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为煤 第二期】消失的女人

那一夜星光不灿烂，明月不圆满，天地之间黑漆漆，有风吹过。我睡着睡着让尿憋醒了，起床，出门，看见住隔壁的女人坐在走廊沙发上，望着黑漆漆的夜，于是，我尿意没了，走到沙发，也坐下。

很久，漆黑的长久，她说不出一句话，尽管嘴巴张开了，声音发出了，却只是毫无意义的音节。我张开手，把她搂进怀里，她不拒绝，趴在我肩上，双泪终于滚滚落下，伴随震动心房的一声啜泣。很久，比漆黑更长久，她累了，便睡了。

此时，尿意归来，怀抱着女人，我不能动，不敢动。忍气吞声过后的尿，鼓足力量要往外冲，瞥一眼女人，我有些后悔。尿在我膀胱中翻江倒海，夜黑得静悄悄，一切都安静得出奇。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居然勃起了，毫无征兆，傻逼呵呵地矗立起来。她睁开眼睛，勾勾地看着我，有些疑惑有些犹豫有些决绝，离开我怀抱起身，拉我进她房间里，把静谧还给夜。她拉我到床边，迅速脱去身上所有衣物，包括乳罩内裤，没有任何犹豫，然后，吻上我。完事后，她突然大哭起来，怎么都止不住。我抱紧她，她哭到累，便又睡着了。

那一夜，我因为一泡尿失了身。

那一夜，我才知道人憋尿的极限，总之，尿像胎死腹中似的，留了很久很久。等她睡熟后，我慢慢地抽出手，离开床，穿好衣服，想要到厕所去，我一下床，她就醒，直勾勾地盯着我，有些愤怒有些恨有些犹豫。她将我轰出去，我光溜溜赤条条地走进黑夜，像个无辜的初生的孩子走进人世间。我去了趟厕所，终于把尿解决了。
不久后，那女人就消失了，任凭我怎么找，全无音讯。

就这样，人生匆匆五十几年过去了，我重新回到这所房子时，已经被改建成了餐馆。餐馆里人不多，我走进去，坐着吃面时，有些无从怀念，便想起那个夜晚那泡尿。到将死的年纪，想起这个消失半个多世纪的女人，她像我生命中多出来的记忆，恍惚间感到彷徨无措。

她消失的那晚，我坐在走廊沙发上想念她，如同怀念妻子般。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地想她，想了她无数个夜晚，好吧，也许我爱上她了，或者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后来，我去学了画画，把她的模样画下来，我记忆中的样子。

她的样子在我记忆中越来越摇摆不定，我老了，对她印象模模糊糊，没有人会再告诉她的模样。那幅画，可能沾染上她的魔力，在岁月辗转中消失了，和她一模一样，没有踪迹，没有音讯。失去画后，我想再画一幅，我才发现我的记忆全是画里她的样子。再到后来，她渐渐地从我生活里走了出去。到我有了妻子孩子，这几十年，她再不曾出现过。没想到，她现在又回来了。

餐馆老板走到我身边，说：“大爷，您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我看您点了面半天没吃。”

我瞧向他，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答：“不妨事，不妨事。”

“这边啥时候改的餐馆？以前这里还是公寓。”

“有七八年了吧！大爷您在这住过吗？”

“住过，住过。当年学生的时候住过，一晃都五十几年过去了。”

“那可很久咯。您是外地人吧，都没怎么见过您。”

“老家离不远，后来搬了出去，现在老了，回来了，落叶总要归根。”

我们很合得来，谈到用餐时间，许多客人进来用餐才停下，我告诉他我明天会再来。我觉得他很让我亲近。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不可遏制地又想到那消失的女人。然而这次，只是单纯的怀念。我望向墙壁上挂着的老伴的照片，她笑着，我看了几十年都看不腻，但她前几年走了。我庆幸是她先走，不是我，否则依她柔软性子，一周总会哭上几次。

