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看不到的东西

“初步断定死因是窒息而死，死者应该是被人勒住脖子导致窒息而亡，具体我回去验尸之后给你报告。”法医赵璇简短说完。

陆琛手上戴着手套，双臂环抱，点头。

“她竟然化妆睡觉？”看了一眼尸体的周以歌吓了一跳。死者脸上涂了很厚的粉，白的吓人，唇却是艳红的诡异。

陆琛没理会，吩咐两个警员过来把尸体抬走，对着赵璇说“辛苦你了。”

赵璇微微颔首，提着箱子离开。

尸体抬起来的一瞬间，死者的手臂直接垂了下来，周以歌发现死者十根手指都是涂得艳红的指甲油，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

“丢不丢人？一个警察被尸体吓成这样？”尸体被抬走后，陆琛说周以歌。

周以歌有些尴尬的滑动了一下喉结，对刚才的所见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报告自己获悉的资料“陆队，死者名叫赵艳，二十五岁，江西人，这是她的身份证。”

“检查过了，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床上有挣扎的痕迹，估计直接死者是在睡梦中被凶手所杀。”陈海平根据自己的发现做出估计。

“喂喂，你是谁？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随便进。”

三个人的目光被一个守在门外的警员所说的话吸引，接着他们就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挎着一个包利落的套上了鞋套，戴上手套直接走了进来。

“陆队，这个女孩她……”警员拦不住女孩，朝陆琛看过去。

陆琛一扬手，示意他不用管。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进来的。”周以歌摆出大哥哥的样子上前说。

女孩开始眼神专注的观察房间内的环境，从床前，到衣柜，洗手间，完全没有理会周以歌。

周以歌有些挫败，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女孩开口“死者应该是有男朋友，因为衣柜有男式衬衫，玄关处也有男士拖鞋，卫生间里也有两个牙刷。从死者衣柜的衣服和所用化妆品来看，死者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而且工资算普通。从房间的布置和卫生状况来看，死者生活比较规律，很讲卫生，应该是个自我要求很严格且是个很保守的人。”

“你观察的挺仔细的，不是，我说你到底谁啊？”周以歌问。

女孩拉了一下包，走过来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顾岚。”

“你是顾岚？”一边的陆琛问。

“是。”顾岚点头。

“陆队，你认识她？”周以歌看着陆琛，疑惑的指了指顾岚。

陆琛点头“嗯，新派来的。老陈，你过来认识一下，以后我们凶案二组的，顾岚，二十六岁，警校侦查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陆琛从昨天拿到的关于顾岚的档案给组员们做了简单的介绍。

“你好，小顾，我叫……”

“你是陈海平，老警员了，在凶案二组刚成立时就已经在了。这位应该就是周以歌了，两年前加入凶案二组，你就是陆琛陆队长了。”顾岚自信的说。

“看来你来的时候做了一些功课。”陆琛对顾岚的第一印象不错，看来他没选错人。

周以歌知道顾岚是自己人，立刻面带微笑的伸出手表示友好“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不过大家不这么叫我，我是二组的一哥，你以后可以喊我一哥。”

“小顾，别听他胡扯，沾了名字的光，还真以为自己是一哥呢。”陈海平拆穿他“你以后叫我老陈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好的。”顾岚点头。

“老陈你负责去安保室那里调出监控摄像，一哥你调查一下死者的工作背景以及她男朋友的情况，小顾，你去询问一下死者的邻居。结束后，局里汇合汇报情况。”陆琛分配工作。

“好的。”三个人领命，分头行事。

晚上，三个人陆续回来，四个人在办公室汇合，陆琛手上拿着赵璇不久前送来的验尸报告。

“陆队。”

“陆队。”

“陆队。”

简单的打了招呼后，四个人围站在一张桌子前。

“报告显示，死者死于昨晚十二点到六点之间，死亡原因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亡，脖子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陆琛说了一下赵璇的报告。

周以歌说“我去了死者工作的公司，她在那家公司已经工作两年了，是个很本分的人，同事对她评价不错，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因为没听她提起过，同事那边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海平说“我拿着保安室里的录像带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下午，发现从昨晚死者回到房间之后，死者就再没出来过，而且这段时间到有人发现死者已经死亡，没有谁再进入过房间，也没有谁出来过，这简直就像是幽灵作案。”

