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祭坛29

第二十九章掌门级别的实力

　　风玄将双手握成拳状，那尖利的指甲一片片的陷入肉里渗出血来。
　　那一股杀意似一座牢笼紧紧的包裹着眼前的八长老，他眼中的杀气毫不掩藏。
　　真的是你么……
　　一双清眸从不远处看来，那眼神时而哀怨，时而复杂难言。
　　风玄心有所感，他的胸口莫名一颤，只觉得有一股心酸无法言说，压抑得整个人几近炸裂。
　　八长老眼皮一跳，方才他见风玄毫不掩饰对自己的那份杀意，那瞬间失控的情绪被他一一收入眼中，他心有所悟，对着风玄咧嘴一笑道。
　　“哦，看来我说对了。”
　　八长老面笑心不笑，他先是往帝煞门众人的方向看来，却见帝煞掌门与青芒宗宗主站在一排，二人都并未说话，亦未有相阻的意思，于是他又说道。
　　“那么你此番前来，只怕不是祝贺吧。我青芒亦未发请柬与你，你此番不请自来，只怕是别有用心，莫不是想强抢新娘不成。”
　　他轻蔑的看了风玄一眼嘲笑道。
　　“不过就算你有此想法，却也并不见得有如此本事，但是我还是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歹念为好，青芒不比帝煞，在这里犯错，可一定不会有人轻饶于你。”
　　八长老环顾四周一眼，贴着风玄用二人方可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辈，我且不管你是不是偷袭我的那人，单是你当初伤我侄儿这一事，我便令你不得好过，你若有自知之明，从今往后当断了念想，我侄媳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等丧家之犬可以觊觎的。”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风玄的白发瞬间竖立，那闪烁的寒芒如黑夜之中的雷霆酝酿……
　　八长老之话句句诛心，不论是何人在前面临着如此侮辱，只怕已是怒发冲冠，挥剑斩敌了。
　　但是，风玄没有……
　　许久许久之后……
　　风玄眼中的暴雨狂风渐渐消退，他仰天哈哈一笑，扫视了众人一眼凄然道。
　　“什么风玄，我只是一个年老体衰，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如何是得你们口中的风玄少年，莫不是看中我祖传宝剑，想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为难于我罢了，你们这般作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风玄用余光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大家纷纷表示疑惑，观他容貌，哪里有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他欠了欠身自八长老的身旁走过，只在人前留下一道单薄的背影。
　　“帝煞现今弟子一辈的不是二十来岁以下的小辈么，风玄如何是得此人，我看他们都弄错了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白发苍苍之人，如何是得那二十岁以下的少年，这不是都当大家都眼瞎心盲了吗。
　　陆秋芸听到众人的疑问，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看着风玄那从人群中走开的背影暗自咬牙切齿。
　　“若不是你父亲的缘故，宗门早把你关入暗牢之中，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去了。”
　　“慢！”
　　一声轻呵从后方传来，风玄前行的脚步受阻，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后方压迫而来，他顿时只觉得身若万钧，就连脚都难以抬起。
　　风玄咬着牙转身看着施压之人，怒道。
　　“怎么，我还不能走了？”
　　中年人推开搀扶他的年轻弟子，一步一步的向着风玄走来。
　　“你想走可以，但是在此之前，要向我证明一件事，除非你真的不是偷袭我三弟之人。”
　　“你！”
　　风玄心如电转，他将亘古剑握在手中，看着迎面而来的中年人，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趁着二人重伤昏迷之际痛下杀手，这样就不会有今日之危了。
　　真是一念之仁害了自己，如果当初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杀人，虽然说那会令他玄力耗尽修为折损，但也不至于有今日的死局了。
　　如今，一旦亘古剑的真面目被对方看到，那么迎接他的，将会是青芒宗人的追杀。
　　“我说过了，此剑是祖传宝物，不便示与外人，你们为何如此相逼。”
　　风玄语气冰冷，那双眼眸只剩下绝境之时的狠绝。
　　“是啊，这老人既然不愿意示剑，青芒又如何苦苦相逼，兵器为修士之尊严，青芒此番行为，只怕是过分了。”
　　八长老看着众人纷纷向风玄投去同情之目光，顿时道。
　　“诸位，非是我二哥强人所难，实在是此剑关系到此人的真实身份，为了验明正身，唯有一窥了。”
　　话罢，他看着中年人慢慢的逼近风玄，那股问道后期修为的威压将风玄全身各处都封锁得动弹不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若真是你，今日休想离开我青芒。”
　　八长老并不担心二哥的身体，虽然他被青魔魔气侵蚀的伤只恢复了部分，但区区一个灵台巅峰的修士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这中年人的身份在青芒宗中远在八长老之上，他一身修为亦早于数十年前迈入了问道巅峰，他是如今青芒宗宗主的亲弟，青芒宗的五长老陆笙离。
