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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浩渺尘粒 一口气读完《回答》,冷刚被一种破茧的噼噼声响扼住了。 他耳边立刻响起《简爱》中,主人公对罗切斯特说的话。 “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矮小,不美,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和你一样,我的心也和你完全一样。 这是我的心灵在跟你的心灵说话,就好像我们两人已经穿越了坟墓,站在上帝的脚 下,我们是平等的。因为我们是平等的!” 二者相对,何其相似? 以冷刚的文学水平,他马上感受到了东西方文明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巨大魄力。 如果说,《简爱》所展现给我们的是一种返朴归真,是一种追求全心付出的爱情,还有作为一个人应有的尊严。它犹如一杯冰水,净化每一个人的心灵。 《回答》,则是塑造了当代青年的反叛形象,鲜明地昭示了一种独立、疑问、敢于向现实说“不”和傲视自身生命价值的生存观。 在遍地鼓吹“团结一致向前看,为实现四化而努力奋斗!”的慷慨激昂中,吹来了一缕缕歌颂人性美和思想者的春风。 让人感到那么的清新婉约! 那么的意味深邃! 那么的果敢坚韧! “北岛是谁?”冷刚禁不住脱口而出,望着大家。 “是她!”白净小伙露出一丝微笑,指指显瘦的女孩儿:“她就是北岛!”,女孩儿脸蛋红红,纤手一扬,指缝间的半截烟卷儿朝他弹去。 “拍马屁也不是这种拍法。马一城,这不是你在研究哲学,而是在混淆视听,把人往迷途上引。” 马一城就麻利的凌空一夹,居然就夹住了红凌袅袅的半截烟卷儿。 然后用力一拈,按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现在不是,也许明天就是呢。努力奋斗吧,杏儿,祝你早日写出传世好诗。” 这时,显胖的女孩儿欠欠身。 对冷刚细细解释。 “北岛是北京人,姓赵,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建筑工人,男孩儿,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吧?不过,仅凭一首诗,也看不出有多大的成就感和影响力,视目以待吧。” 听到这里,下巴上长着一络毛的小伙,也把“今天”抓过去翻翻。 然后羡慕的说:“到底是京都地区啊,耳濡目染,接受西方文明快和强,所以能写出这样的好诗。我们?他妈的,生在内地算倒霉透了。” 马一城就瞟瞟他。 “这也是理由?唉一揖毛,怨天忧人没用,还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按照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分析,” 一损毛就跺脚捂耳,跺脚大叫。 “刚才杏儿说啦,这不是你在研究哲学,而是在混淆视听,把人往迷途上引。饶了我吧,马一城。今天大家是来聊聊,相互欣赏新作的;不是来听你教训人的,打住吧,求你啦!” 众人哄堂大笑。 马一城有些生气,一挥右手,愤世嫉俗。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懂马克思主义和唯物辩证法,写诗怎能够提高?即然写诗不能够提高,那坐在这儿空谈有什么用?我们不都成了空谈革命家?” 然而,大家笑得更愉快了。 冷刚不禁也咧开了嘴巴。 顾名思义,这个马一城一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技贯整个城市了;瞧他铁青着脸孔,瞧着大家一副痛心疾首模样,令人感到他的执着和坚韧,让人佩服。 当然,瞅着他坐卧不安,抓耳挠腮的,也挺有趣儿。 冷刚不以为然摇摇头。 不过就是一群文学青年,凑在一起热热闹闹,谈诗论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罢啦,何必那么认真?这个马一城也真是死心眼儿呢。 