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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诗人出生在一个不需要诗的年代 ——读刘志钊的《物质生活》有感 诗人,天晚了 你的头发也渐渐白了, 在你孤寂的默想中,可曾听见来生的消息? ——泰戈尔《园丁集》 夏日的黄昏很绚烂,从西方尽头弥漫过来的光芒洒在手中一沓白纸上,轻轻翻页,这首诗便映入眼帘,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了诗人的叹息,就连盛夏的夕阳也似乎萦绕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几日前朋友向我推荐了这篇《物质生活》,也许是缘份吧,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去遇见它。于是跑遍周围书店找它,但神奇的是,买不到,似乎从来未曾存在过。于是浓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上网查询,才知道《物质生活》是刘志钊2001年发表在《收获》上的小说,我还惊奇地发现,时隔15年,仍有大量读者在寻找它,对它的好评更是如潮,庆幸的是,有电子版,于是排版、打印,迫不及待地在夕阳下与15年前的文字见面…… 小说讲述的是八九十年代人们在精神与物质之间的选择。正在读大学的主人公韩若东是一个校园诗人,因从小缺少父爱而在与老师乔万里握手介绍时激动不已,当场写下《父亲》:原谅他吧/这是个盲目的儿童/看不见走近的父亲和张开的怀抱。乔万里被他的才气感动于是不时邀他做客,而韩若东也因此认识并爱上了乔万里的女儿乔其。 当一个孤独的诗人遇上了爱情,他的世界便像彩霞一样绚烂。韩若东这么描述乔琪:“她是长着翅膀的天使啊!”仿佛乔琪已经化成了他灵魂的一样东西,别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他们分离了。其中有一段写情人节韩若东给乔其买礼物,还很浪漫的配上了一首诗:在万头攒动的街头/我寻找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因为我很穷,并且/很爱你。这一段深深地打动了我,韩若东将“很穷”和“很爱你”两件事并列,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写诗时的骄傲与自豪,当时的他,并不以穷为耻,反而将之与爱情捆绑,着实令人感动。 然而,诗人韩若东出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年代,一个不需要诗的年代,也许这是造就他最大悲哀的根源。 乔万里始终反对女儿与一个诗人恋爱,即使诗人是自己最欣赏的学生,即使诗人的诗歌让他爱不释手。而反对的答案是“因为他离生活太远”“古今中外,像他这样的人,没一个有好结果的”言外之意就是韩若东是异类,无法给女儿幸福。他甚至设局用“高富帅”强运满来打击韩若东。 几经波折,乔其终与韩若东结婚。我以为故事到此为止,有诗为伴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浪漫。当第二遍读到这里时,我想,要是故事就此终结该多好。 十年,韩若东就像换了个人。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利也无害的穷诗人了,他终究是从精神世界移居到了物质世界,他开始追名逐利,被欲望吞噬,被金钱迷失了双眼,他攀比,“他成了一个魔鬼”。他再也写不出东西来,诗意越来越看不见了。 然而韩若东真的完全变了?也许不是的。乔其说他那么恨钱,却又如此执迷于钱。当他驾着车飞驰上山崖,三个人大声朗诵着充满激情的没有标点的《春日》:“其实我们和春天都已经打过二十来个照面了……”也许此时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可以肯定的说,从商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的心底始终是埋藏着一首首青春的诗歌。然而面对生活的压力,面对爱情的危机,面对金钱的诱惑,面对对手的陷阱,又有几个人能不忘初心呢?当他离诗人梦越来越远,他离生活便近了。这一切,不仅仅只是因为乔万里的逼迫所致。 小说中写到乔其想回到那个南方小破屋,和韩若东过流浪的穷诗人的生活。她想要韩若东做回诗人,然而就是不可能了。诗人出生在一个不需要诗的年代,又能怨谁?最后韩若东杀了乔其,乔其死前摸着韩若东的脸温柔的说:“若东,你太可怜了!”也许她死前已心灰意冷、彻底绝望。可能她如何都想不明白,当年那个爱自己、爱写诗的韩若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人都只能在物质与精神之间选一个立足点,要么离精神近些,要么离物质近些,没有人可以做到兼顾。可能在乔其死的那一刹,那韩若东才洗清醒自己错了,可惜,最后他疯了。 如今有千万个韩若东在上演,这样残忍的毁灭,难道人们还不能清醒吗?我们总是整日东奔西跑,并不停催促我们的双脚:“快点!再快点!那些钱就是你的了!”却忽视了那些精神上的快乐与美好正被我们远远甩在后头,我们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迷失了原来最真实的自己。 所以,我们的年代,迫切的需要诗人,需要精神世界。只希望我们不再成为韩若东,也不要让韩若东因为我们而出现。 小说结尾以书的同名诗《物质生活》结尾,最后两句里: 什么时候能天天看你微笑 什么时候我也会泪如雨下 翻过最后一页我才发现韩若东的故事讲完了,抬头看时视野一片模糊,什么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夕阳早已挣扎着败倒在夜晚的脚下,但是明天东方还会有精神之光升起,不是吗? 图为刘志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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