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最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上后留在他记忆最深处的第一个画面是什么？而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有一些印象深刻的画面映入脑海，这一幅幅人生画卷构成一个个记忆碎片，把它们串接起来就形成一串璀璨的珍珠链。
经反复挖掘后，我的第一个记忆碎片是不到四岁时照第一张全家福。当时是七十年代末，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到农村，提起照相那可是极稀有和奢侈的事情。当时人们生活水平很低，交通也不方便，去市区20多公里要么搭骡马车要么步行，照相师傅一般是上门服务。一提照相全家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奔走呼告，四邻五舍也前来围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所以这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要不是照相，估计我的记事年龄要推迟到5岁以后了。全家人召集齐后，照相师傅在前面安排每个人的位置，一般是三排，爷爷奶奶坐中间，父母站最后一排，我和姐姐们站第一排。记得当时我的个子实在太矮了，奶奶要我去搬小木凳放在第一排，站在上面才和两个姐姐高度协调，随着照相机快门“咔嚓”一响，留下了永恒的瞬间。经过三十多年的风雨，这张照片已经找不见了，但在我记忆深处的画面却
宛如昨天。
还有几张让我觉得很惬意的画面：一张是躺在刚割倒的麦秸秆上看蓝天白云，一朵朵白云无声移动，不时有鸟儿和飞机掠过；耳边昆虫嘤嗡，丰收气息沁人心脾。思绪却早已飞向高空，飞向天边，飞向未来，憧憬着幸福的明天。一张是儿时的中秋节：银色的月光下，兄弟姐妹们在小院里欢快地跑来跑去。时不时抬头看那一轮明月，就像盛夏时节仰卧在躺椅上寻找银河以及牵牛织女星一样，充满向往。等着大人们把水果菜肴摆好，献完月亮后享口福。中秋时节早晚温差大，明亮的月光下透着一股寒气，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拿出床单裹在身上御寒……还有一张是二姐教我骑自行车的画面：小时候很笨，不好动，唯一的爱好就是冬天爬上炕头写写画画剪剪纸片之类的。到了小学五年级还不会骑自行车，而同龄人在二年级前个头还没自行车高时就会了。二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有空就督促我练车，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示范。看我总学不会急得眼泪都憋出来了。终于有一天我跨上自行车横梁向前行进了好几十米，虽然下不来最后摔了一跤，不过终于学会了。
几十年的时光在一个人的脑海中雕刻清晰地画面太多太多了，以后有时间捡一捡也挺有意思的。当然，有欢乐就有痛苦。记得爷爷下葬那天，当看见棺木被人下放进墓穴即将封土那一刻，心情无比沉痛。那个整天笑呵呵慈祥的爷爷从此与我就要阴阳两隔，永远无法相见，突然觉得心痛得窒息。感叹岁月无常，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