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谢股把手指竖到自己嘴巴上。 “嘘!有狗?继续争,我去开门。”一面指指茶几上的诗集。二女孩儿像变戏法一样,眨眼间,油印本本尽悉扔进了抽屉。 谢股打开门,冷刚心一紧。 果然是二个白警服红领章。 “邻居举报说你们在打架,是吗?”“没有啊,请看,我们是聊天吹牛呢。”谢股指指大家,特别招呼二个女孩儿:“杏儿,月儿,把烟和火柴递过来。” “谢谢,值勤时严禁吸烟。” 白警服红领章也挺客气的,朝众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眼光盯住谢股,礼貌的问:“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请!”谢股一侧身:“请!”,二个白警服红领章跨了进来,四下看看,瞧瞧,又转到里间瞅瞅。 然后退出来:“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对不起,我没结婚。” “谢谢,区物资公司宣教股股长,大学文化,现年36,对吧?”“对!”谢股不亢不卑点点头,挺直身子反问:“对不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 “没事儿!我们只是看看。” 一个白警服红领章,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快深夜一点钟了,接到邻居举报,作为人民公安,不能不出警吧?再说,你们大声的争论,也严重影响到邻居的休息,不能这么没公德吧?所以,建议你们赶快散了,散了,回家!” 谢股则看看大家,抱起了双手。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聚聚,没有这么严重吧?” 白警服红领章一下都板起了脸孔:“随便聊聊,聚聚?又是马克思主义和唯物辩证法,又是《简爱》和《回答》的,还要无愧于这个伟大时代,坚持真理,不怕坐牢牺牲的。请问你,这是随便聊聊,聚聚吗?” 啪啪! 二巴掌重重拍在桌面的巨响,马一城迎面而立。 马一城愤慨的举起右手,大声怒斥。 “擅撞民宅,无法无天,造谣生事,血口喷人!我也请问:中国还有法律没有?”“有!”白警服红领章中,一个显然是领头的高个子警察,威严的瞪起眼睛。 “马军事,人称马一城,现年35,大专文化,无业,家住本市桥面区东村镇。其父系国民党反动团长,解放初期被我镇压。其母和二个弟弟现在台湾,对吗?” 马一城面不改色心不跳,拱起了双手。 “恭喜你们的材料。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我爸爸是在战场上阵亡的,不要故意混淆黑白,夸大其词,哗众取宠,居心不良。” “1980年2月召开的十一届五中全会上,中央正式作出决定: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建议,取消公民“有运用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的权利”的规定。” 高个子毫不起气,却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 “如果还没有听明白,我继续告之:1980年9月,五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作出决定,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十五条,取消所谓“四大”的规定。现在听明白了吗?” 笑笑,又锐利的扫众人一眼。 “所以,现在我再一次请各位散了,回家!”…… 短暂的对恃,屋子里只听见墙头上挂钟,嗒嗒嗒走动的声音。当!当!挂钟响亮的敲击了二下,深夜二点正! 终于,谢股说:“行了,看样子是闹了个误会,大家散了,回家吧。” 冷刚出来时,只见街头拐弯处,停着二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几个全副武装的白警服红领章,在警车前站着,虎视眈眈的瞧着大家。 秋夜的风中,死寂的公路上,留下几个被路灯揪得长长的身影。 