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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业的烦心事 秋天的小雨下起来没完没了,都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三四天了,还没有雨过天晴的意思。这蒙蒙细雨,确实让人心情不爽,不待见;可又无可奈何。 忘带雨衣,电动车又没了电的民业,推着电动车就厌烦的不得了。走在细雨飘飘洒洒,阴沉沉的夜空下,回家的大街上,橘黄色的路灯下,车来车往,行色匆匆的人们,还有打着伞在雨里缓步自在行走的,都惹的他厌烦。他的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得湿漉漉的,发梢不停地滴着水珠儿,眼睛被雨水遮挡了视线了,还要时不时用手摸一把脸上的雨水,上衣、裤子粘贴在身上,怎么觉着怎么不舒服,令他窝火,想发牢骚,骂上几句痛快痛快。 忙了一下午,很细心地忙到天色暗下来,累得腰疼、腿疼,总之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终于做成了一个衣柜的他,就这么饥肠辘辘,冷得浑身乱颤,吃力地推着电动车,喘着粗气,迈开大步往家走。 也就在他冒着这恼人的丝丝小雨,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媳妇带着哭腔:“你在哪啊?你咋还不回来······” 他接完媳妇的电话,怒吼着大骂道:“他娘的!又是要钱的,钱!钱!钱!你们他娘的知道不知道?我也没钱,我也缺钱!我辛辛苦苦忙着,也是缺钱!”他鼻子一酸;真想大哭一场。 浑身湿透,身心疲惫的民业,刚回到家,三个要债的便面露不自然地笑脸,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民业换了衣服,招呼他们坐下。那张与他三十多岁,年龄不符,胡子拉碴,眼角已有了皱纹的国字脸上,愁眉勉强缓缓舒展了,慢慢有了笑意。自己也坐到沙发上,再笑着给每人递上一根烟。不多时,客厅里便烟雾缭绕了。他环视了一眼,这五十多岁的,四十多岁的,二十多岁的,三位讨债者。心就变得柔软了,看着告别爹娘、妻子、儿女、跟着自己,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来到城里打拼,算来七八年了,可,可自己还不能按时让他们拿到工钱!心里便隐隐生出愧疚感来。 “都还没有吃饭吧?”他看他们低着头不言语,又微笑着说:“今晚在这吃!等吃完了饭,咱在说事!就这么定了。”他忙吩咐一旁愁容满面的媳妇,柔声说:“还愣着干啥,把好吃的往桌上端啊。对,把‘北京二锅头’酒拿两瓶来,去吧。” 晚饭有酒有肉还算丰盛。菜量也大,这几个大老爷们能可劲地吃饱喝足。 五十多岁的油漆工(民业大舅的大儿子),忍不住开了腔:“唉!小表弟,你别怪哥来讨要那八千来块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表嫂正躺在医院里,急着用钱呀!” 民业扭头看了一眼媳妇,问:“我让你给表嫂打去一万块钱,你办了没有?” “我前天就打了。”媳妇说完低着头,面露不悦地吃着饭。 大表哥尴尬一笑,那张黑黑的圆脸,便有了火烧火燎的灼烫感,显得很不自然了。 四十多岁的水电工(一个村的),笑着说:“民业兄弟,你现在都是大老板了,也不差这几个钱,你还是把那点钱给咱们吧?这欠了有一个月了吧,我知道,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可能,可能你资金有点紧张,咱们三个一共不过三万多块钱,这对你来说,这点小钱,那简直是小菜一碟!你就给了吧,往后还跟着你死心塌地的干!这,这中了吧!”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村的,水电工的徒弟。)忙附和着说:“咱叔跟俺师傅说的对,反正,反正今黑(今晚),不给钱,不中!” 民业一听,脸色猛然间就不好看了;正想发火,再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表态的六双眼睛,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 他猛吸一口烟,呛得他咳嗽了好一阵,才小声解释说前一段时间刚买了装修材料,家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了,等这两天把张科长家的装修款要回来,先把他们的帐给结算了。 水电工听了,忙用胳膊肘暗暗碰了碰民业大表哥,大表哥听了忙说:“哎呀,表弟,家家里都急等用钱呀!你这,这。” “哥,我的亲哥!你就不能等两天?!越是在我有难处的时候,你越给我添乱!”民业怒声说完,瞪了一眼大表哥。 水电工忙笑着打圆场:“兄弟别急,别急,你有难处咱们知道,咱们出来挣个钱,养家糊口,也确实不容易,对吧?