“老陈，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幽灵？”周以歌笑着说。

顾岚没有理会，报告自己的结果“我问过死者的邻居，死者搬过来不足三个月，有个男人偶尔会过来，应该是他的男朋友无疑。据邻居说，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很恩爱。”

“这样来说的话，那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没了？”周以歌说道。

陆琛和陈海平也微微皱起了眉。

周以歌突然说“会不会真如老陈所说是有鬼啊？而且我觉得那尸体看起来也很怪。”

“怪在哪里？”顾岚问，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抬走，她并没有看到。

周以歌说“就看起来像鬼呗，那脸哪像是正常人的脸啊！”

顾岚回“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身为警察，你怎么能信这些？”

周以歌见顾岚一点都不信，立刻说“你别不信，老陈就碰到过这种案子，老陈，是吧？”

老陈点点头“小顾，事情有时候很邪门，你还年轻，所以不信。”

顾岚坚持说“我只信科学。”

周以歌见顾岚似乎很坚定不移，说“我介绍你去见个人，或许见到他，你就信了，而且说不定他还能帮我们。”

“一哥，你不会是让她去找……”

“对，就是他。”这是一间空旷的工作室，旁边连着卧室，从工作室到卧室仿佛置身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下身穿着深灰色西裤，光着脚，站在地上。他手中拿着一把雕刀，慢慢走向他的作品。

他的手自然的挥动着手中的雕刀。风吹过，他的头发摆动了一下，突然他停了下来。

“我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不想被人打扰，鬼也不行。”

“我想让你帮我。”

“我帮不了你。”

“不，你可以。我想让你帮我给我的妹妹带句话，告诉她，我不是因为她才自杀的，让她，不要再内疚了。”

“我没这个义务。”

“求求你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你，在和谁说话？”顾岚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男人对着空气不断的说话。

男人抿了一下唇，余光看了一下，语气冰冷“你怎么进来的？”

顾岚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事而来，说“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后来发现门没有关，我就自己进来的。”

“你这是私闯民宅。”男子的语气更加冰冷，他想一定是早上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忘了关门了。

“我只是怕有人在里面出事了。这是我的……”顾岚想说是自己的职业病，却被男子抢了话“你可以走了，我不会帮你们警察办案。”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警察？顾岚记得自己进来还没表露自己的身份吧？

男子唇角扬起，轻蔑的一笑“不管信不信，你们这一行有着独特的气味，我一闻就知道。”

顾岚心底觉得好笑，一闻就知道，当自己是警犬么？要不是周以歌把他吹得神乎其神，后来陆琛也表示支持她过来看一看，她一个新人不想一来就弄得不合群，所以才来的。本来她也没打算靠一个江湖术士来破案，这传出去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只不过刚才站在门口听到他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对着空气说话，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汗毛竖了几下。

“那么打扰了，请记得关好门，以免遭遇小偷。”临走前顾岚好意的提醒。

反正来已经来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接下来她应该靠科学的侦查去破案了。

本来顾岚走就走了，可是男子突然转过身，朝她看过去。

“站住。”

顾岚听到男子带着些命令式的口气说话，微愣的转过身，指着自己“你说我站住？”

男子定定的看着顾岚的方向，唇抿紧，没有回答顾岚的话。这个时候，顾岚才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长相，他最起码有一米八以上，俊朗的无关，简直无可挑剔，关键是，他竟然赤着脚？注意到后面一尊未完成的雕像，顾岚心中想，艺术家可能都有些怪癖。

嗯？他到底是艺术家，还是通灵师？

“你既然不帮我，我只能靠她来帮我了。”

“你会害了她。”男子开口。

顾岚觉得莫名其妙，问“你在和我说话？”

“我不管，我已经死了，我不管会不会害了她。”

男子沉吟了片刻，突然说“好，我帮你，你把你妹妹的信息告诉我。”

“喂，你到底在和谁说话？不要装神弄鬼，你知道我们警察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了。”

