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独乐翩

红尘独乐翩
我的父母，他们不相信鬼神，这个岁数的老人家，也不相信菩萨与佛祖，他们有更朴素的观点。
“什么是风水？人才是风水！”母亲说，“什么是佛，人才是佛，人心善才是佛。”
“在家孝父母，何必远烧香？”爸爸说，“孝顺父母，才会有好日子过！”
我的哥哥姐姐对父母极孝顺，我是个最小的，又失去婚姻，回娘家依傍父母，他们给了我太多怜惜，虽然我自怨自艾，不过是调剂调剂生活罢了。
我的哥哥们，都是高大得身体，都是堂堂的面貌，也都是“媳妇迷”，老妈妈支持儿子们是媳妇迷，她说，越有本事的男人，回到家，越拿媳妇当回事，媳妇咳嗦一声，都吓得男人像老鼠，施施溜溜的！
我的哥哥们，个个不负妈妈重托，都有名媳妇迷。嫂子们很明理，没有无理取闹的。
老妈妈教育女儿，嫁给人家，要抱着日子过，人家娶媳妇儿干什么？要孝敬公婆，你们都没有嫁出村子，别让人指我们的脊梁骨。
我失婚后，母亲很自责，她认为没有替我把好关，我和她居住在老宅，她比以前更宠我。
我随着岁数增长，越来越明白，是自己没有认真经营婚姻，才失去了这小舟，我已经坚强起来，带着女儿，过的比别人更舒适更安闲。
她看着我总是欲言又止。
我的失婚，没有人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他们害怕又触动我，怕我又病发。
我心知肚明，不愿意捅破这层纸。
有一次，我感慨哥哥嫂子的挚爱，忍不住对妈妈说，也许，在女儿不需要我陪伴时，我也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妈妈立刻激动起来。
“那就太好了，老闺女！”她说，湿润了眼睛，“好人有的事，再找个人，好好过下半辈子，好好享享福。”
灯光下，老人兴奋的样子，让我觉得心酸。
老人过世后，我发现，我几乎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丈夫，更没有公公婆婆，也没福气生个儿子，只带着女儿在这无边无际的海里漂流。
女儿出去后，我成了一朵花，孤零零地开着，青春衰败，只留下点点暗香。
红尘安静下来，我也安静下来。
夜风陪伴了我这么久，这些孤独的夜，他都盘旋在我身边，夏天扯起砍瓜藤，冬季又扯起砍刀藤，翠绿的叶子，枯黄的叶子，一季一季地轮回，看得我伤心，看得我感怀，看得我明白起来，也看得我洞穿了红尘的奥秘。
这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种种求不得，被这天网撕扯，被这引线缠绕，我看着看着，忽然福至心灵。
这翩翩的红尘，我就在她得怀里，无论是垂髫稚女，还是孤身的母亲，红尘没有留下我。
我突然领悟到，红尘孤单，我们只不过有人同行，过了一段日子，缘分尽时，又独独地走下去。
红尘独乐，衣袂翩翩。夜风不知疲倦地吹拂，把我的热烈的心吹得淡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