说起老伴，我认识她时，还是个年轻姑娘，他很仰慕我。年轻时，我会写诗，写小说，画画，写歌唱歌，总之，身上有吸引姑娘们的才能。我和老伴认识不到十天就谈恋爱了，我追的她，月黑风高静悄悄的晚上，我问她，当我女朋友好吗？她犹豫了会，答应了。她老抱怨她答应的太快，应该晾我几天，为难为难我，好叫我知道拥有她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我跟她说，那我们重新来过，让我再追你几个月。她说，你不嫌累我都嫌累。过了两年，我们结婚，生子，日子就这么过了下来。

她对我很好。我举不出多少好的例子，模模糊糊的了，但我记得清楚这感觉，她对我很好。有她，人生很温暖，现在，觉得有些凉凉的。可我对不起她很多，她跟我说，她有处女情结，男人不是第一次的，他绝对不要。脏，她认为脏，精神上的脏，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她绝不会再嫁给个处男，会对不起他。幸好的，我们这一辈子走了下来，我也瞒了她一辈子。

她走了，走的时候，她叫我好好活下去，觉得孤单，就再娶个老伴吧。我七十好几了，将死的年龄，有什么好孤单的呢？老伴啊，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她望着我在笑，好几十年过去，我仍是看不腻。

吃完早饭，屋里呆好久才想起答应餐馆今天还要去他那。他叫杜安，五十好几岁的样子，年轻时在外闯荡，现在回到这里开餐馆，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和他很谈得来，觉得亲切。我该去找他了，不然中午人多，他忙着呢。

之后几天，我都去找他，他人很好，和他聊的很开心。他和我说“如果我有爸爸，应该像您这么老了。”他从来没见过他爸爸，跟着妈妈生活。我问他是离婚了吗？他说没有，他妈妈都没有结婚，带着他的那段日子挺苦。他笑自己都快六十的人了，都还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妈妈没和他说起过。我问他，妈妈呢？他说，三年前走了，现在就剩他和他老婆孩子。他说他不恨他爸爸，只想死前能见他一面，起码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抛下他。五十几的男人了，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我看他伤心，便不怎么问了。

每次回到家，都会看看墙上的老伴，她笑着，几十年了，都没觉得腻。

夜里，我醒来，其实是睡不着，常常会醒着。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大概年轻时才有吧，倒头下去，睡的和猪一样，鼾声四起。现在，晚上精神好，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总之，没有睡觉的感觉了。往常，都会胡思乱想地再睡着，这几天，倒一直想起杜月莲，就是那个消失的女人，她叫杜月莲。
她平常穿着裙子，一年四季都穿，好像季节变化没什么用，一个月只有偶尔几天穿长裤。永远将头发披在肩上，带着眼镜，笑起来特别漂亮。我搬进去住时，常有个男人从她房间出入，后来才知道是她男朋友。他男朋友经常来，或者提着水果，或者送饭，像个男保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男朋友没在她那过过夜。总之，那段日子，他们幸福美满，她常常笑着。不久，他们开始吵架，巴拉巴拉的声音，骂个不停。结果，他男朋友搬进去她那住了，她便很少笑，绷着个脸，不开心。最终，离那一夜三四天晚上，我听见他们骂，很大声，比往常都大声，她嘶吼，我结婚那天就会给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他男朋友搬了出去，他们应该是分手了。

白天，我总会去杜安餐馆，和他聊聊天。回到家，看看笑着的老伴，晚上醒来或者想起杜月莲，或者想到老伴。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我觉得充实，一天到晚都有些事情做，不知不觉的，又几年过去了。我的生命越来越短，越来越短，掰着指头都快能数完，在我觉得我快死了的时候，我决定，该做点什么来面对它。

杜安讲起他妈妈时，他说他妈妈知道自己快死掉，就赶紧去自杀。他说她妈妈一生都没被动选择过，除了生下他。她妈妈好几次想把他打掉，让他死在腹中，但最终生下来，好好抚养。

我也不想被死亡选择，老伴和我恋爱时，我跟她说，总有天我会选择自杀。我没想过活太久，五十年前，我发誓我活到五十岁够了，再活下去，跟狗没两样，算苟活着。但活到五十岁了，才发现自己死不了，心有挂念，连死也敢去死。早早的，老家的山上挖好我住的坟，快用上了。我跟我儿女说，我要去死了，他们就从各地赶回老家，问我是不是认真的，当然，我是认真的。他们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好我葬礼的事宜，对我说，您放心，会风风光光的。他们都跪在地上，看着我，泪眼汪汪。我告诉他们，死没什么大不了，像饿了要吃饭那么简单。他们难过得我也难过，太婆婆妈妈了。