男子像是获得了什么信息，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径自走向了旁边的卧室，另一个现代与古典完美结合的奢华世界。

等到男子再度出现的时候，像是狗血言情剧里走出的男主角，风姿卓越，夺人眼球。

“有车吗？”男子已经走到了顾岚身边，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特别好闻的清香。

顾岚傻愣愣的回“有。”

“载我去个地方。”

“嗳？”

等到顾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屋外。

“这就是你的车？”男子看着眼前的摩托车，微微皱了眉头。

“这不算车吗？摩托车不是车吗？”顾岚强调。她刚刚毕业，哪有钱买车，她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那算了。”男子说。

顾岚偏头看他“你确定？看你很急的样子，你住的这个地方可是不好打车哦？”

这什么通灵师住在郊区，放眼望过去没几户人家，虽然别墅看起来很豪华，但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凄凉。最主要的是，离他家不远处，就是一片墓地。

男子看了看电瓶车，又看了看顾岚说“你确定能把我送到目的地？”

顾岚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保证能，别小瞧它。不过……”顾岚眼珠子一转，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跟我去一趟警局。”

“我说过我……”

顾岚打断“我知道你不协助我们警察，我也不需要你的协助。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就顺带把你带到警局，证明我去找过你。”这样她一个新人不至于被人说办事不靠谱。

男子考虑了一下说“好。”

才那么短的时间，他竟然被威胁了两回，一个鬼，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车子发动后，男子有些僵硬的坐在后座，顾岚却一脸轻松的问。

“你不要要知道。”犹豫惯性，男子的脸撞到了顾岚的背部，他立刻抬起脸，皱了皱眉。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傅夜涵，一哥都告诉我了。坐稳，我加速了。”

“……”

按照傅夜涵给的地址，顾岚载着他到了目的地。

摩托车还没停稳，傅夜涵已经急急下车，像是隐忍了一路，在摩托车上一秒都不想多待。

顾岚见怪不怪，当时在学校学习心理科的时候，那些变态的案例不知道看了多少，傅夜涵这点怪性格算是小儿科了。

傅夜涵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女人开门，顾岚看到她的眼眶很红，眼睛都是肿的，应该是哭了很久。

“你好，你找哪位？”

“她是警察，有事询问。”傅夜涵指了指顾岚。

顾岚在背后愣住，又不好直接拆台，看女人看向她，只好一笑，但真没想到该怎么接话。

“警察？”女人不解“难道珍珍的事情还没了解？”

珍珍？这是哪出？顾岚更加不解。

傅夜涵回“有些话需要问一下她的妹妹，只是程序，没什么事。”

“哦，那你们赶紧进来吧，萱萱在她的房间，我带你们进去。”

傅夜涵微微点头，跟着女人走了进去，顾岚在背后想拉住傅夜涵的衣角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他却走得很快，顾岚只好跟了进去。

一进去，顾岚就看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个年轻女孩子。

“萱萱，有警察来了，是关于你姐姐的。”女人打完招呼，就打开了门“你们请进，我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了。”顾岚客气道，却看傅夜涵已经走了进去。

这家伙真没礼貌，顾岚心里念叨完，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摆了两张床，一张床干净整齐，另一张床有些凌乱，萱萱就坐在那张凌乱的床上。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姐都已经死了。”萱萱抬头，面如死灰。

“她是自杀，却不是因为你。”傅夜涵说。

“你说什么？”萱萱惊愣的看向傅夜涵，随后冷笑“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你抢了她的男朋友，她自杀，所以你以为那是因为你，但不是，她一直都有抑郁症，没和你们说，她自杀是因为工作上遇到了坎坷，一时没想通。”

萱萱听完后极力摇头“不可能，姐就是因为我抢了她的男朋友，才去自杀的。姐姐她恨我，她用她的死告诉我她恨我。”

傅夜涵看到了萱萱手上戴的一串紫水晶手链，傅夜涵蹲了下来，在珍珍的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他在房间看了一下，又在窗边那一个盆栽下面拿到了一把钥匙。盒子打开，里面一串紫水晶手链递给了萱萱。

