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买三分钱的橘子”

四十年前旧事之

                 “俺买三分钱的橘子”

  一九七四年腊月的一天，应好友“小三子”之邀，我与他开着拖拉机去四十公里外的“东山里”送煤。

  中午时分到达该乡政府驻地，停车休息时，我们走进“供销社（商店）”溜达。偌大的房屋内，除了油盐酱醋和锄镰锨镢，再就是柜台里那个无精打采的老头，好像没有别的物品。三子问有啥吃的没有，却见那老头从柜台下提出一篮橘子，脸上似乎带着些对我们不屑的神色。那时橘子可是稀罕物，在我们“山外边”也不多见的。见他恁般模样，我便有些不忿，狠狠心从裤袋里搜出五毛钱，买了五六个橘子，并当着老头的面剥开一个，分给司机一半，边吃边炫富说：“嗯，真甜！”老头咂咂嘴急忙搭讪说：“这筐橘子放置好几天了，很少有人买，你们算是‘大头’。”他给我们倒了两碗水又继续说：“橘子是主任托人弄来的，说是快过年了，让乡亲们尝尝鲜。”我见篮子里有掰开的橘子，打趣说，你怎么可以偷吃橘子？他一脸惊恐地说，别乱说，我可不敢。这是分着卖，很多人买不起整个的！”

  正说时，从外边匆匆闯进一个大姑娘边走边喊：“俺买橘子！”看到有“外人”在，她声音低了许多，然而我们还是听得真切：“俺买三分钱橘子！”

  老头接过三个一分的“铝币”，把三瓣橘子递给她。她似乎觉得羞，转身时瞅了我们一眼。啊，好漂亮，看样子不到二十岁，和我们俩差不多的年龄。我俩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傻笑，“看啥看，俺这是给俺弟弟买的！”她大概以为我们是在笑话她。随着话音，她“灰溜溜”地跑走了。

  那时，我的心里是酸酸的：这地儿真穷，这么好的大姑娘竟然顾不得“面子”，拿着三分钱买橘子！

  过去，三分钱曾经很值钱；现在，三分钱已经不是钱。2010年，“东山里”成了国家级森林公园，水果更是一年四季不断。山外的人们都争着挤着去那里游玩，避暑，滑雪，买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