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

一

（玉帝，小公主，太白金星，李天王，灵霄宝殿）

帝坐于龙椅，小公主上

公：（急急地）父皇。

帝：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是朝廷议政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公：儿臣有事请求父皇。

帝：什么事啊，等我回宫去再说不行吗？

公：我养的一只乌鸦死掉了，我请求父皇用回升术让它回生。

帝：回生术？回生术是不可以随便用的，你不知道吗？

公：我知道。可是它不该死。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跑了出来，伤了它的母亲，它为救母亲才死的。

帝：那又如何？

公：第一，它献身救母，至孝感人，于情，我们该救它；其次，是二郎神没有看好哮天犬，要受惩罚的也该是他们，不           该是我的乌鸦啊。

帝：二郎神我会惩罚他的，可回生术我不能施。

公：为什么？

帝：回生术岂能随便乱用？自古至今，除非危及天上地下的大事，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施行，为你一只乌鸦，有这个必要吗？

公：父皇，您施回生术只要几分钟，比刷牙还快，仅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一定要遇大事才肯施法呢？

（画外音：李天王，太白金星求见）

帝：宣他们进来。我们有事要商量了，你先退下。

（公主由旁门下，李，太合上）

李太：微臣叩见陛下

帝：平身吧。今日召见，为的是太阳神东曦。这家伙已经连续怠工数月，要朕交出后羿，爱卿以为如何？

李：（斗志昂扬的）陛下，后羿连射九日，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决不能交给东曦。臣自带兵去讨伐东曦那厮，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天庭的家伙。

帝：好，我命你领兵十万

太：（高声而慢条斯理的）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后羿不过一介草民，何足惜哉？若陛下交出人，则息东曦之怒，苍生乐业，天下太平；否则，天庭人间怕是难逃一劫。

帝：这个

李：太白金星，什么叫“难逃一劫”？难道以我天庭威武雄师，还不足以抗区区一个太阳神？

太：天王此言差矣，抓个太阳神当然易如反掌，但抓到之后怎么办？杀他？囚他？那谁来当值？

李：东曦不出，可招火神祝融代之。

太：不妥，火神多热而少光，东曦多光而少热，火神如何代替？据老臣所知数千年来，太阳神之位皆由东曦十兄弟所占，除此之外，无人可胜任。如今九位已亡，只此一位，我等别无选择啊。如果太阳神缺差，你我固然无碍，天下苍生可怎么活？

李：你口口声声天下苍生，难道后羿不是苍生？交出后羿，抑善仰恶，天理何在？

太：李天王所谓的天理可是要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为保一人而牵连大众，你于心何忍？

帝：好了，一个天理，一个苍生，叫我听哪一个？

太：陛下，天理存于人心，苍生不在，天理何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帝：那就依卿所言。（一挥袖子）退下吧。

（李太下，小公主上）

公：父皇，你们要交出后羿？

帝：怎么了？

公：后羿有什么错啊？

帝：后羿是没什么错，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公：可你明明有办法的，父皇。你有法力，也有权力改变世间所有不公平的事，可你就愿意噙着眼泪，忍着悲伤，一手造就不公。这到底为什么？

帝：你不明白？

公：一点也不明白。

帝：这就是你没法当玉帝的原因，也是众仙无法当玉帝的原因，尽管有一些神仙法力高于我。当玉帝，只要遵守一条，尽你所能的让天下改变的最小。

公：那么，帝位不是形同虚设？

帝：不，当然不是。玉帝要考虑得最多，要把每一种看似可行的措施及其对应的后果全都想透，看透，然后再实施影响力最小的办法，即使那恰恰是你在情感上最讨厌，最憎恨，最不忍的一种。所以，玉帝需要最高的智慧来晓通万物因果，需要最大的勇气来克制自己的欲望，情感，甚至思想。

公：如果欲望，情感和思想是美好的，为什么要克制？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帝：你不会明白，你也不必明白。现在你不是玉帝，将来也不是，你没有必要领会这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