萱萱接过来，立刻眼泪掉了下来。

“如果她恨你，就不会把它当宝一样放着。她是真的因为工作的事情一时没想开，对她来说，你比她的男朋友重要。”傅夜涵补充。

“真的吗？”萱萱握着手链，不确定的问傅夜涵。

“嗯。”

萱萱哭得更加厉害，傅夜涵看了看她，转身出了房间。

女人刚好端着两杯水走过来，看到两个人要走，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顾岚弯腰致歉“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再见。”

“你怎么知道那个盒子的钥匙在哪里，还有那里放着那串手链？”走出那家人家之后，顾岚追上傅夜涵问。

傅夜涵不答，径自走到了摩托车旁边说“走吧。”

“去哪里？”

“警局，你忘了？”

“啊？没忘，我们赶紧去。”顾岚说。

路上，顾岚忍不住想珍珍的死或许是傅夜涵正好认识她，正好又告诉她那些东西在哪里。可是这家伙住的那么偏，性格又古怪，不像会有什么朋友。不由想起了她在那里听到的傅夜涵的自言自语，难道那不是自言自语，是他真的在和鬼说话？

这一想，摩托车一歪，差点载到边上去。顾岚赶紧凝神开车，告诉自己，你是警察，你要相信科学，刚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不多久之后到了警局，傅夜涵下车，顾岚把摩托车停好。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嗯。”

“这个女孩是不是有些特别？”

傅夜涵看了看停车的顾岚。

“她的身边有另一只鬼，其实我没法接近她的，但你还是帮了我，所以我要谢谢你。”

“我看到了。”

“走吧。”顾岚挎着包跑了过来。

或许因为刚刚那只鬼的话，傅夜涵正眼瞧了瞧顾岚。牛仔裤，板鞋，T恤配夹克外套，马尾辫，从头到家都极为普通，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顾岚领着傅夜涵进了警局，很快到了他们凶案组二队的办公室。

“陆队，一哥，老赵。”顾岚走在前面，看三个人都在，打了招呼。

“这是谁？”周以歌指了指身后的傅夜涵“你男朋友？警局可不是你谈恋爱的地方。”周以歌又摆出一副一哥的架子。

顾岚皱眉道“他是傅夜涵，不是你让我找他的吗？人我带来了，没什么特别的。”顾岚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傅？夜？涵？”周以歌原本坐在桌子上，听到顾岚这么介绍傅夜涵，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到了傅夜涵的跟前，像是观摩一件珍宝似的看着他。

被一个男人这么看着，傅夜涵不舒服，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周以歌，然后对顾岚说“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了，所以我要回去了。”

顾岚耸肩“请便。”

“你送我回去。”傅夜涵直接回。

“出门就可以打到车，很方便。”顾岚敷衍一笑，这人拿她当司机呢？她是警察，很忙的好么。

“我没带钱。”

“……”好强悍的理由，而且说的和带了钱一样嚣张。

周以歌笑呵呵的说“你真的是傅夜涵？没关系，只要你协助一下我们破案，我们可以开专车送你回去。”

“我不协助，也不坐专车。”傅夜涵直接回绝。

“一哥，我带他过来只是让你们看看，你想要的通灵师不过是个江湖术士，没什么了不起，要破案，我们还是要靠科学和我们自己的侦查手段。”顾岚看不了周以歌那么讨好的对傅夜涵。

傅夜涵薄唇一扬，笑意嚣张，他余光一斜，说“你信不信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傅夜涵慢慢走近顾岚，语调突然变得怪异，声音也有些邪魅。

“比如什么？”傅夜涵莫名其妙的走近，让顾岚有些慌张，但只是一刹那。

傅夜涵又改了主意，突然就不想说了，他停住脚步，说“我不大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所以随你怎么想我。”

周以歌赶紧赔礼道歉说“她一个小姑娘新来的，不懂事。傅大师，你帮帮我们吧，我们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线索。”

“我……”傅夜涵本来不想啰嗦准备极力回绝，可是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停在了陆琛的身后。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这是哪里？”

傅夜涵眼神定住，嘴上却问“尸体被你们抬回来了？”

周以歌立刻点头，然后满脸惊恐的问“你，你，你不会是看到她了吧？她，她在哪里？”

