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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年 一） 我收到一封从阴间寄来的信。 清晨六点，大雾。 我照例从出租屋还在熟睡的女友身旁爬起，沿着学校宿舍楼的跑道晨跑。这种运动方式我已经坚持了四年，它让我变得身强体健，心情开朗。 突然，迷雾当中“崩”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宿舍楼上砸了下来，砸到我的身前，血滴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暗叫了一声晦气。 拨开迷雾，看见一个人躺在了地上，鲜血直流，头颅已经炸开了花，身上穿着大红的背心，连内裤也是红色的，这熟悉的身影呆住了我的眼睛，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我从前的室友文良。 顾不得满身的惊恐了，我连忙叫来了学校的保安，保安秘密的把文良的尸体抬到一个生活区的角落处，清理了地上的血迹，然后开始处理他的遗体。 文良的手中，一直紧紧拽着一张字条。 我从保安那里要了过来，打开沾满血迹的纸条一看，原来是写给我的信！ “焦浩运，我想我撑不到本命年结束了，我走了，我太让家里人失望了，我没脸回去，真的好累，好想休息……”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公寓楼顶的那一幕。 二） “你知道本命年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文良的眼睛一直是像祥林嫂那般沉郁的，两个月不见的他，突然跑到我所在的出租屋来看我，我很高兴，从楼下买了几瓶啤酒，到公寓楼顶喝个痛快。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本命年的故事放到今天早已是老黄历了，在我们老家那边，本命年常常被认为是一个不吉利的年份。我见他忽然对这种封建迷信很感兴趣，而且表情又相当的严肃，还带有点哲学家的悲观气质，就随口背诵了两句以前老人家口里的歌谣：“本命年犯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 文良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看上去好像我这无心的两句话正好印证了他心中的担忧。这家伙，以前好好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居然信起这个来了。 不过也难怪，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他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都出去挨家挨户的找了大半年了，可是连一家设计院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文良又说：“很多名人都是在本命年遭祸的，像中央新闻主播罗京在48岁本命年病逝，岳飞48岁屈死风波亭，张学良36岁西安事变……” “好了，好了，哪一年还不得死几个人啦。”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说的话。 文良没有再说下去了，月光冷冷的照在我俩身上，气氛顿时很尴尬。文良离开公寓的时候，木然的说了句：“本命年，命相连，命运的齿轮环环相扣，谁也逃不过的，我会是第一个。” 当时我也没在意，如今想来，身子就不住的打哆嗦。 三） 大概七点钟左右，我跑完步，回到了出租屋。 室内很幽寂，和平日里的安宁有点不太一样，也许是我心理作怪的缘故。我惊奇的发现，一向爱睡懒觉的女友竟然没有在屋里。 我正想转头去厕所，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一闭上眼就是文良那血肉横飞的景象，我吓得连忙拽开这双手，原来是女友小媚在逗我玩。 小媚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三年来如胶似漆，发誓要到天荒地老，所以小媚很放心的跟我在一起，我们俩早早的搬出了学校，开始了二人世界的逍遥日子。 “猜一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媚的眼神有点狡黠，我一时也想不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连日来的家教工作已经让我快忘了我自己是谁了。 “笨蛋！今天是你本命年的生日！”小媚拍了拍我的脑门。 听到本命年这三个字，现在我的脑袋就有点发晕，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文良说的那句“本命年，命相连”的话来，我“哦”了一声。而且我想到今年其实也是小媚的本命年，她的生日在三个月之后。 小媚又故作得意的鼓着腮帮子说：“再猜一猜，今天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忙去抢她手背后的东西，她一向拗不过我，便求饶似的摊开了手掌，我再一次被吓了一大跳——小媚手上拿着的，竟然是和文良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大红内衣，大红内裤！ 小媚的样子有点邪，好像知道我有这样的反应。 “本命年嘛，大人们都说要穿红衣红裤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穿穿看哦。” 我经不起她的哀求，只得穿上了血红内裤，那件内衣，却是怎么也不肯穿了。 