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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小北 于 2016-10-23 20:58 编辑
小玖。 恩？ 看，下雪了。 恩……
认识小玖，是在2008年。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而小玖，还是个刚出生不久，娇嫩新生的婴孩。我独自游荡在陌生的城市的陌生的街角，满身疲惫，满心落寞，还有孤单与迷茫。我沿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巷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了那扇绿色的矮门前。 这是我第一次撞见小玖。 他闪着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的小眼睛，坐在门口石榴树下的小箩筐里，留着哈喇子咧着嘴冲我笑。阳光灿烂。两个酒窝，不深不浅，刚好映到了我的心尖尖。就那么一瞬，我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和所有刚出生的婴孩一样，你逗他就笑。纯真，无邪。虽然咿咿呀呀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从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一束光，正照在我的肩上。
暖暖的。 “今天是九月初九，我就叫你小玖吧……“ ”小玖，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抬头，太阳快下山了。我将乍起的凉意裹挟在空荡荡的风衣里，蹲下身体，捏了捏他的小手，勉强把嘴角拉到上扬的弧度，冲小玖笑了笑。没想到，他却猝不及防的嗷嗷哭嚎起来。小玖的嗓门够大，很快引来了院子里的一串脚步声。我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仓皇逃离现场。 后来有一天我拿着和小玖合照的相片时才发现，我以为当时自己已经足够温馨、亲切的笑，其实比哭还难看，也难怪第一次见面，就把小玖给弄哭了。
陌生的城市，秋天来的很快，也去的很快。一转眼，我和小玖生活的这座城市下起了雪。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兴冲冲跑去找他。他不在。许是怕小家伙着凉，所以家里人没有让他出来。有些遗憾。我忽然就觉得特别孤独。我在小玖家后院门口那颗石榴树下站了很久。临走的时候，在我站的地方，给他堆了一个雪人。它的脖子上还系着我去找小玖时，系的那条大红围巾。 “小玖出来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吧。”当时，我这么想的。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太天真。但只有我知道，小玖其实并不是一个只有几个月大心智的孩子。他是一个故事的人。他是一个和我，和现在正在看我写故事的你，也有关系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那年冬天的雪人，小玖会不会看到。因为他想看，自然是有办法看到的。更何况，最后我还蠢蠢地去敲了他家的门。虽然敲完门之后我就风一样地跑了，但身后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还有那句：“呀，门外有一个好可爱的小雪人，快抱小玖出来看看……”还是让我听到了。
是的。小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准确得说，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孩子。尤其是在后来九年的接触中，这个想法越发笃定。
“小玖，你说你是怎么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的。装的这么像个孩子？”很快就到了小玖九岁生日的时候。在此之前，带他去逛街买生日礼物时，我自言自语的问。现在的小玖，虽然才九岁，但身量已经是一个半大少年的模样，身高和身上散发出的成熟，早已远远超过同龄的孩子。当然，实际上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只不过灵魂在这具九岁孩子的躯体里罢了……就在我胡思乱想、自言自语的时候，小玖忽然猝不及防地转过身—— “你是在嫌我小吗?“他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快。他用可怜兮兮还带着哀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有些踹不过气。我想，也许是两个人面对面靠的太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出气时的鼻息。我有些慌乱了。 “不是，不是，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嫌你小呢？从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我毫无章法地慌乱解释着。慌乱中，小玖忽然伸出双手搭在我肩膀上：“哈哈哈哈，逗你的啦。哈哈哈……“ ”你……小子！！……还懂不懂尊老爱幼！“险些被小玖故作委屈的小眼神给骗了。见他一副奸计得逞开怀大笑的模样，我原本想狠狠地骂他一顿，结果我刚一抬头却发现与我间隔不到一拳距离的小玖，眼神居然忽然变得哀伤、落寞。 “连你这么蠢的人都快看出来了，看来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原本笑的欢腾的小玖，忽然转身低下了头，留我一个卿长的背影。那句低沉的话语，宛如平地里的炸雷，毫无征兆，却又足以让我震惊，无法平复心情。 我知道，小玖要走了。 我想过一万次他离开时的情形，但当离开摆在眼前时，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敢往下想。但我知道，这一次小玖没有骗我，他得走了，必须走。
“前几天，南方的萧大师已经给我捎来了信，上面已经开始派人调查我，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尽力。” “那回来了还会来找我吗？” “……”小玖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你看。我们相识九年，就这么必须缘尽？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我不记得那天后来小玖在我耳边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各自回到各自的家中。我只记得到家后我便觉得困意来袭，然后沉沉地睡去。当我第二天醒来时，这座城市，彻底失去了小玖的气息。
小玖走了。
再无音讯。
我试图去寻找萧大师。但试了几次我还是放弃了。我担心这么做，会暴露小玖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九年，这个隐秘的消息。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找小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的身体里，却藏着一个几乎与我同龄的灵魂。他离开后，我也曾反复回忆最初我们相识的情形，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最初的那次相遇，究竟是不是命中注定？
