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生产下一站，站在AI肩膀上？

作者|顾 韩
编辑|李春晖
腾讯视频有《星汉灿烂》、优酷有《沉香如屑》、爱奇艺有《苍兰诀》，不算令人意外，三大平台的三部古偶瓜分了暑期档各大榜单高位。同样毫不意外的，三部剧都是网文改编。
尽管人们的看法一直喜忧参半，但无论如何，以IP为上游发动的产业链条已然成型。不仅影视圈如此，在动漫、有声、微短剧等领域，网文改编都占据着相当高的比重。
浪潮不可逆转。不过这几年，IP各环节都面临着观念调整或市场洗牌。种种变化加起来，都意味着一个全新的下半场：
首先是下游的细分多元化。过去IP的主要买家——长视频与影视圈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活，主张提质减量，IP开发归于理性。与此同时，动画、长音频、微短剧乃至剧本杀这些新内容赛道日渐成熟，对IP开始有更旺盛、更具体的需求。
其次是上游的降级危机。PC时代诞生的经典被抢夺一空，草草开发。然而在免费阅读的冲击之下，新一批网文作品的辐射面与留存度都堪忧。

与此同时，创作者在扩招与换血。疫情之后，不少人转向线上谋生或开辟副业，成为网文写手或短视频创作者。相比“为爱发电”时代的创作者，他们更需要迅速上手，并与市场热点保持同频。
最初引起硬糖君注意的，是最司空见惯的AI配音。但很快发现，如今AI对创作的介入远比想象中深。不是AI写诗那种自娱自乐，而是在更加专业的场景中，用AI把灵感乍现落地化、把内容创作标准化，我们或许可以视之为——一次创作领域的“工业革命”。
用AI写网文，算作弊吗？
技术来源于一家叫海马轻帆的公司，创始人是一位兼具编剧与产品经理经历的女性，公司自2016年成立以来，便致力于用AI技术对内容创作规律进行量化研究、助力行业提升效能。2019年开放合作以来，其智能评估服务已累积评测剧集50000余集、电影/网络电影20000余部、网络小说超过百亿字。
2021年起，海马轻帆开始面向编剧、短视频编导、网文写手乃至上游平台提供更多有针对性的服务。
首先是网文写手。大神作家名利双收的感召，免费阅读的跑马圈地、激励补贴，加上疫情对于线上就业的带动，这几年有许多新人加入网文大军。中国作协发布的《2020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中显示，2020年，网络作家中笔龄在3年以下的作者占到53.7%；2018年以来实名认证的新作者中，95后占到74%。
海马轻帆创始人、CEO刘笑逸告诉硬糖君，正是发现网文行业里存在很大一部分热情高涨但又欠缺经验的“小白作者”，她们用AI提供了全流程网文写作引导——包括创作倾向测试、类型知识速览、大纲创作教学，乃至写作过程中的实时纠错评估，让他们少走弯路，尽快写出一部“合格”的小说来。
不难看出，在这个过程中，AI不是作者现在的枪手或未来的对手，它更多扮演的是老编辑的角色。互动性或许不及人类，但在某些方面又能以人类所不能的方式高效运作。
“比方说，在新媒体文的‘内容范式’里，每段控制在多少字更容易火、前多少万字里有多少个情节点更容易火，都有讲究。”刘笑逸说，“在行业内待久了会有感知，但是要把这些总结成规律、详尽描述出来，纵然是老编辑也很难做到。机器却能在经过大量学习非常精准、明确地告诉你。”

将难以传达的经验、“手感”破解为在实践中人人可参考的标准，在刘笑逸看来，这是技术对创作者们最大的馈赠。个体的提效，长远来看亦是整体的提质，“让网文从源头都能达到一个合格的标准。”
当然，海马轻帆的用户中还有大量成熟作者，他们的诉求就不仅仅是合格了，而是作品签约、版权售卖。对于这类用户，最具价值的是智能评估服务。
“写完几章之后，到底行不行，作者心里是没底的，只能找编辑尝试签约。签完约还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有流量了给你推一推，才知道这个书到底好不好，再反馈回来。”这是常规的网文发表流程。而机器通过大量文本学习之后，能够迅速给出反馈，作者优化几次再去网上发表、或者再去与编辑接触，就能提高过稿率。

《南海精卫》（重庆出版社）测试结果
刘笑逸透露，2022年2月至今，小说评估功能的上线令海马轻帆用户总量上涨了250%。根据用户使用情况，她们还推出了一系列针对性功能，比如——“开篇评估”。
开头对于任何内容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网生内容更需迅速抓人眼球。可以想见，开篇评估是作者们的一大痛点，宁可不评估全篇，也要将开头多多打磨。因此，海马轻帆在会员体系之外，也将这类高频使用的功能独立出来，用户可以按次付费。今年4月该功能上线以来，海马轻帆日均评测超1000本小说的开篇。
事实上，海马轻帆一直拥有内容策划开发业务，早先的IP储备达到400+。如今，越来越多网文作者成为海马轻帆的用户，未来两项业务之间可能会有更加紧密的衔接。
短视频剧本，一键转化？
在介入网文创作之前，海马轻帆的首个服务领域是传统影视，在这方面已经颇有积淀，包括剧本智能评估、剧本写作工具、“小说转剧本”功能、热点题材监控系统等。其中一些功能已经在公司出品的剧目中充分应用：
与快手合作的小说改编微短剧《契约夫妇离婚吧》，剧本便是由机器转化而来，上线1个月，总播放量突破1亿；与爱奇艺合作的原创甜宠剧《二十四味暖浮生》，则是依据热点监控系统，对选题进行了差异化设计。
了解社会热点是内容创作的重要一环，人类靠积累、靠搜索，机器则是通过处理海量信息完成。刘笑逸透露，海马轻帆的热点监控系统，是以机器学习为基础的题材类型+故事内核分析为核心，综合社会发展趋势、影视行业趋势、当下观影数据、潜在观众行为等四个方面的资讯进行研判，从中挖掘热点题材元素。