小媚眉开眼笑，拉着我到镜子里照了照，镜中的我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因为文良的死，我勉强挤了个笑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小媚又说：“今晚我要亲自筹备，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保证你会刻骨铭心的哦！” 冲着小媚的这番好意，我无奈的表示同意，按照我现在的经济水平，到外面吃一顿，完全不是问题。 其实今年的本命年应该是我的好命年，父母为我起名为焦浩运，也就是希望我一生能交好运，逢凶化吉。今年我不仅找好了工作，还出去做家教，赚了很多钱。 我有一个很大的秘密瞒着小媚，因为这个秘密，我才能避免像文良那样四处找不到工作，要知道，文良的功课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 四） 今天是到设计公司报到的第四天，刚来公司也没什么事情，只要先熟悉下公司的规章制度即可。 我心里暗自得意，这可是杭州第一大设计院，平时连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也未必进得来的。我这个二流学校毕业的普通大学生，却进了进来。 其中的奥秘，我想很多人都清楚。开始两三天还有些闲言碎语，慢慢的，因为我的亲和力，大多数同事也就对我改观了，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谁也没资格说谁。 临到下班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看着这条短信的内容心里发寒，手指颤抖的连手机都掉到了地上，是文良发来的：“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同事们看到我这个样子，都笑了笑说：“是不是鬼来电啊？” 过了很久，我才定了定神，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故作镇定的走出了办公室。文良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的仇人，我明明记得他的手机也被摔了个粉碎，怎么还会发短信给我？真是太邪门了。 我坐在赶往要去家教的公交车上，收拾了惊慌的心情，无聊的望着车内的人群，车厢里一大片的都是快毕业的学生，估计和我都是同一届的，也就是说差不多都是处在本命年的人。 这本命年到底是什么，我真的还不太懂，就用3G网络百度了一下，发现曾经有人对本命年进行过多年的研究。/ 研究认为，本命年的实质是，每个人出生的时空点在宇宙中具有固定的空间位置，而固定的位置必然一定的磁场力，本命年正是人一生中某些重要的天体依照本身的周期，回到了本身固定的位置上。这样强有力的磁场，对地球上这个时空点出生的人来说，会造成本人的先天磁场紊乱，而紊乱的结果又会因为蝴蝶效应而无限放大，从而使人在本命年时，遭遇大吉或者大凶的命运。 这种奇奇怪怪的理论，无非是对怪力乱神的牵强解释罢了，如果它说的是真的，那这辆公车上处于本命年的乘客那么多，磁场不是紊乱的更加厉害？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 正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向前倾倒，司机十万火急的一踩刹车，却没想到踩了个油门，反而更加快速前进了，司机吓得不知所措，只得赶紧用力踩急刹车。车内的乘客摇摇晃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拨打了122，我们这些乘客都各自散去，幸好离家教的地方不远了。下车的时候，我看了看事故发生的状况，一大一小两个人倒在了血泊中！一个新婚不久的妈妈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被公交车撞了，身子被车轮碾压过去，已看不出人样，路人都冷冷的看了两眼，就匆匆忙忙走开了。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发寒，那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或许才24岁，那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是0岁，都是本命年出生的！当处在本命年磁场的人，遇上同样处在本命年的人，车祸就产生了，公交车内的人多，磁场强大，所以死的就是那对母子。如果遇到本命年磁场更强大的载体，那撞车身亡的可能就是车上的所有人了吧。 这一起不可思议的车祸，细细联系起本命年的理论来，竟然有着如此令人恐怖的力量。我不敢再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豪华小区。 五） 我的学生小杰开了门，我像往常一样道了声谢。 小杰把要做完的作业都拿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自己就拿着ipad玩《三国杀》游戏去了。我的任务就是要把小杰这三天来所有的家庭作业都做完，再讲解给小杰听。 其实只是讲给我自己听而已，小杰根本就不会听。最近几天，小杰不但不听，还恶狠狠地拿眼睛瞪我，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焦老师，能帮我削个苹果吗？”阿杰一边尽情的玩着游戏，一边漫不经心的对我说道，好像我是他家的佣人一样。 我应了声好，便从他的卧室里走了出来，打量着这幢豪华气派的公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典雅舒适的房子，手不停地在削着苹果，脑袋却做起梦来。 