小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我不愿意去探究。但我愿意为他，守口如瓶。
但不幸的是，他走后没几天，就有一群神秘的人找上门来，他们细细盘问我关于小玖的一切。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他们告知我小玖看似是孩子，其实年龄与我几乎同龄时，我还刻意假装惊讶了一番，表示打死不相信。很快这群人相信了我的话，转身离去。
那时，窗外天空阴霾，零星地下起了小雪。
我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八月飞雪？小玖，这场雪是因为你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风声，如哀嚎，似哭泣。
那场雪，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亮雪晴，我刚推开门，皎洁的雪耀得我下意识用手挡了下眼，再睁开，却漆黑一片。我被困在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不用想，带走我的，无疑就是前一天找我盘问的那群神秘人。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记得这之前的事情？” ……因为，我在小玖的记忆里。
“对不起，连累了你，没想到我离开之后，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你，把你抓了去，还清除了你关于我的所有记忆。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连累了你，害了你，没有及时去保护你。对不起。今后，小玖再也不会丢下你。从今往后，小玖都会永远陪着你。”被抓走之后的事情，我丝毫没有印象，我只记得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小玖在我身旁，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
是的，我失去了记忆。准确的说。是有人夺走了我关于小玖的那九年的记忆。 小玖告诉我，他们找不到小玖，所以很可能是想从我的记忆中，捕获与他有关的线索和信息，同时会抹去我关于小玖的记忆。但幸运的是，最后小玖及时地出现了，并且救了我。 “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他们也穷尽了千百年的时光，一直在不停地找我。想从我身上，找出长生不老、轮回转世的秘密。”但其实小玖每转世一次，就会有数百年的记忆随之消失。到这一世，小玖只依稀记得此前零零散散数十年的事情。但好在在他五百年前发现自己记忆在流逝的时候，就提前做了准备。他将自己的部分记忆小心地用各种形式保存了起来。等再转世之后，都会回过头去重新捡拾这些记忆。虽然能保留住、能捡拾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了。却也足足有五百年之多。小玖说，这些已经足够。太多，反而难以承受。
我失去的九年记忆，小玖分享了他与我这九年的记忆，所以如今我还记得他，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这九年 有时候我总是戏弄小玖，我说我这九年没准是活在了小玖的记忆里。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小玖总会马上摆出一副幽怨的小表情——你以为我想啊。你根本不知道，当我发现你不认识我，你不记得关于我们之间这九年的点点滴滴时，我有多难过，又有多悔恨！我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你不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多重要！ 其实，小玖，这九年对我来说有多重，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一直知道。就像我醒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明当时不记得你是谁，但眼角却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滚滚热泪。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同你诉说，但一开口，却又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念头在咆哮着、奔腾着，几乎崩裂而出，铮铮脉动，皆是为你。连我自己都惊讶不已。
自那次的小玖将我救出，并把他的九年记忆分享给我之后，我的脑海里时常蹦出同样的过往，却又不同的画面。我看到了第一次我们相遇时，小玖在那颗石榴树下的低语喃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你。“…… 以及小玖离开的前一天，我问他：“回来了还会来找我吗？”，当时他回答了但我没有听进去的下半句：“相隔人山人海，跨越千万轮回，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哪能轻易放弃？”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又想问我：那后来呢？ 我们不期而遇，他将我拯救，分享给我他的九年记忆。后来，在一个雪天的早晨，小玖再次悄然离去。但这一次，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相隔人山人海，跨越千万轮回，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我等你，我找你。我为你而来。 陪伴了你九年。哪怕再等你九年，我亦无所畏惧。 哪怕下次遇见，你的脑海里已经清空了关于我的所有记忆，你的生活里已经删除了与我有关的所有数据，我也会跨过人海，满身风雨，痴痴等你。不论你回不回来。
——谨以此文，献给即将满九岁的 写手之家。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过去九年，写手之家有我有你有大家的陪伴，才有了那么多的快乐与难忘的回忆。即便遭遇浩劫，九年的一切皆瞬间不复存在，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每个经过它的全世界的人，都与这个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记忆，是命运。把我们每个人的记忆、情感，汇聚在一起，就是这个家过去九年的最美好的记忆。不是吗？ 风雨九载，归零再出发。 写手之家，我们与你相随相伴~ 生日快乐！
———————————————————————— 凑巧的是，笔记本和写手之家同岁，电脑至今没有重装过系统，以前的一些照片，居然都还完好地保持着在。不知道这些ID。这些小伙伴，如今还有几个认识，还有几个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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