“我要回家，我该去上班了，我还答应陈飞周末去看电影呢，我要回家。”

傅夜涵凝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然后他对陆琛说“你是这里的头？可以查一查那个叫陈飞的男人，你，载我去个地方。”傅夜涵最后一句是对着顾岚说的。

“陈飞？谁？”周以歌问。

傅夜涵一边走一边回“应该是她男朋友。还不走？难道不想破案？”

顾岚看了看傅夜涵，不打算理会他，可是陆琛却说“小顾，你跟着傅先生走一趟。”

“陆队，我……”

“这是命令。”

顾岚不甘愿的跟上了傅夜涵的步伐。

顾岚听到身后周以歌在那大赞傅夜涵“果然是通灵师啊，一来就知道了死者男朋友的名字。陆队，那只鬼，不会还在这里吧？我怎么觉得全身都毛骨悚然了，办公室一下子好像阴森森的啊！”

“还说鬼？赶紧干活。老赵，你再去仔细看一遍监控录像，看看有什么遗漏？”

“去哪里？”上了摩托车，顾岚问傅夜涵。

“我给你指路。”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顾岚惊讶于他们到的正是死者赵艳的家。他怎么会知道赵艳住在哪里？难道他认识赵艳？可是明明赵艳之死的消息还没通报给媒体啊？

顾岚带着疑惑，狐疑的观察了一下傅夜涵。

上了电梯，到了门口，傅夜涵准备走进凶案现场的时候，却又停住对顾岚说“你在外面等我。”

顾岚说“这里是案发现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是你让我来协助，这是协助的条件。”

“你搞清楚，不是我，是陆队。”

“你不听上司的命令？”

“……”顾岚转过身，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我就在这等着，你不许破坏现场。”

傅夜涵薄唇一勾，进了公寓。

屋内保持赵艳死时候的情形，窗帘拉上，门窗紧闭。

此时屋子里有些暗，傅夜涵一步一步，似乎走的极为小心。

走过玄关处，右侧就是床，典型的一居室。

傅夜涵停住。

“夜来香我为妳歌唱……夜来香我为妳思量……啊~啊我为妳歌唱……我为妳思量……”眼前的赵艳穿着白色的睡裙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唱歌，一边化妆。

傅夜涵站在原地，双臂环抱，面无表情。

大概是妆化好了，女人站了起来，看了看身上的睡裙，要去拿衣服换，可是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衣服，很快就抓着自己的脸很狂躁起来“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你的什么衣服？”许久没有开口的傅夜涵终于开口。

“我的旗袍，我的一件大红色的旗袍，我昨天还穿着呢，为什么不见了？”赵艳越说越激动，面目也开始狰狞起来。

“你说你死前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傅夜涵皱眉，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她死之后的样子，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她之后，还给她换了衣服，这是为什么？

“死前？”那两个字触动了赵艳的神经，她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然后看着傅夜涵，像个迷茫的孩子“我以为我还活着，我不是还活着吗？”

傅夜涵冰冷的宣布“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赵艳抹了抹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还是不敢相信“我怎么会死了呢？我明明睡着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赵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有些害怕的看着床，然后后退了几步“我，我正在睡觉，突然脖子很疼，呼吸很困难，我要挣扎，要呼喊，可是没有用。我睁开眼睛，有一只好大的鹰，好的翅膀，正在飞。”

鹰？傅夜涵心想会不会是赵艳醒过来时已经意识模糊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好怕，我好怕。”赵艳一直摇头，揪着自己的睡裙。

“你不用怕了，因为你已经死了。”这是理由，也是事实。

“对啊，我已经死了。”赵艳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可是我的旗袍呢，我要我的旗袍，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傅夜涵看了看她，没说话，转身就出了公寓。

傅夜涵结束的比顾岚想象中要快，她也不想多问这个江湖术士到底发现了什么，因为她不信。

电梯里，傅夜涵突然开口，语气平静“赵艳死后被人换了衣服，她死前穿的那件旗袍的去向对你们很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

傅夜涵没再说话。

出了电梯，顾岚问“喂，你当时在警局说的比如，比如什么？”