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咱挣这俩钱养活哩,家里急着用钱,咱们真是没法了,要不,要不你出去给咱借点?” “对啊,对啊,民业叔?你出去给咱借点,这事不妥了,这对你这个大老板来说,没啥难的。”水电工小徒弟忙接着说。 民业挠着头说:“你们,你们也别太为难我,咱有的是亲戚,有的是同村的对吧?也体谅体谅我,就相信我一回!等我把张科长的钱要回来,就把你们的帐给结了,我绝不失言!”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搭话。 水电工忍不住说:“那要,那要一年要不回来钱,咋办?咱们等一年?民业兄弟,你就给个准话,要不也别怪咱乡里乡亲的,给你拆台,你这活咱停了,另找出路了。”“对!咱听师傅的,叔你也别怪咱。”小徒弟紧接着说。民业大表哥不说话,低着头吸烟。 “一个星期后来拿钱,可工程不能停,还要干好,干不好别怪咱不留情面。”民业气恼地说。 水电工忙开腔:“中!就这了。咱知道民业兄弟,是个爽快人。咱走,咱走,民业兄弟也劳累一天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那三个人走后,民业又愁上心头了。一想起五十来岁的张科长,他是愁眉不展,恼恨交加,苦恼的脑仁都是疼的。这个某局宣传科的科长,给他的印象是,奸猾刁蛮;目中无人,这是他通过要装修款得出的结论。 民业给张科长的新房装修完快半年多月了,张科长和她媳妇不是这地方有问题,就是那地方有毛病。民业只有耐着性子,反反复复地处理,总达不到张科长两口子的满意。好不容易,张科长和她媳妇无话可说了,却迟迟不给装修款,民业的手里的装修合同成了空文。为了要帐,民业和他媳妇不知道到跑了多少趟,那两口子,你推我我推你;不是说,张科长不在家,便是媳妇不在家,家门你是别想进的。这样一来,民业两口子在焦躁中;真是无可奈何了。 民业长叹一声,问一旁的媳妇:“老张两口子,还是不给钱?” “那瘦猴老娘们,不给钱,说话还很难听,我就坐在她家门口堵了她一下午。唉,可还是要不回来钱呀!你······你说这该咋办呀?愁死人了。”媳妇小声哭泣着。 民业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这两口子还算个人么?!咱就不信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咱······咱有理说理,你,你可不能动手!动手打人,咱有理变没理了;咱还要赔钱。你,你听见没有?” “哎呀!我听见了,咱不动手,咱忍着行了吧?你放心啊。” 民业便和媳妇小声商量着,把钱要回来的好办法。 第二天天刚放亮,民业和他媳妇一人提着一个小凳子,已经站在张科长家门口了。民业心里带着气,便右手握成个大拳头,照着张科长家的门“咚咚······”砸开了。扯着变了调的嗓音,充满愤怒地骂开了:“老张?老张?欠钱不还,你他······算什么东西,还领导呢,今个(今天)不还钱,我给你完不了;”门还没有开。他就豁出去了,也不顾手疼地砸得更响了。疯了似的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街坊邻居都来看,都来瞧啊,张科长欠钱不还,不要脸了啊!老张?老张?张科长要当缩头乌龟······” 张科长和他媳妇,被砸门声,叫骂声惊醒了。张科长又气又恼又紧张,胖脸泛白,胖身子颤抖着,望一眼,一旁傻了般,慌乱地瞅着自己的媳妇,嘴唇哆嗦着,话也说不利索了,小声骂道:“你······你这傻娘们!还······还愣着干啥!还,还不去开门。” “那······那你咋办!”没有主张的媳妇忙问。 “我,我我藏,藏到大衣柜里,你你你给,那土老帽说,我不在家,去,去去开会了,回来一定给他钱,快去,快去给我打发走!” “哦,好,好。” 张科长媳妇忙乱地不知道穿啥好了,气得张科长光想跺她几脚。 张科长媳妇刚开门,民业便气冲冲地和他媳妇闯了进来。张科长媳妇陪着笑脸,请他们坐到沙发上,民业把凳子“啪”的一声往客厅中央一放,坐下了;他媳妇也放下凳子挨着他坐下,民业闷着头不说话,他媳妇带着哭腔,数落着:“嫂子?你跟张科长太不讲信誉了,今天不给钱,别怪咱不给情面了······”“对,不给钱!咱就不走了,装修你这套房,倒大霉了!”民业说完,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科长媳妇慌了神,结结巴巴地笑着讨好着说:“兄······兄弟,弟······弟妹,是是我们做的不太好,老,老张他,他不在家,去开会了,等他回来,一定把欠的钱还上,你们看好不好。” “嫂子,咱们听承诺,都听怕了!”民业媳妇气呼呼地说。 民业一拨浪脑袋,对媳妇吼道:“不给她废话!不给钱就坐到这,啥时候给钱啥时候走!” 没有了主意的张科长媳妇,急得坐立不安了,那一对飘忽不定的大眼,时不时瞟一眼卧室的门。 民业看见了,也不理会;吸着烟故意和她媳妇闲聊,他问媳妇早餐羊肉汤好喝不?媳妇说喝着不赖,就是辣椒放少了,媳妇又说烧饼好吃,他说你觉着不赖,我经常带你去吃。他媳妇听了,感动得双眼潮湿了,动情地娇声说:“乖,你对我真好!”