临死前几天，我又去了趟杜安的餐馆，他正打扫卫生，见我来，停下手中的活，开始聊天。我突然问起他和他妈妈以前在哪里生活，他便滔滔不绝地讲起往事。
以前，他们住在城里，日子过得还好，不会紧巴巴，也不会有很多余钱，但是很苦。杜安说，他到了他现在的年纪，才觉得那段日子苦，苦了他妈妈。至今他仍不知他妈妈的工作，然而，他有饭吃有学上，活了大把年纪。他能看见的，唯有他妈妈的日益疲惫。杜安告诉我，曾经一段日子，有个男人想要和他妈妈在一起，不介意她有了孩子。他对他很好，现在也很好，时不时地会来电话问候，可妈妈始终没答应。

他讲起和妈妈一同回到爷爷奶奶家，他讲的是第二次，第一次回去时他还小，不记得多少东西。第二次回去时参加爷爷的葬礼，妈妈在奶奶劝说下回到这里，她花了所有积蓄，买下这所公寓，也就是现在的餐馆，独自经营。三年前，他妈妈留下封信，留下餐馆，划着小船驶向大海，他便再没离开过。她不可能存活了，有可能的，过早回归天地间的化学元素。他把他妈妈照片给我看，是个漂亮的女人，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不苟言笑，冷冷的，却很漂亮，那种漂亮似曾相识。

回去后，我重新画了一幅杜月莲照片，年老的样子，从未曾如此清晰。我看着她，想起老伴走前和我说，“无论你做过多少错事，我都已经原谅了你”，眼泪不可抵抗地流淌。

终于到要死了这天，我和他们说，葬礼的时候，记得要去请餐馆老板杜安，我和他挺谈得来，希望他可以到场送送我。

墙上的老伴，她笑着，几十年了，都看不腻。

沙发？只会看不懂拍砖{:6_162:}

一个男租客和一个女租客发生的一夜情故事。依照官差的讽刺的风格，女租客的男朋友死乞白赖的想要和她行床弟之事，女的死活不愿意，因为女的及其传统。吵架了坐在走廊里哭。男猪脚恰巧被尿憋醒了，恰巧遇到女租客，男猪脚趁机给了女的些安慰。这时候的女人基本都是脆弱的，两人一言不合就那啥了~~~女人清醒之后觉得内心愧疚，不辞而别。
男猪脚的老婆死了，文中没有详说，但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她有处男情节。应该是发现了男猪脚的往事，哀怨成疾，气死了。男猪脚一生都在忏悔中。不娶妻，一直挂着老婆的照片。
文中出现的餐馆老板杜安，看似无关。实则是必然，因为杜安就是男猪脚的私生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全文采用跳跃式的叙述方法，将节奏打乱。让读者看的云里雾里。但其实每一段都有必然的联系。这种叙述方法还算高级。我是写不出来。

没觉得老头一生都在忏悔，反倒是初恋难忘婚姻长伴的很充实的样子。杜安是他儿子，这点已经写得很明确了。
我的感觉有两个，其一，这个老头写得不大像老头，至多是个四五十的中年人，说画就画出来了，看着精力弥满哪里垂垂老矣了？其二，和上篇一样，女主形象不丰满，官差好像不大能刻画女角色的样子？

螃蟹和良叔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要补充的，但看完突然想这期活动自己要整一篇小黄文出来是什么鬼。。。{:5_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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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叔，他居然还有私生子，我的天，气死老婆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都记不住了怎么说出那么多关于杜月莲的事情的？描写还挺详细。居然坐一下就坐到屋子里去了{:5_125:}{:5_125:}{:5_125:}

还有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感觉出了他的儿女很希望他死的样子？{:6_154:}{:6_154:}

{:5_113:}撸主，你大声告诉我 你是不是尿床了

冷暖参半 发表于 2016-11-1 20:02
螃蟹和良叔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要补充的，但看完突然想这期活动自己要整一篇小黄文出来是什么鬼。。。 ...

小黄文{:5_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