“你不是不信我么？等你哪天信我的时候，再和你说。”

“……”

顾岚懒得再和傅夜涵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装神弄鬼，还不如回到局里看现有的线索能不能有所发现。准备要走的时候，想起来傅夜涵身上没带钱。

她想起网络上一句话，对一个人最高的信任就是和他出门不带钱。顾岚扬唇一笑，傅夜涵这是对一个人最高的信任出门没带脑子吧？

“拿着。”顾岚毕竟是人民警察，总不能那么没有道德，她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了傅夜涵“这钱打车到你家应该够了，前提是那司机敢开到那里去。我回局里了，后会无期。”

看着顾岚开着摩托车，很快消失不见，傅夜涵拿着手中的百元大钞，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岚不久后回到了警局，办公室里三个人正在吃盒饭。

“小顾，还没吃吧，快过来一起，给你带了一份。”陈海平看到顾岚进来招呼道。

顾岚走过去，奔波了那么久，她的确也有些饿了。

“傅大师呢？怎么没一起回来？怎么样，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周以歌一边吃一边问。

顾岚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打开饭盒，回道“一哥，我们还是专心把精力放在眼前的线索上吧。”言外之意，找傅夜涵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周以歌咽了一口饭，说“小顾，难道傅大师什么都没发现？不可能啊！我下午按照他给我的线索，已经确定了赵艳的男朋友就是陈飞，明天上午会把他带到局里问话。”

“那或许是巧合，我觉得傅夜涵很可能是认识赵艳。”

周以歌立刻否定“不可能，傅大师深居简出，据说根本没朋友，除非他想见，否则我们怎么样都见不到他。”

“一哥，照你这么说，他不是能看到鬼，而是自己本身就是鬼吧？”

“小顾，看来你还是不信傅大师能通灵啊？我和你说，他……”

周以歌的话被陆琛打断“赶紧吃，吃完换一哥你去看监控录像，老陈你回去休息，明早直接去陈飞的单位询问一下情况，小顾，你就……”

顾岚自告奋勇“我去验尸房，我想去看一眼尸体。一般来说，尸体上给我们的线索会最多。”

“好。”陆琛没多说。

简单的晚饭过后，顾岚就要去验尸房，周以歌正好去看监控，和顾岚顺路。路上他问顾岚“小顾，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一个女孩子，竟然大晚上的去验尸房，你就不怕诈尸？”

顾岚一笑“一哥，我在学校的时候见过的尸体不比你少，我是办案，不是杀人，怕什么诈尸？”

周以歌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没和周以歌再调侃，顾岚朝验尸房而去。

法医基本都已经下班，周以歌走在空荡荡的走廊，脚步声清晰可闻。灯光有些昏暗，整个走廊都显得很朦胧。

顾岚走到验尸房，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职业病，顾岚从下到上开始观察，大约八公分的高跟鞋，细长的腿，大约一米七的个子，白色的大褂，巧克力色的头发盘起。

“你是顾岚，新来的？”赵璇转过身，对着顾岚说。她戴了口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顾岚判断，这法医一定是个大美女。

顾岚一边点头，一边走了过去，直奔主题“我来看看尸体，或许有线索。”

赵璇让开一些，好让顾岚能够更近的查看尸体。

顾岚戴了手套，弯腰，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看顾岚细致仔细面色沉着的观看，赵璇对她有些欣赏，看来警校上网页上对她的评价并没有夸大。

“她的脸还有手指甲。”顾岚直起腰，指着死者的脸说。

“你也发现了？”赵璇说。

顾岚点点头，死者的脸很特别，那妆容像是为自己的死提前画好了妆。

“这我已经写在了报告里，准备过会儿交给陆队。”

“有没有可能是死后被凶手化上去的？”顾岚问。

赵璇说“我无法判断这妆是死者生前自己化的，还是死后凶手化的。不管哪种结果，都应该是有原因的。”

顾岚点点头，然后说“新的验尸报告能给我先看下吗？”

“当然。”赵璇把旁边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顾岚。

“谢谢。”顾岚说完，就立刻打开来看了看。

“上面说在她指甲里发现了丝线？”