突然，一个柔软的身子贴上了我的后背，熟悉的香味幽幽的透进了我的心里，吹得我耳根直痒，我不用转头也知道她是谁，是苏姐。 苏姐就是小杰的妈妈，这幢房子的女主人，前两年苏姐的老公因为意外突发心脏病死了，苏姐继承了她老公大笔的财产，带着阿杰继续经营遗留下来的产业，做得有声有色。 苏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像只比我大两三岁的姐姐一样，皮肤保养的很好。 “嘘，小杰还在里边呢，苏姐。”我吻着她的下唇小声的说道。 苏姐摆了摆手，勾了勾我的手指头，“那找个时间再到我房里来哦。”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大卧室里。 我匆忙的削好了苹果，回到了阿杰的卧室，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没在玩游戏了，装着个样子好像在用心看书。 “老师，你削苹果的速度好慢啊！”小杰冲着我一脸的不高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打圆场：“慢工出细活嘛，现在的苹果农药太多，不好好削，吃多了要得癌症的。” “老师，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唉。”小杰换了个话题，跟我闲聊，以前我刚来家教的时候，他最喜欢关上门跟我闲聊了。 又是本命年，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杰今年12岁，才刚上初一，正是叛逆的时期。 “今年我要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小杰的语气很尖锐，口吻很坚定，坚定的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叫他不要说大话，先把手上的作业好好做完，然后悄悄地关上了他房间的门，一般情况下，为了让他有好的学习环境，我都会出来，溜进苏姐的卧室。 苏姐早已迫不及待了，见我进来了，急忙关好门，一把缠在我的身上。我和苏姐之间的感情，就是我不能够告诉小媚的大秘密，虽然我爱的是小媚，但若没有苏姐，我就找不到那么好的工作，更加交不起房租，不能和小媚开心的在一起。 我脱下了长裤，露出了大红内裤，苏姐冲我坏笑了一下：“本命年要避凶啊，你还蛮迷信的。” 我们在苏姐的卧室里胡天胡地，意乱情迷，浑然不知什么时候，门被偷偷的推开了，苏姐紧闭着双眼，进入了幻境，我也没在意太多，突然一把刀捅了过来，直插在了苏姐的心口，血污溅了我一脸！ 苏姐死鱼般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小……杰！”，苏姐死不瞑目，我惊诧的回过头来，小杰带着皮手套，握着血淋淋的水果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把刀扔在了我麻木的双手旁。 这把刀，正是我刚才削水果的那把刀。 “人是你杀的，刀上全是你的指纹。”小杰收住瞳孔里的空洞，冲我童真的一笑，那样子令我堕入冰窖。 我还来不及接受苏姐陡然的死亡，小杰就反咬了我一口，我手足无措，只得冲着他大吼：“你为什么要杀了你妈，还要诬陷我！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吧！” “从她跟野男人滥交，计谋杀掉我老爸开始，她早就不是我妈了！”小杰一脸恨意的看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吗？你当我还小吗？你们都只为贪图我家的财富，都该死！” 六） 小杰拿起手机，按了110，我心乱如麻，本能的夺下他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杀苏姐的那把水果刀的刀把上，全是我的指纹，如果再加上小杰的指证，我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况且小杰会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说不定是他的亲叔叔，他们家那么有钱，要置我一个穷大学生于死地，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想到这里，求生的本能使我杀机突起，小杰存心要我不得好死，我也不让他好过，我突然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小杰显然未料到我有这样大的胆子，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考虑问题不是那么周全，我眼一闭，心一横，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抹，鲜血从他的白白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小杰抽搐了几下，便倒了下去，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留下我一个人重重的呼吸着！我的脑海里突然掠过文良说的那句话——本命年，命相连！ 我24岁，苏姐36岁，两年前她老公36岁，小杰12岁！ 我的心慌乱极了，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小杰被我杀了，我就更加难得清白了。为今之计，只有清理掉我所有的指纹，并把小杰的指纹按在了刀把上。 这样一来，就可造成苏姐被小杰一时冲动杀死，然后又畏罪自杀的案发现场了。 