与此同时，经典或热门类型还会被机器单独建模，持续研究。“比如甜宠剧的模型，现在与刚建模的时候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现在的甜宠剧与几年前相比，在节奏上、人物关系上都不一样了。”刘笑逸解释道。根据机器提供的参考，她们在《二十四味暖浮生》中设计了较为强势的女主，并加入了时下流行的无限流循环设定。
那么，这些能够在短视频创作中如法炮制吗？答案是肯定的。刘笑逸告诉硬糖君，这是因为海马轻帆所做的，本质上是对“叙事类文本”的研究。只要是有情节、讲故事的内容都在研究范围内，都能被解构、总结出模板。不管是小说还是剧本，长剧、短剧还是动画、剧本杀，亦或是未来可能成为需求的、虚拟偶像的互动文案。
“小说转剧本”功能正是在深谙小说、剧本各自规律的基础上实现的互通，通过语义识别，从字数繁多的小说中迅速提炼出地点、人物、动作、冲突等关键信息，转换为可以指导拍摄的剧本。这一功能的短视频版就是输入描述、生成分镜头脚本，甚至可以预估时长。

此外，刘笑逸谈到，从内容到商业模式都处于“未完成时”的微短剧，对于技术辅助的接受度、二者的适配度也更高一些。
一方面，微短剧更加短小精干，能被总结、抓取的规律就更多。另一方面，微短剧市场仍处于混战状态，大家虽是各显神通，但终究都希望尽快卡位。许多MCN机构等不得、或者找不到传统编剧来调整思路、专门学习微短剧的创作，不如借助机器快速、低成本地转化新媒体网文。
这是一种比较现实的需求，但刘笑逸也认为，微短剧可以不止于此。传统影视公司如果磨合成功，必将在MCN的流量型打法之外开辟出不同流派来。或者像动漫领域发生过的一样，如果未来微短剧领域能够出现某种技术突破，令制作成本大幅下降，制片水平接近中长剧，微短剧也会因此迎来更大的爆发。
中立的AI，更服务平台
在与各环节打交道的过程中，海马轻帆越发感知到行业痛点所在。不管是专注影视还是多领域发力，不管是为机构还是为个人提供服务，最终指向的都是IP的生产难、估值难、变现难。
长期以来，版权买卖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始终没能出现一个客观公认的IP估值标准，往往是各执一词，且互不透明。上下游难以达到真正的通力合作，往近里说，会造成无谓的时间与资金消耗。往远里说，则会导致令人遗憾的IP损耗。
强有力的统筹者角色往往由大平台充当，可遇不可求。不过，海马轻帆愿意尝试做那个第三方。刘笑逸认为，她们评估IP的优势在于，是由机器基于故事模型——也就是内容规律、结合市场上的公开数据进行评估，减少人的参与，在中立方面更具诚意。

IP评估示例
“每年市场行情都在涨涨跌跌，但我们可以告诉你，这个IP在同类作品里的分值是多少。”比方说，评估一部盗墓题材的作品，得出的结论可能是以《鬼吹灯》为100分天花板的话，该作品的价值与潜力可能是多少。客户再根据自己对于《鬼吹灯》的认知去推断该作品的价格范围。
刘笑逸告诉硬糖君，在传统影视之外，微短剧、动画的IP采购需求也日益旺盛。相比于微短剧是与调性、人群相近的新媒体网文相互拥抱，动画领域是真的有意于头部IP，同时又相当谨慎。
“他们要花这个钱，一定要提前知道这个头部IP的故事结构到底行不行。而且随着动画制作的工业化不断提升，你会发现他们的制作逻辑比影视更加极端，更看重一些标准化的东西。”未来长视频走向复苏，动画增速有可能超过传统影视。根据这一判断，海马轻帆已经在着手服务于动画创作的各项功能。
这是下游，而在上游环节，海马轻帆不仅为一线创作者提供辅助，也在为平台级客户赋能。编辑与审核岗位的“人力有时尽”，既是创作者的困扰，长远来看也会影响到平台的成绩与发展。而AI可以在这两方面分担一定的人工，快速判定作品是否符合平台风格、是否具有爆款潜质，是否存在涉黄风险与注水问题。
据悉，海马轻帆目前与一些平台的合作中，已完美解决了之前平台主要依托关键词过滤+机器初筛命中+人工审核抽查模式，进而导致漏审错审、或者审核过严删除整段内容的问题，并可根据平台和题材需要进行审核尺度的调整。
注水看似没有涉黄这样直指风险，却也是令平台承受巨大损失的行业痛点。“既然签了约就要给人家发稿费，很多时候是钱支出完了，才发现签的内容有问题。”对此，海马轻帆已开发出相应的注水检测功能。

注水检测示例
在海马轻帆看来，通过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让IP生产和运营不过分依赖于多变的外部环境，摆脱刻意炒作和拔苗助长的外部氛围干扰，真正形成自己的内生动力，IP才有更加广阔的前景。这也正是IP下半场——不管各环节内部如何竞争、靠什么竞争，都应该秉持的。
而在一个标准化工作全可以交由AI完成的创作环境里，真正的灵感、对生活与人性细微的感知力，将变得前所未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