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拆骨碎

长庚拆骨碎
媚媚看到谨哥哥，他披着黑色得大氅，伶汀地站在窗前，他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折枝梅花代替了发簪。
他冷冷地看着院子里，仆人急忙忙穿梭，他们脸上都有惊慌得神色。
大家都知道，这督主和总指挥使虽然是双胞胎，性格却不一样。
谈督主来到指挥使府，每个人都头皮发紧，后背冒冷气，都嗖嗖地转来转去，紧张兮兮。
其实，督主不会惩罚任何人，他的眼睛不屑落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会怕。
媚媚却不怕。
她跑进来，靴子都湿了，她披着艳红得斗篷，这斗篷镶着貂毛，她的脸掩在溜滑的长毛里。
“谨哥哥”她说，“你来看我吗？减哥哥又出去了。”
“媚媚！”谨说，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是个木头锦盒，他珍重地打开，盒里是一枚发簪。发簪镶着珍珠，最大得一粒有橡子那么大，暗暗的光泽，发簪是玳瑁的，镶着碎小的珠子，细细看去，是小朵的梅花。
他把媚媚牵过来，分散她的发，重新绾起，斜斜插上发簪。他端详着她，脸上有一丝笑容。
所有得仆妇都惊呆了，这督主重来没有笑过，大家腹诽，觉得他这样绝世的男子，却，却，却是个督主，未免可惜了，大家在惧怕得同时，又怜惜他。
可是现在，谨笑了，像春风掠过了冰面，像秋风卷着月光，又像冬天的丽阳，温暖和熏。
媚媚看着谨哥哥，他的眼睛印出了她的瞳孔。
谨牵着她的手，兄妹来到小楼外。
雪后的院落，依然美不胜收。
他们在小径上走着，仆人低着头，躬着腰，谦卑地行礼。
阿明坐在山石上，手里握着画皮瓶，瓶子里得哭喊大起来，在瓶子里“瓮瓮”地响着。
有妇女在哭喊，喊着阿明，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放我出去！明儿”她喊到，“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你这个逆子！”
阿明的脸上，露出残酷的表情，又带着痛苦和压抑。
他把小瓶子放在耳朵边，听着听着，流下泪来。
“他好可怜，哥哥！”媚媚说，“他杀死自己的母亲，哥哥！”
“卑贱的人类！”谨回答，“残酷的欲望。”
他蹲下来，细心整理媚媚的靴子，雪化成了水，渗进小靴子。
他仰起脸，看着媚媚。
媚媚像一粒花苞，她还没有开放。
“我可怜他，哥哥。”媚媚说，谨抬起她的小靴子，这靴子没有抵挡雪水，他拂拭泥水，皱起眉头。
“没什么可怜的，媚媚。”谨说，“你更像减，对什么都怜惜，对什么都伤心。”
“这些卑贱的人类，他们的残酷欲望，割离了世界！”他弯腰抱起媚媚，大氅飞扬起来，日光与雪光争相恐后落在他的脸上，媚媚咪了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可取地方！”
媚媚伸手抱住哥哥的脖颈，她看到阿明的眼睛盯了过来。
这小小的少年在遥远的地方，透着千万层重叠，看着媚媚，他的目光迤捲而来，落在她头上的发簪上。
画皮瓶里，嘶吼的声音小了，却是无数人喋喋不休。大大小小的声音，嘈杂无比。
画皮瓶上，女子手里的刀闪着森森的光，一刀一刀剥开自己的血肉，露出白嚓嚓的骨头，刀子没有休止地铄到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