“嗯。”赵璇从旁边拿过来一个透明袋。

顾岚接过来一看，是红色的丝线。

“应该是死者不小心勾到的，这是一种真丝，大多数用来做旗袍。”

“旗袍？”顾岚一惊，她想起傅夜涵在电梯里让她查一件红色的旗袍，还说她死后被换了衣服。

傅夜涵，他还知道些什么？

如果妆是死后才化的，那么凶手在给死者涂指甲油的时候应该能发现她手指甲中的真丝，是不是由此可以推断，妆是死前化的。而加上她对死者性格的分析，或许傅夜涵所说的她死后被人换了衣服的可能性不可谓没有。但是她为什么会那样化妆呢？这与顾岚对她的性格分析正好相违背。

一边否定傅夜涵，一边他所提供的信息一一被证实，顾岚心中有些纠结。

从赵璇那里离开，回办公室的时候，顾岚看到周以歌还在看监控，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来啦？有发现吗？”周以歌坐在椅子上，双腿架在桌子上，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要不让我看吧。”

“跑了一天了，能不累吗？看这东西，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那就让我看吧。”顾岚说。

“你确定？”

“嗯。”

“那行，可别说我欺负你这个新人，是你自己要看的哦！”

“是我自己要看的。”

周以歌从椅子上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顾岚“什么都没发现，老陈都看过一遍了，不知道陆队为什么又让我看一遍。”

“或许遗漏了什么，谨慎点总是好。”顾岚坐了下来。

“你不累？你也是跑了一天啦？”周以歌问。

顾岚浅浅一笑“我还好。”

周以歌竖了大拇指“你果然很拼，不过破案归破案，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

“那你先看着，我去泡杯咖啡，过会儿你要是累了，可以喊我。”

“好。”

周以歌走后，顾岚决定从头开始看起，什么事亲力亲为她才放心。

顾岚一直看到了半夜，那已经是她看的第三遍。她不相信那是鬼杀人，所以那段时间内，一定有什么线索是他们先前遗漏的。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退了一段视频，然后又快进了一段视频，她凝神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电梯里面在赵艳被杀的那段时间内，有一次在赵艳公寓所在楼层停下来打开却没有人出来的画面，还有一次停下来打开没有人进去的画面。

前后相差二十分钟，足以杀死赵艳的一段时间。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画面里没有凶手的出现？难道是隐形的？或者，真的是幽灵鬼混？

一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门突然砰的一声发出巨响，顾岚惊得转过身去看，大概是因为风的力度，所以门撞在了墙上。

可是，周以歌出去的时候明明是帮她带上了门的啊！

一阵阴风吹了进来，顾岚觉得后脊梁骨有些发麻。

她起身，走到了门边，朝左侧的走廊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她转过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张凑近的脸，吓得她头往后仰了一下。

“你怎么了？见鬼啦？”周以歌不解的问。

顾岚深呼吸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一哥，麻烦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出个声？”

“我出声啦，我还喊了你呢，你根本没听见。”

“喊我了？”顾岚疑惑，她刚才明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周以歌坏坏的一笑“是不是也害怕了？是不是相信我这个世上有鬼了？早说了，其实……”

顾岚不想听他的神鬼论，打断他说“我或许有发现，陆队走了吗？”

“刚刚璇美女送了验尸报告，陆队正在看呢。你有发现，我打给他，让他过来。”

“嗯，好。”

很快陆琛过来，手里有一台笔记本，他问“有什么发现？”

顾岚把刚才注意到的监控录像的画面给陆琛和周以歌看。

“这我看过了，肯定是谁恶作剧，直接按了没进去，或者按错楼层了。”周以歌看完之后说，当时他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注意看一下时间。”顾岚说。

陆琛凝眉，说“这段时间符合赵艳死亡时间，你觉得不是巧合？”

顾岚点点头。

周以歌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没看仔细，但他又仔细看了一遍说“如果这段时间真的是凶手行凶的时间，那不就更证明了是幽灵杀人吗？你看，根本没有人出去和进来。”

“这种事并不是不能人为，或许只是混淆视听，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顾岚说，语气带着肯定。

