 马抹灰笑笑。 朝外问到。 “王经理到没有?” “早到了,在茶厅等着哩!” “请他进来。” 稍会儿,有人轻轻敲门。 “进来吧,不必客气了。”,门被人从外掀开,来人是三徒。 “师哥!”“师弟!”“哈,三国演义!青梅煮酒论英雄,没想到咱们兄弟三人能联手吧?”马抹灰哈哈大笑:“牛黄舍弟,三徒吾兄,马下大哥,各有千秋,携起手来定翻江倒海,所向披靡了。” …… 认认真真考虑了几天的牛黄。 于一个下班后无人时,留下了汪霞。 让她去找其姐公司团支书汪云。 再请汪云,直接找其父。 公司真正的掌柜,党总支王书记…… 其间费了多少口舌? 周遭与环节? 牛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几天后,汪霞走进他办公室,叉开左手指做了个Y字。第二天晚上,马抹灰派来押运的人员就早早到了…… 这一夜。 不仅双石桥。 而且是整个食品公司屠宰的鲜肉。 轰轰隆隆的集中运到了火车站。 整整装了三个冻车皮。 事后。 牛黄拿到了平生第一笔回扣 二万元整。 他神气地回了屋,将大号牛皮信封包着的厚厚一迭钞票,放在蓉容枕边。蓉容两眼放光,放下怀中酣睡着的小浩,吩咐牛黄紧紧关上门窗,开了灯,一五一十的数着,数着。 未了。 让牛黄过来。 给了他狠狠一个亲吻。 靠着这笔钱。 牛黄和母子三人。 渡过了因老妈离去而惶惶无助的日子。 一击中的,马抹灰的能量潇洒得尽善尽美;但当他再次找到牛黄时,事情就没有那么顺当了。 江科插了进来! 本不是省油灯的江科。 见党总支第一次撇开业务科。 直接与广东方面挂勾,就觉有诈。但妨于王书记的职权和党总支的威严,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兼党外人士,自然无法抗拒。 事后。 他顺藤摸瓜暗暗一查。 全清楚了。 不禁怒上心来。 纵横驰骋江湖几十年。 一向视食品公司为已家的江科。 骨子里对业务不精的王书记是看不起的。 但他认为:现在是搞政工的天下,说了白说,反了白反,倒不如不吭不哈,埋头做事,夹尾做人;只要保持自己地位,为儿子的加工厂源源不断的输血,就是胜利! 可现在。 王书记居然敢把职能部门抛到一边。 也就等于宣告了对江科的不信任。 即然你对我不信任。 那么,离我下台的日子也就不远啦。 要不,为什么候科长把姓蒋的小子调到我身边,说要我培养培养?什么培养培养?说穿了,就是接我的班,要将我一脚踢开了。 哼!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这么容易? 文化不高的江科。 顺着自个儿的思辨逻辑一分析。 逐决定背水一博。 一番承诺许愿,大包大搅,让牛黄觉得这个江科,倒真是个利令智昏的人物。不过,他仍客气地对江科道:“先回答你那拜托。 你侄儿读星小的事儿。 我费了力。 但没办成。 不好意思呵。 星小的领导班子刚巧在调整。 老校长换啦,新来的校长不买帐。没办法。” “不谈那个事儿,不谈那个事儿。”江科摆摆手:“现在这事儿才急切才重要,关系到你我挣钱的紧要问题。你说呗,联不联手做?” “一次调集全公司屠宰场的鲜肉援广,不怕市场脱销?” “上冻肉,顶一二天没有问题。” “如何绕过公司其他职能部门? 特别是王书记?” “这个,我自有办法;业务科都是我的人,市公司也有我的人。王书记又咋啦,我有他的一本帐,摔出来,他就玩完。” “帐,怎么做? 钱,怎样分? 到帐方式?” “一级白条肉检疫后外销,出具正式票据;你我五五分成,其它我全权负责打点;汇票三天到帐,工行嘉兴分行营业部,我有个黄金帐户。” “我再想想,最迟后天回话?” “兵贵神速,小伙,明天下班前吧,下班前怎么样?” “好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牛黄轻轻松开了录音机捺下的开关。 现在,江科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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