大家挥手而别,冷刚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司。 传达室老头儿眯缝着眼睛,瞅了他好半天:“来啦?”“来啦。”冷刚打个长长的呵欠:“开门吧,快一点半啦。” 好在事前谢股给老头儿打过招呼,大铁门,吱吱呀呀的开了。 这是冷刚第一次在公司办公室留宿。 躺在坚硬的办公桌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哎,这白警服红领章也太霸道啦,可脾气好,怎么说都不上火? 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诗歌,真理,马一城? 唉,空争论起什么作用? 欣然现在北京睡了吧,听说北京天气比内地低呢?哎睡吧睡吧,明天还到发掘小组报到呢,睡吧,呵---欠!不知不觉中,冷刚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刚被叩门声惊醒。 晕头转向的爬起来,小姑娘正在玻窗外连叩带叫呢。 开了门,小姑娘撅着嘴巴站在门外:“冷老师,你怎么睡在办公室呀,看看几点钟了?”,可不,腕表指向八点四十五分! “进来进来,快进来,对不起,让你站久了。” 冷刚忙谦意的笑笑,拼命咽回一个呵欠,让她进了门。 “你与老婆吵了嘴,睡在冰冷的办公桌上,不冷吗?”“哎哎,不冷不冷,哪能冷呢?”冷刚打着哈哈,跑到走廊尽头抹冷水脸。 几大捧冷水淋过,他顿感到脑袋瓜子清醒了许多。 放眼望,蓝天白云下,一片晴朗的颠连,一汪房项的海洋。 远方的小山恋,隐隐约约,像一个永远朦胧的迷惑;一架飞机,闪着银光滑过,这让冷刚大吃一惊。他从来不知道,竟然大白天还会看见飞机? 在秋天的晴空,飞机显得十分清晰。 小小而短短的机身,平稳地向前飞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晃,隐入云中不见了。 “哎哎,小冷小冷,冷刚冷刚。”,冷刚扭头,离洗漱池不远的窗子里,张书记正在叫自己。“糟糕!”他下意识的伸伸舌头,这么晚不开办公室大门,要挨批评呢。 “张书记!” “怎么,昨晚和老师吵了嘴?” 党总支书记没有板脸,倒是一脸的笑靥,这让冷刚也笑了:“哪能呢?家里来了客,睡不到。”说罢,禁不住扬扬眼睛:书记糊涂,小兵就说撒谎,老婆不是出差到北京了? 昨天才给你说了的,今天就忘记啦? 张书记侧着身子,举起指头点点他。 “该打屁股,一睡就睡到九点钟,也不怕耽搁别人上班?以后要注意了。”,冷刚连连点头,又吐吐舌头,跑了过去。 可没跑拢办公室,又被人事股长叫住了。 “冷老师。” “有事儿?”“我们是几点上班?”老姑娘起身,朝窗口走来:“好像应该是八点吧?”“家里来了客。”冷刚犟着脖子,微侧着身子没有看她。 他实在讨厌这位芳邻。 就像整天专专门监视自己一样。 “给!”一个本子递出了窗口,在冷刚眼帘角晃晃荡荡:“我的作业,写得不好,请多包含。”,收了作业,冷刚也不说话就回了办公室,啪!把老姑娘的作业向桌子一扔。 小姑娘担心的瞧着他。 “冷老师,我叩门时,赵股长和张书记都帮忙叩呢,没挨批评吧?” “还说?”冷刚气不打一处来,瞪起了眼睛。“一大早的,和谁发气啊?”谢股拿着一迭作业本进来,笑嘻嘻的叩叩桌子:“冷刚,你不是还要到发掘小组报到,还不快去?” 冷刚恍然大悟。 忙把老姑娘的作业本往自己抽屉里一扫,锁上就跑。 幸亏邮政局不太远,十几分钟后,冷刚站在了徐队长面前。签了到,看看还差二三个队员,徐队长就抬抬自己手腕看看表,微微皱眉吩咐道:“小郑,打电话催催,快十点啦。” 他的助手,一个穿军装但没帽徽领章的小伙子,就从自己的军用挎包里,取出一个砖头似的黑色机器。 一捺,机器上立刻绿光闪闪,再拿起桌子的花名册一一拨过去。 “是××区检察院吗? 我找夏清爽,好好,我等着。” 大家的眼光,都被这砖头吸引住了,瞧,到底是市考研所,砖头都能通话;哎,新鲜,没见过呢。几分钟后,队员终于到齐了。徐队长就拍拍手,请大家坐下。 然后和副领队,市委办公宝主任低语几句,再开了口。 “在市委正确领导下,经过各单位团结一致,努力奋斗,黑洞之秘终于大白天下。 不过,在我宣布之前,先给大家通报前天晚上发生的盗窃未逐事件。” 显然,关于盗窃未逐事件,队员们大部份都听到些风声,脸上都露出了凝神专注的神情;而极少数的一点不知情者,则迷惑不解的瞪起了眼睛。 