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怂事录之车老板讲故事 黄弟弟

惊人怂事录
之车老板讲故事
黄弟弟
天色黑了下来，我们吃完饭，搬着小凳子，坐到车老板家，听故事。
车老板赶大车，套着大骡子，每年走南闯北，见识多，此人最爱讲故事，性子又诙谐，特别能白话。小孩子们都挤在炕上，眨巴着小眼听着。
“有一次啊，我们赶着大车走在野地里。”车老板说，“都冬天拉！树光秃秃的，地上一层树叶子，划拉呼啦响，野兔子到处跑，我拿鞭子一打，就打几只呢！”
我们羡慕地看着，的确，他每天都捎回野兔子，天天炖兔子肉吃。
“这次，我们又到了大开洼，地里都露着草根子，老鸹咕呱咕呱叫着”车老板说，“听着都瘆人。”
小孩子们见识少，不知道青蛙才咕呱咕呱叫，没人顾得反驳他，车老板绘声绘色地讲，我们都挤在一起。知道正主要出面了。
“你们猜什么来了？”他问，这时候，院中光当响了一声，有个小孩子听到声音，趴在地上。
大家哄笑了起来了，车老板也笑了，喝口茶，接着说。
“走过来一个小人，大概有我的小腿高吧。”他说，比划比划，站起来，走了两步，“戴着死人头骨的帽子，拄着死人骨头的棍子，穿着嘎啦鞋，旮瘩旮瘩走着，这时候……”
这时候，我就捂住耳朵，偷偷听一点声音，声音越小越可怕，也越爱听，我憋着尿，说什么也不敢出去撒尿。
“这时候啊，”车老板说，“这小人走过来，尖声说，你们猜猜我是谁？你们猜猜我是谁？”
车老板说着又喝口水，我们都挤在一起，谁也不敢出声。
“你们猜他是谁？”车老板问到，“这小人是谁？”
“黄，黄，黄弟弟吧？”
“对呀！”车老板说，“他就是黄弟弟啊！哎呦嘿！”
我实在憋不住了，跑到外面，蹲在羊圈撒尿，只觉得冷风“嗖嗖”吹脖梗子。
我也没尿完，滴流着裤子跑回来。
“你们猜猜我是谁？”车老板说，学得阴风惨惨，惟妙惟肖，尖细着嗓子，呕呕地叫。
“您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实话实说了！”车老板说，“我们猜你是个小坏蛋！”
“不是，不是，不是！”车老板接着学舌，“我不是小坏蛋！”
屋中又哐当一声，原来有个孩子掉到地上，爬起来，抹抹鼻涕。
“我不是小坏蛋！”车老板说，“黄弟弟跺着脚，踢掉了嘎啦鞋，摘掉了死人脑袋，扔掉了死人腿骨！我不是小坏蛋，我不是小坏蛋！他就这么说。”
“黄弟弟为什么这么说啊？”有人问到，“黄弟弟是不是小坏蛋啊？”
“我哪知道啊，”车老板说，磕磕鞋底，“黄弟弟是不是小坏蛋，得问问你们这些小东西哦！”
他意味深长地说，“什么都有灵性呀！”
风吭吭地吹过来，车老板家的破窗户纸哗啦啦响，天气又阴上来，彤云密布，暴风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