我夺门而出，避开所有的摄像头，伪装成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 七） 从公寓里遮遮掩掩的出来，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了：好朋友跳楼了，公交车撞人了，苏姐被她儿子给杀了，我不想杀小杰的，他却逼得我无路可走。 我忽然有点相信百度里面那些专家的研究了，也许正是因为我的名字叫“焦浩运“，才能逢凶化吉的吧，又也许，是因为小媚送我的这条大红内裤。 我发疯似的奔进了卖衣服的商场，买了一件大红外衣，大红帽子，大红长裤，大红围巾，整个人都变成了红人，街上的路人看我的眼神都绿了。 这时候，我又收到了文良发来的短信：“所有的一切，我都将预见，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了。“ 我吓了一大跳，这个文良真是阴魂不散，经过了一连串的突变之后，我已经被彻底的击垮了。紧接着，我收到了小媚催我回家吃饭过生日的信息。 下一刻，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 一路上有惊无险，我整理好情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了出租屋。 打开门一看，屋子是前所未有的黑暗，连平日里窗台上的光亮都没有，我想打开灯，却发现开关竟然失灵了，小媚也不在屋内！ 我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就掏出手机，借着荧幕的蓝光照了照房间的四处。 一个幽蓝色的脸，披着散发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极了苏姐生前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满脸的血污，恐惧的叫了一声！ “浩运，祝你生日快乐！”那张人面一把抱住了我，这熟悉的触感入怀，我的心一下子定了，还好是小媚。 我愣了愣，正想说她装神弄鬼干嘛，却看见她点燃了一支蜡烛，顿时五彩的火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顺着火光欣赏着这一切，墙壁上全都布置得唯美浪漫，又不失温馨色彩，尤其是生日快乐那几个字。 “快吹蜡烛，许个愿吧。”小媚满脸温柔的催促我。 我也被她感动了，看着她用心的为我准备的这一切，所有的烦恼和不幸都丢到了爪哇国去了，我一口气吹灭了二十四根蜡烛，大声说：“愿老天爷保佑我和小媚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所有的蜡烛被嘴里的一阵浊风吹灭，我听到小媚冷冷的笑了一声：“浩运，我们绝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因为你已经背叛了我，背叛了爱情！”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来小媚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她可能早就知道了。 “今天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小媚说的极慢，但每个字流露出来的恨意极浓，“你应该收到了我为你准备的生日大礼了吧！” “什么大礼？” “就是你的苏姐！”小媚把整个蛋糕都砸到我的脸上，“我跟了你三年，打胎了两次，作为一个女人，我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你知道吗！” 小媚掩面而泣，哭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完全是一副疯掉的样子！ “我跟踪你，也认识了小杰，知道你和苏姐做的丑事，我想了很久，也找文良说起过，可没想到，文良也是个偏执狂，他恨这个世界不公平，他苦苦读书却找不到工作，你出卖爱情，不学无术，却可以混得如鱼得水，所以他自杀了。” “我还怂恿小杰怎么嫁祸给你，利用文良的卡给你发恐怖的短信……” 说到后来，我本来羞愧的脸色开始变得血红，原来这一切都是小媚在背后搞的鬼！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我有错，但罪不至死，她如此无情，我又怎能有爱？幸好我够机敏，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说：“我的确对不起你，可你也太狠毒了……不过即使你费尽心机，你也奈何不了我。” “是吗？”小媚笑得很冷，“你现在脱了裤子，看看你穿的那条大红内裤吧，上面有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的苏姐的血迹！” 我赶紧脱下裤子检查，果然有隐隐的血迹，如果警方查证起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又气又急，拿起切蛋糕的刀朝小媚的胸口插曲，小媚的心凉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吗？这样也好，反正我找不到工作，也没脸回去见父母。” 她按了一下手机的发送键，短信报了警，她早已编好了短信。 我已经疯了，一刀下去，两刀，三刀，直到再也听不到小媚临死时的呻吟声，然后我就听到了楼下的警报声，瘫坐在碎了的蛋糕旁。 这就是命，到底是我们本命年的磁场太紊乱了，还是这个社会的磁场太强大了？ 我决定不再掩饰自己，坦白认罪，让命运的齿轮终止在我身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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