　　陆笙离并不顾众人的舆论，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风玄的身前，伸手对着风玄手中的亘古剑探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
　　风玄深知身份被识破，今日想要安然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别无选择。
　　抽剑一挥，亘古剑独有的力量刹那之间便破开了困住风玄的那股压迫之力，他脚步向后跨出躲开了陆笙离伸来的手掌。
　　“既然如此，要想留下我就看看你们给不给得出出这个代价了。”
　　风玄的身影在一座小亭之上站立，他依然是一副老者的模样，可是眼神却璀璨至极。
　　亘古剑一经爆发，那包裹着它的棉布便一一破碎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锈迹斑斑的剑身呈暗红之色，古朴的外形上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在那斑驳的剑身之上刻有两个不知是何种年代的两个古字，只看了一眼，青芒宗的八长老便叫了出来。
　　“是它，就是它！”
　　再见这把古剑，他心里兴奋至极。
　　想当初，就是凭借着它的威力才重创了青魔，否则他二人定是凶多吉少了。
　　想起青魔爆发之时一击就将他的手臂折去的情形，他的心中一阵后怕，他是如此的接近过死亡，那种感觉令他这些日子每每在噩梦中惊醒。
　　听得八长老之话众人哗然，帝煞掌门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风玄。
　　青芒宗宗主侧头一看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看着那站立在小亭之上的风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你。”
　　陆笙离见风玄竟能破开他的封锁并不感到意外，亘古剑的威能他自然是有所了解。
　　风玄将目光投向他，眼生寒芒说道。
　　“你没有看错，是我。”
　　陆笙离笑了。
　　“你倒是有胆敢自投罗网，我正愁没处找你呢。”
　　风玄心中一叹。
　　他又怎知，这二人就是青芒宗的两位长老呢。
　　“看来，你不仅仅只是偷袭我三弟之人，还是他们口中的帝煞小辈吧。”
　　风玄眉头一皱，不知他此时道出他风玄的身份究竟是何意，不过他也没有必要隐瞒。
　　“不错，风玄也是我。”
　　“好……好……”
　　陆笙离连说了两个好字。
　　“如此说来，你到我青芒是怀有其它目的了，只怕是不想我侄儿可以圆满成婚吧。”
　　嗯？……
　　风玄皱眉。
　　“既然如此，为防我侄儿的婚礼出现意外，我只好将你禽住，待婚礼过后，再放你离开，我想你原本的宗门也没有异议吧。”
　　陆笙离回头看了帝煞掌门一眼，点了点头。
　　风玄亦将目光向帝煞众人看去，却见众人多是对他有所厌恶，唯有少数的几个要好的师兄弟对他投来同情，但却也不敢表现什么，生怕与他有些关系。
　　风玄一叹，果真是人走茶凉。
　　“不过……”
　　陆笙离回头看着风玄继续道。
　　“你从我三弟手中夺走的古剑还望归还。”
　　风玄心中一怒说道。
　　“此剑本是我在秘境中所得之物，当初只是受你们逼迫不得不与之交换，既然它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你们要想拿走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陆笙离眼睛一眯。
　　“既然交易已成便可作数，又怎容你出尔反尔。”
　　风玄将剑横在身前道。
　　“多说无益，战吧！要想夺走我手中古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风玄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我没有听错吧……他竟敢对一个问道巅峰的高手发起挑战，莫不成是个傻子。”
　　“嗯，我看多半是的。”
　　围观之人谁都不会看好他，毫无悬念，问道巅峰的高手想要制服一个灵台小辈那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
　　陆笙离看了风玄手中的亘古剑一眼。
　　此剑虽然可以破开一切防御，但是却也并非无敌，只要躲过它的剑锋便毫无威胁。
　　更何况他的修为远远胜过风玄，他自信在风玄还没有出招之前便可轻易将他禽住。
　　风玄心知他心中所想，对着他咧嘴一笑道。
　　“今日，我便让你看看它在我的手中和在你们的手中有什么不同！”
　　话罢，他便用心念将亘古剑的力量引出，一道道金黄之光从剑身之上冒出如一道道涓涓细流自他的手臂慢慢的爬上他的身体。
　　亘古剑在金色的光芒中亦如退去了一层外皮，剑身之上的斑驳锈迹转眼之间已经消失不见，露出原本古朴的暗黄色剑身。
　　经过这几天的调息，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积蓄的生机可以让他勉强使用一次亘古剑的力量。
　　有了以往几次使用亘古剑的经验，风玄知道他应该速战速决，不然等到身体的生机被尽数夺去之时，不用他人出手，他就死在亘古剑之下了。
　　呵！
　　一声轻呵传来，风玄已化为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空中射来，沿途过处，空间仿佛凝结成冰，众人的身体在金色的光芒照耀下变得迟缓，睁大着眼睛看着那道金光朝着陆笙离而去。
　　陆笙离心生不妙，金光未到那一股气息已经将他的五识隔绝，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不受控制了一般只能任由着风玄的剑芒逼近而来。