冷刚自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看看大多数队员的神情。 想:保密?保铲铲个密!说不定其中有的人,比徐队长你还要清楚呢。随着徐队长不紧不慢的描述,一副清晰的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凌晨二点,邮政局紧闭的大门外,响起了慌乱的叩门声:“同志,同志,有人吗?” 传达室的值班人员,也就是那个官气十足的封主任,被惊醒后揉搓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大声喝问:“谁呀,也不看看几点?现在不营业。” 可叩门声未减,反而更加猛烈。 “同志同志,家里出了急事,需要马上打电话,帮帮忙吧,做做好事吧,求你了。” 封主任被叩得无法,只得咕嘟咕噜的咒骂着:“白天忙,晚上也忙,他妈的,邮政这碗饭,工资没几个,倒不分白天黑夜了。” 一面爬起来,凑到门缝边向外瞅。 要说这种半夜三更被叩门的事儿,过去也曾发生过。 邮政局还专门为这事儿开会研究,开不开?最后的结论是:任谁叩去吧,邮局有正常的工作时间和大量的邮包,似这样半夜开门,倒是方便群众了,可出了事儿谁负责任? 怪只能怪国家。 国家现在百废待举,抽不出钱也没这个先进技术,来安装更多的公用电话,不能怪我们邮政局不关心和方便群众了。 可是,这会开过不久,就真出了件大事儿。 去年,也就是1981年冬天的一个下雪之夜。 凌晨三点多吧,区邮政局响起了猛烈的叩门声和哀叫声。由于有共识在先,传达室的值班人员虽被惊醒,却没起来,而是捂着自个儿的耳朵,在暖暖的值班床上翻了个儿,继续梦周公。 第二天下午,市邮政局来了紧急电话。 先是细细查问了昨晚发生的事儿,然后宣布区邮政局的全体人员等着,一个也不准离开,市局领导马上赶到,召开紧急大会。 下午三点正,市邮政局党委书记,局长,保卫科长等一干领导,旋风般驾到。 区邮政局破例停业半天,全体人员到会,个个忐忑不安,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原来,昨晚上叩门哀求的人,家里的老人突然发病昏迷。 老人醒来却拒绝到医院,而是要求和远方的儿子通话。 劝说无果之下,家人只得把抬着老人直奔邮政局。吃了闭门羹后,又经大雪天寒风一吹,回家不到二个钟头,老人便溘然长逝。 本来,这些都不重要。 不过是凡夫俗子茔茔众生相里的一道微波,闪过也就闪过罢了。 可重要的,老人的儿子,恰恰是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高级参赞。第二天一早,高级参赞接到大洋彼岸家里的长途电话后,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他当即拨通了北京邮政部部长的红色电话机。 如此,市邮政局一干领导吓得瞠目结舌,屁滚尿流,连忙赶到现场,紧急处理。 不过,说句公道话,国家目前的电信技术和配套,也就是如此,各级邮政局纵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又能进行怎样的紧急处理呢? 会上,区邮政局主任当场撤职查办。 区邮政局办公室主任,也就是现在的封主任,因祸得福,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当夜值班人员和值班组长分别给予记大过和停职检查处分;市邮政局一干领导还马不停蹄,立即赶到高级参赞家,慰藉和吊唁,并负责一切安葬费用云云。 至于以后再遇到这类事情怎么办? 出了事谁负责任等等? 领导们王顾左右而言它,谁也不敢正面回答,最后不了了之。可不管怎样,这事儿对全市邮政局的影响和冲击,是巨大的。 好在本市的高级参赞似乎不多。 自去年后,虽然时有半夜叩门事发生,可嗑嗑绊绊的一路跌了过来,也算有惊无险。 现在,一直深敛着这个心结的封主任,隔着门缝细瞅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敢不理,只得打开了小门。 可是,紧随着他眼前一黑,几个蒙了头罩的黑影钻了进来。 