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在那个九月，阳光灼烧着万物，一切在成熟，在开始结束这个阳光雨露，所及长养的一切。
       清晨的空气极其温柔，微风飘荡，空气中有稻草的香味，有烂熟了的山果香味，有甲虫类气味，有泥土气味。我爬上山坡眺望田野，一幅丰收的油画映现在眼中。迎目而来整个稻田就像一条美丽的金色地毯，乎尔，一阵风吹过，稻穗被吹得左右摇摆，就像蔚蓝色大海中掀起的波浪，此起彼伏。几块早收的稻田，如同地毯上烫出的烟洞，为画卷平添几分幼稚趣。
      走近，置身于这金色油画中，感受丰收的触感。走过田间亲手抚过成熟的秧叶，有阳光的温度，粗糙而又深蕴，偶尔还会因不舍在指间与手掌上留下拉扯的痕迹。赤着脚悠悠的走在交错的田埂上，体会大地的轮廓。不时，还会发现调皮的谷米，零星点点的撒落在田埂上。烟洞中还随意摆放着人们的作案工具，割好的稻秧，被整齐的垒放在田间的稻桩上，而人已不知去向。
       抬头望去，不远处的空中飘荡着几缕炊烟，溯其根源，一座青瓦为盖，柏木为柱的小屋正一口一口的吐着青烟，屋前的空地上还晾晒着早收的谷米，偶尔，跑来几只贪吃的小鸡，还不曾美餐就被驱逐。屋前有一棵榕树，风吹过，离枝的木叶在空中飞舞，形成一道明丽的风景线。
       已是正午，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人们将饭食端进院子里，在屋前的榕树下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吹着风、吃着饭，桌上其乐融融，人们都在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饭后，女人们收拾残局，男人们带上草帽、搭好汗巾，便又走向田间。刚过秧高的孩童便在一旁观察叶间的弹跳能手，欣赏它们健硕的身姿和紧实的肌肉，不时，随着蝴蝶在田间奔跑，响起阵阵纯真的童声。
       及至午后两三点时，阳光最烈，像入口甘烈的二锅头，又纯又辣。田埂上摆满了不少空瓶，那是人们劳累后暂歇的产物。男人们往往会因汗流浃背而脱下上衣，露出那光裸为日炙成铜色的脊背，自肩而下的珍珠，在阳光下发出耀目的光辉。镜头一转，女人们背着装满衣服的竹篓，漫步走向不远处的溪边。午后阳光的金线，如雨倾盆的泼洒在温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为人目难以直视。女人们放下竹篓，卷起裤角脚，露出皓白的脚踝，蹲在水边，将衣服一件件取出，浸没在水中。精心束起的发丝，随着手臂拍打的动作渐渐松散，几缕青丝从耳畔垂下，带着几颗晶莹的水滴。木锤拍打衣服的节律，如同音乐的通奏低音，轻柔而又宿命的笼罩着所有声音。
       日暮渐落，，面前的溪水原来已在黄昏中为一片银雾所笼罩，仿佛更近了些小溪对面的山渐渐模糊了，看不出轮廓了，天边已由银红转为深紫，另一处，一点残余的光却把几片小云彩，晕成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