　　风玄嘴角露出一丝得色，他已经愈发熟知亘古剑的力量了。
　　眼看着亘古剑越来越近，那凌厉的剑芒已经将陆笙离的脸色照得金黄，他双目圆睁，全身的气息如翻江倒海一般，片片残影自他的体表向外扩散，化为一张张吞噬星空的饕餮巨口。
　　巨口之内漆黑如墨，仿佛通往另外一个时空，它一点一点的将金光吞噬，转眼之间，天地就暗了几分。
　　风玄眼看着那一张张巨口吞噬而来，心想问道巅峰的强者果然手段通天。
　　与青魔不同，陆笙离的力量远没有青魔的魔气强大，但是却胜在招式之多，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全是风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风玄的剑穿过吞噬的巨口，劈开一座座玄力凝结而成的大山，还未喘一口气，又见一道道龙形虚影嘶吼着迎面扑来。
　　在那巨龙之后，空间仿佛被抽换了一般，一片汪洋大海不知从何处而来，江海倒卷之间，天地遍布雷电，犹如末日之象。
　　风玄与亘古剑连为一体，金光将他包裹如一只利箭穿过一道道巨龙的身体，在金色光芒的冲击下，巨龙自头部向后爆开，化为璀璨的火焰。
　　翻卷倒腾的滔天巨浪自遥远之处而来，那翻滚的巨浪将天地压得无法喘息，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力将人的心神锁住，顿生无力之感。
　　风玄一声怒喝，亘古剑如苏醒的大手将倒卷而来的滔天巨浪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金光包裹着人影从那道口子穿过，在那之后，是一道脸上布满不可置信之色的人影。
　　眼看着那疾如闪电的金光向着胸口刺来，在那金光之中风玄的苍老容颜依稀可见，陆笙离心生恐惧，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区区一个灵台巅峰的小辈竟能破空他的重重手段，一人一剑一如既往的疾射而来。
　　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不！
　　他怒吼，用尽自己的力量去将那一人一剑推拒，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那剑芒之前如纸片一般破碎，心灵的防线刹那之间被摧毁，多少年了，他第一次体验到了绝望，死亡就近在眼前。
　　“罢了……”
　　一声轻微的叹息之声传来，那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意如积雪一般被艳阳融化，众人立即恢复了行动之力，他们睁大着眼，将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剑芒交接之处。
　　一道儒雅的中年男子身影挡在陆笙离的身前，他白皙的手掌伸入金色的剑芒之中握在亘古剑的剑柄之上，如钳子一般将风玄连同亘古剑锁住，动弹不得。
　　风玄心中大惊，这是他自得到亘古剑以来，第一个徒手握住亘古剑的人，见他面色平淡，儒雅的气息仿佛是一介书生，但是在他的身上却又有一股无敌的姿态，给人一种直面浩瀚星海的感觉。
　　逃！
　　这是风玄此时所想到的唯一念头。
　　自得到亘古剑以来，他先败只有一道气息的邪祖，再杀恢复魔身的青魔，以一剑之威，破尽陆笙离的重重防御，渐有一种无往不利的感觉，却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之人，可徒手破开亘古剑的剑芒，如此淡定从容的拦在他的身前。
　　直面于他，有如面对泰山之感，风玄深知此人绝不可敌！
　　这就是如今青芒宗第一人的姿态吗？
　　风玄心生退意，这一剑他已经用尽了全力，然而对方却如云淡风轻，区区一只手掌就将他锁住，如被困于浩瀚星海的感觉。
　　亘古剑再爆金光，相比之前，光芒仿佛更盛了。
　　“小子，你不要命了吗？”
　　一声怒喝自风玄的脑海中传来，震得风玄整个人几乎快要炸裂，手中的亘古剑也在这一喝之下光芒尽数溃散。
　　只见一道黑芒自他的眉心处射来，乌光漆黑如墨，像一个小型黑洞一般吞噬着天地的力量，在青芒掌门惊讶的目光中爆炸开来。
　　咦……
　　青芒掌门松开握住亘古剑的手，在那小型黑洞爆开的瞬间袖袍一挥，只见在那袖袍之下，一片汪洋大海喷涌而来，一道屏障在天地之间生成，将那小型黑洞爆开的力量隔绝于外。
　　轰隆之声在屏障之后传来，小型黑洞如爆开的彗星一般在空中炸裂，在那光芒之中，空间一片片的塌陷，那汪洋大海化成的屏障也在巨力的冲击下扭曲变形着一点一点的溃散。
　　青芒掌门眉头一皱，他再次伸出白皙的手掌探入那炸裂的中心，只见他大手一抓，便将那盛烈的火焰尽数掐灭。
　　然而，当他再看向那处时，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没有了风玄的踪影。
　　超越了寻道境界的人几乎已经连通了天地，这世间万物在他们的眼中都会与常人有所不同，只见青芒掌门双目如电射出了两道金黄的光，在那盛裂的光芒之下，天地山川如瞬间透明，千里之内的沙砾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
　　他心中暗道一声，宽大的袖袍一挥整个人疾射而去，在一片扭曲的空间里扯出一道人影来。
　　此时的风玄双目紧闭，干燥发白的头发在风中肆意摆动，最令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那里一个漆黑如墨的漩涡小点在急剧旋转着，牵引着周围之物，空间近乎扭曲。
　　这是……
　　青芒掌门陆君鸣眉头一皱，放开拉扯风玄的手，站在一旁没有轻动。
　　亘古剑在风玄的手中铿锵莫名，仿佛是沉睡了许久的人终于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