说完,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贴心的话。 张科长媳妇可就受不了了,听得腻歪,肉麻又嫉妒;肚子咕噜,咕噜噜乱叫,更关键的是内急蹩的她坐立不安,更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再听着夫妻间贴心的话,她简直快要崩溃了。她抱怨自己的丈夫,暗骂这挨千刀的,咋还不露面。她实在忍受不了内急了,说一声你们聊啊。慌忙向卫生间跑去。 张科长躲在大衣柜里,更不是个滋味;窝在大衣柜里,憋的呼呼喘粗气,抻不开胳膊蜷缩着腿;没多大一会,头昏脑涨,手脚麻木,实在受不了了,他呼呼喘着粗气,慢慢推开衣柜门,小心地钻出大衣柜,舒舒服服地伸伸腰,活动活动胳膊腿,再慢慢走到门后,偷听着外面的谈话后,咬牙切齿地暗骂:这土老帽是来真格的了。再后来,他的肚子也咕噜噜乱响了,最主要是内急!折腾得他不受不受的。情急之下;脸面也不要了。他开了门,捂着肚子,强带笑脸,招呼着说:“老弟,弟妹来了?咱咱咱,咱们一会说话啊。” 张科长说完,弯着腰双手捂着小肚子,快步往卫生间走去。民业“嚯”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老张!你给我站住。今个你不把钱还给我,你哪都别想去!” 张科长被这炸雷般的一声吆喝,惊吓得浑身一哆嗦,不一会;从两个纯白色棉睡衣裤腿里,流出两股黄水来,浅红色的木地板上,这两股黄水,汇聚在一起,又向四周扩散。又羞又恼的张科长,扭回头跑回卧室了。 出了一口恶气的民业,心里舒坦;重坐到凳子上看了一眼媳妇,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不管不顾,前仰后合,一直笑到眼泪出来,肚子疼了才罢休。媳妇也觉得好笑,也不忍了,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得泪花儿都出来了。 两人笑够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张科长没有走出卧室,张科长媳妇还呆在卫生间里没有出来。张科长和张科长媳妇恨得牙根疼也没辙。这是拉开冷战的序幕!也是考验忍耐力的开始吧? 冷战刚开始约二十分钟,张科长急着上班,就忍不住了,他强颜欢笑,走出卧室,又唤一声躲在卫生间的媳妇,张科长媳妇面带尴尬的笑容走了出来。 张科长笑着说:“老弟?你看这样行不,家里只有两万块钱,先拿去用,那四万块钱,三天后你来拿,你看咋样?” 张科长媳妇也笑着说:“是啊是啊,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会再骗你们了。” 张科长又忙补充一句:“若不兑现,不是人;是王八,这总行了吧?!” 民业看了看媳妇,媳妇看着他小声说:“要不,要不咱再信一次?人家都说了,咱也让一步吧。”“那,那咱也让一步!”民业又提高了音量:“张科长,咱们让一步,三天后咱们来拿剩余的钱。” 张科长和张科长媳妇听了,都舒心地笑了。等民业两口子拿着钱走后,张科长媳妇长长的叹了口气,抱怨道:“这两口子真会折腾人!”张科长诡秘一笑:“土老帽,永远就是个土老帽。” 民业再来要帐,媳妇也要跟着来。两人商量好了,这一次要一分不少地要回来,不然,就说啥也不走了。还是天刚亮,夫妻两就往张科长家赶,民业这次敲门文明多了,敲了五六下,门就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睡眼惺松地问:“请问找谁?” 民业连忙问:“张科长在家吗?” 漂亮女人问:“你说什么啊!” 民业媳妇说:“一个中年胖子,是个科长,她媳妇长的瘦高个长头发,爱描眉抹脸的,闻起来呛死个人。” 漂亮女人说:“哦,你们说的是房东吧?” 民业一听,就是一惊;急忙问:“房东!那······你······你你知道他们搬哪了?” 漂亮女人摇着头说:“不太清楚。” 民业夫妻俩不相信,要进去看看,漂亮女人也很通情理,很热情地请他们进去,还笑着介绍了,她的丈夫,一个很帅气,又懂礼貌,还微笑着请他们往沙发上坐的年轻小伙。 民业到张科长单位打听张科长的下落,单位里的人说张科长调走了,具体调到哪个单位——不清楚。民业夫妻俩找到局长,痛哭失声。局长摇着头,数落着张科长的不是,说张科长调到千里之外的老家的市里了,他也爱莫能助。 大表哥他们又到家里来了一次了。他想他们的钱必须得给人家,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愁的在家里,吸着闷烟转圈圈,媳妇抹着眼泪出去了。 媳妇回来了,笑着对民业说,借到钱了,是她在商场打工的王姐借给她的,还让民业给大表哥他们打电话,晚上来拿钱!她不打算告诉民业,她把民业给她买的金银首饰什么的,拿去廉价买了,换回三万多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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