周以歌没反驳，事实胜于雄辩。

陆琛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在桌上“这是死者赵艳的电脑，密码已经破译，电脑里面并没有什么线索，除了一些生活照。不过你们还是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陆琛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了电脑，点击到了相册。

“陆队，我来代劳吧。”周以歌谄媚的一笑，陆琛也没说什么，侧开身子。

周以歌把照片一张一张的点开，都是一些赵艳平时旅游的一些照片，并没有什么特别。其中有和男子一起的合影。

“这就是陈飞。”周以歌指着上面的男子说。

一张张照片点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等等。”顾岚突然叫住。

周以歌停下，看到画面里是一张赵艳穿着一件红色旗袍的照片。

“这张照片怎么了？不就是穿了个旗袍么？就是女生在家里的自拍，你们不都喜欢这样么？”周以歌不以为意。

顾岚说“赵璇在死者的手指甲里发现了丝线，据推断可能就是来自一件旗袍之上。而且……”

顾岚停住。

“而且什么？”

而且傅夜涵说她死的时候就是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但顾岚没有说，这样一说，不就承认了她相信傅夜涵所说的话，也相信这世上有鬼了么？

“而且我和赵璇稍稍推断了一下，极有可能死者死的时候就是穿了一件旗袍，死后被死者换了衣服。我们早上在死者的家中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件旗袍。”

“所以旗袍被凶手拿走了？这是为什么？”周以歌皱眉问。

顾岚摇头。她弯下腰又继续去看了看照片，所有的照片看完之后，有旗袍的照片仅仅只有这一张。但当她看完照片之后，有些奇妙的感觉，这感觉却说不清道不明。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休息。明天一哥你继续和死者的哥哥聊一聊，小顾，你去跟旗袍的线索。”陆琛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对周以歌和顾岚说。

周以歌打了个哈欠，点头“没问题。”

顾岚没在意回去休息的事情，问“发现死者的是她的哥哥？”

陆琛点头“他也在本市工作，早上过来找她，敲门没人应之后，他就拿着钥匙开了门，继而发现了死者。”

“哦。”顾岚点点头，因为来得晚，她自然也没见到目击者。不过刚才她的确再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一名男子从电梯出来，然后敲门，到拿出钥匙开门的画面。

“好了，赶紧回去吧。”陆琛说。

“小顾，别这么拼，案子是破不完的，身体却是自己的。”周以歌拍了拍顾岚的肩膀，笑着说。

顾岚嗯了一声说“我回去收拾一下，立刻就回家。”

回到家中，空荡荡，肥硕的大猫阿喵走了过来，在顾岚的脚边喵的叫了一声，用脸在她的鞋面上蹭了几下，算是对主人回来的欢迎了。

顾岚换了鞋，把阿喵抱在怀里，然后扯下包扔在了沙发上，走到书桌前，看着一张全家福，说“爸，妈，我回来了。”

然后她靠在沙发上，抱着阿喵说道“阿喵，你信这世上有鬼吗？为什么我一毕业遇到的第一件案子，就和鬼怪扯上了关系？”

阿喵喵的叫了一声。

顾岚一笑“你也不信是不是？嗯，我也不信，我只信科学，也信这些坏事都是人为的。”

顾岚把阿喵放下，拿了衣服去洗澡。

出来后，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电脑，开始编辑邮件，发到她父母的邮箱里。

十年了，她十年如一日，每一天都要写一份邮件，总有一天，或许他们会回复。

爸，妈，今天是我第一天参加工作，警校毕业，接触真正的命案，让我有些激动，当然我并无其他意思，但我确实喜欢这种追逐探索的过程。还有，今天遇到了一个怪人，人长得很好，可惜性格特别古怪……

砰。一声响，顾岚回头看到阿喵把鞋架上的鞋子弄掉下来。

顾岚无奈摇头，这阿喵一直这么好动。她点击了发送，就走到鞋架前，一边抱起了阿喵，一边把鞋子捡起来。

键盘自动跳跃，CRTL+A,，Delete，所有的内容都被删除。

顾岚回过头来，看到邮件显示发送成功，抱着阿喵走进了卧室。 完整版被工重耗 ：铭城阅读 收录  关注回复数字：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