可怜的封主任还来不及喝问和捺警铃,就被一麻袋兜头套下,捆扎起来死猪一样被塞到了值班床底下。 只此一招,便顺利的制服了值班人员。 领头的黑影,再敏捷的四下瞅瞅。 然后朝右边的临时小巷道一指:“柱子,二狗和杂皮跟着我,其余的亮开家伙,保持警惕。注意,里面有军人和条子,走!” 众兄弟就一起佝偻着身子,小心谨慎的朝黑黑的小巷摸去。 幸运的是,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守卫人员和任何设置障碍。 可这倒引起了领头人的警觉。 快到洞口时他挥挥手,示意大家站下,然后窒神息气的聆听片刻,紧跟着一个急转身,示意众人跟他原路撤回。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突然灯火通明,闪出了全副武装的军人和公安人员。 “不准动,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刹那间,领头黑影狂叫一声,一把撒掉了黑罩,露出一张惨白脸,双手挥舞着钢纤:“老子和你们拼啦!”朝对手猛冲过去。 根本就没有料到,掉进陷阱的盗墓贼还敢反抗? 躲避不及的军人和公安人员被连连刺伤。 可紧跟着三声低哑的枪响,名震江湖的盗墓大师史弱,结束了罪孽的一生……当惊魂未定的封主任,被从床底下掏出来时,不但不感谢救命之恩,反而破口大骂。 原来,为了保密,警方的这次行动并没通知他。 只差一点儿,就让他因公殉职。 徐队长讲完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时,有人高声问道:“徐队长,你怎么欲擒故纵,故意吊我们的胃口?” “怎讲?” “即然盗贼已束手就擒,还有什么可保密的?警方是怎样知道盗墓贼的阴谋的,揭发者又是谁啊?” 徐队长笑了,摆摆手。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这超出我的职权和应该知道的范围。现在,同志们,” 可好奇的众人偏偏追着发问:“案都破了,可以讲讲嘛。这个幕后英雄是谁?”“揭发者有奖金吗?如果有,又是多少?” “徐队长,你不讲就是不相信我们哟。大家合作了这么久,没有感情也有友情哟,不讲对不起友情哟。” 夹在其中的冷刚,自然就感到了莫大的紧张。 徐队长的公开宣布,权威地证实了江湖大盗史弱已被击毙,其团伙已被一网打尽,这是好事儿。 可有个问题,史弱虽然不可能再来纠缠自己,但他的团伙余党,会不会在放出来后报复自己?再者,自己揭发的事情一公布,会立刻成了大家注意的目标,极有可能好事变成坏事儿。 所以,冷刚直勾勾看着徐队长。 有意地高声发问。 “徐队,我觉得警方是不是应该为揭发者保密呀?如果公布其名字,恐怕对其自身和家属都不利吧?” 徐队长还没回答,有人哄笑。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站在干坡上替人家着想,羡慕还是嫉妒啊?” 更甚者推推他:“冷刚,那个揭发者莫不就是你?要不,你担什么鸟心,吃什么老醋?”“好啦好啦,这事儿暂且到此。不过,” 他意味深长的对冷刚笑笑。 “小冷的看法也有道理!我想,警方会考虑到这一点,按照揭发者的要求办的。现在,我奉命宣布洞中的秘密。” 说罢,对助手点点头。 助手就关淡了灯光,按按投影仪。 立时,墙头上的白布出现画面影像。伴着沉重而缓慢的音乐,一个极富有磁性的男声画外音,在庄严的诉说……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日本侵略者为避免早已经注定的失败,对外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对内加紧了对我抗日军民的镇压和搜捕。 日军驻本市的特高课小林课长,利用叛徒和汉奸,破获逮捕了我党新一任地下市委。 包括市委书记在内的一行七人,被小林秘密囚禁,严刑拷打逼供,可同志们坚贞不屈,坚不吐实,全部壮烈牺牲。 由于小鬼子是秘密行动,秘密关押,使我们一直无法查找这批同志的下落,成为我市地下党组织史上,一桩最大的悬案。 现在,经过我们的仔细发掘,多方考证和科学鉴定,真相大白。 区邮政局的这间地下洞子,正是当年秘密关押七位抗日志士的黑牢。 洞中七具戴脚镣手铐的骨架,正是七位同志的遗骨。经碳十四检验,其中二具体格细小的遗骨,正是当时不幸被捕的市妇女工作部长和女通讯员,这与敌寇的记载和我党的档案相符合。 令人发指的是:对这批坚贞的中共党员,日本鬼子严刑拷打逼供无果后,没有采取公开或秘密枪杀,却是残忍的采取了饿死。 经碳十四检测,七位烈士在漆黑一团的地下黑牢洞里,与死亡进行了顽强的斗争。 他们吃掉了身上的衣裤鞋子皮带,以及黑洞中所能找到的可以填肚子的东西,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了愤怒的口号,溘然离去…… 画面一转,出现了修复后放大的清晰刻痕“打倒日本侵略者!”“中华民族万岁!”“永别了同志们,别忘记我们!”“中国共产党万岁!”…… 灯光复转亮。 悲壮的国歌旋律里,传来画外音宽慰的结束语: 可以告慰大家的是;搜捕我七烈士的小林课长和叛徒,汉奸等十三个凶手,于一九四三年三四月份,分别被我锄奸队击毙。 其中一个叛徒改名换姓隐藏至解放初期,后被查处公开枪决。 青山巍峨,江水奔涌,为中华民族神圣抗日战争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画面鲜红,由远推近,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雄壮的国歌响起:“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国歌声中,徐徐移过七烈士的相片和名字…… 灯光大亮,全场肃静。 没有谁命令,发掘小组全体成员,自动站立,眼含热泪,低头哀思。 尔后,市委办公室主任宣布了市委的嘉奖令:鉴于发掘小组团结战斗,齐心协力,对此次发掘工作起了巨大推动作用,特对全体队员记功一次,记入本人档案云云。 第二天一早,《××日报》头版头条和一个整版,刊登和报道了发掘经过。 并配以七烈士相片和名字,把一段尘封了39年的悲壮诗篇,奉献给了百万市民。 整个城市都轰动了,到这儿凭吊的人群,络绎不绝。结果,倒弄得封主任叫苦不迭。当年的黑牢就在邮政局的下面,现在一下成了七烈士纪念馆。 按现在的路径,吊唁的人群必须经过邮政局大门才能进入。 每天的如潮人群,洪水一般漫来。 因为人太多,严重影响了邮政局的正常工作,群众也有意见,事情一下变得荆手和麻烦了。事情被紧急反映了上去,上级领导特事特办,第二天便批了下来。 方案一,在黑牢的正上方,也就是邮政局外墙与隔壁的外贸公司之间,火速修建一个新出口,供凭吊的人潮进出。 方案二,为保证七烈士纪念馆的长期性,庄重性和教育性,由市政府选址拨地,动员区邮政局整体搬迁。 没想到,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地洞的这一段土地,恰恰卡在区邮政局和区外贸公司所属权之中。 也就是说,光动员邮政局搬迁不行,还得动员区外贸公司整体搬迁。事情重新报上去,市委也傻了眼。 牵动到二个区级大单位的动迁,涉及到双方上千名职工的安置,产权的确定和固定资产的重新申报,这可不是个小问题。 于是,权衡利弊和轻重,市委逐果断采取了第一方案。 唯一不足的是,受地势所限,七烈士纪念馆的进出口,只能修得委委屈屈,小气而可怜。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有点像夹在两面巨大墙壁之间的抽象雕塑。不出二个月,七烈士纪念馆进出口便面世待客。 秋高气爽中,一大片玻璃钢朝天高高飘起,昭示着七烈士精神与日月同辉。 轻巧而明亮的玻璃钢下,是七根并排的雕塑柱,主要作用是承重,却恰妙地喻托了纪念七烈士的真实主题…… 更重要,也是本市建筑绝无仅有的配署。 进洞上下约二十米高的坡度距离,修建了双向电梯。双向电梯的配置,顿时令七烈士纪念馆锦上添花,鹤立鸡群,档次骤然提升。 正式开馆剪彩那天,市委书记亲自到场讲话并持剪。 发掘小组全体成员都被邀请到场。在红旗飘扬与和平鸽振翅的欢呼声中,27岁的冷刚,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功的露悦和接受众人欢呼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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