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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清明，是回家呢，还是呆在学校，或者和同学出去玩一圈，还是出去干点兼职，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他提前三五天就在纠结这个问题了。 对他来说，大学生活很空虚，他不喜欢学习，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唯一喜欢的运动只剩下了台球，可他不想一个人去，万万想不到曾经没心没肺的他也会孤独的像条狗。 终于上完了这最后一节课，舍友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有回家的，有出去玩的，唯独他无精打采，因为直到放假，他也还是没想好自己怎么安排这三天的假期。 “你清明干嘛去啊，我看你自从开学就一直不怎么开心，有什么事跟哥几个说一声啊，要不跟我去回家，带你去武威逛逛？”说话的是他的下铺，一个帮了他很多忙的兄弟。 “不了，你们几个先回吧，我还不知道该干嘛，我要是没决定好的话，来你家找你，快收拾吧，别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就这样，宿舍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那洗个衣服了吃饭吧，他讨厌一个人吃饭时别人那怪异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吃饭。所以整个大学四年，只要是一个人，他都要么早要么晚，从没有在饭点上去食堂。所以他的速度快一点洗才行，他平时喜欢插着耳机听歌，当然，那天也不例外。 电话响了。应该是老爸老妈叫我回家呢吧，毕竟清明还要上坟，肯定得回去一趟的，他之所以觉得不会有别人打电话给他是因为，他想不起来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这个来电铃声，除了爸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她了吧。所以他没有把手机掏出来看，便按下了接听。还没等对方说话就来了一句 “爸，妈。我明天就回来了，这会洗衣服呢，完了给你们回过去。”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憋笑的声音，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了，终于，对方笑了，笑的很夸张很夸张。他愣住了，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打电话给自己。 “哎我说你老人家这什么情况啊，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吗？什么就爸啊妈啊的，姐姐我有那么老嘛，下次再这样，绝交了昂。”她似乎还没笑够，说完这些又笑了起来。 “我，你听我说，我这不是在洗衣服呢嘛，然后…” “知道啦，你是不是又看都没看就接电话了，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马虎呢，从小学就是。咳咳，那啥，扯远了。我打电话给你呢，是想问一下一回家去不，现在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那就不打扰你啦，拜拜” “你等我一下。”他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拔掉耳机。“好了。你刚才问我回不回家，那个，怎么了？有啥事吗？” “你都要回家了，有事也变成没事啦。” “你先说吗，啥事儿？” “就是呢，我发现我最近有点胖了，然后好奇去搜了一下，据说，啊，据说呢，爬山似乎能减肥来着，所以我想试试，这平时呢也没时间，就想着放假了去。然后本来吧，我是约好了人的，结果被人家男朋友的糖衣炮弹给骗走了，所以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这不就想起你老人家了，你看你要是没事的话，可否陪小女子爬一趟山呢？” “好，那明天见，我到你们学校找你。”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你不是要回家嘛，我得懂点事不是，所以你可别为难哦。” “来了和你说，那先挂了，我收拾收拾东西。” 她这头还没说完了，那边就挂了电话。果然还是毛毛糙糙的，孺子不可教也。其实她自己也是忐忑的不行，那么拙劣的借口，也就只有他看不出来了，看来木头也有木头的好处嘛。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似乎近日的疲惫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她拿起电话。“喂，妈，你女儿我明天先不回来啦。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回家的好不好，就这样啦，亲爱的妈咪。拜拜” 兰州车站，他飞快地跑向131路，就好像那是最后一班车一样。可兰州的公交车总是那么慢，路总是那么挤，而且那天似乎格外的慢。 一路颠簸，他终于到了，就在他准备拿出电话告诉她的时候，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小伙子啊，你这个人很执着嘛，你说你怎么每次都站在这儿呢，我很好奇啊” 他一转脸便看见那张脸，他想笑，因为又见到她了，他想哭，因为他开心。他想抱抱她，想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想你了。可是他没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也不说话。她伸手就摸他的额头， “不是，你怎么了你啊，也不说话，我脸上是有花呢还是怎么着？还是说，你平时就这么看人家姑娘的？” “我，我，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见到姐姐我了激动是吧，不说我也知道，你想啊，那么多人，偏偏叫你陪我爬山，你是应该激动一下，不过呢，这些客套的就算了。等中午了，咱们吃顿好的，你请客怎么样？” 听他这么打趣自己，反倒轻松了不少。他知道，又一次的，她帮自己缓解了尴尬，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好啊，这没问题。那咱们啥时候出发呢，去白塔山还是五泉山啊？” “五泉山吧，我想去鬼屋耍耍，哈哈。我这个胆子要是再不练练，以后嫁不出去了，哈哈” “你胡说，你怎么会嫁不出去，你这么好” “咦，你也觉得我好啊，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看你是不是骗我开心呢？” “你…” “行啦，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会夸女孩子啊，猪都不会撞死在墙上了。” “好啊你，五年级的时候你就拿着个骂我，这都快十年了，咱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说谁脑子不好呢？” “哎哟，那你说说，怎么个新鲜法？” “也没什么，我觉得吧，把猪，换成你，就够了。”说完这句，他边笑边跑，要知道被她抓住，恐怕又要拧掉自己两块肉了。 “你造反了你，给我站住，别跑。还敢骂我是猪。”她也很快就追了上去。今天非得教训他一下不行，她想，虽然她知道，前面那个家伙在跑这方面，被人追上的可能性太小了，何况追他的人还是自己。不过，不能就让他这么跑了。 如果有人在2014年4月5日的早晨九点半站在那里的话，他会看到一个少年在前面跑着，又频频回头，满脸都是担忧。少年身后的不远处，有个背包的少女拼了命的追赶，看起来很吃力，但嘴角却挂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就连那天的阳光，都格外明亮。 “终于到了，不容易啊。我说丫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两个人一脸疲惫，似乎是跋山涉水才来到五泉山一样。 “第一，不许叫我丫头。第二，以后也不许叫我丫头。第三，问什么，说吧。” “行，不叫就不叫嘛。我是想问你啊，你平常出门的时候，都是怎么走的啊。你说你要是像今天这样，还不得把自己丢了？” “怪我呢吗，明明是有些人笨的把车坐反了好不好，我这么聪明，不会丢的。哎呀，好了好了，这不是到地方了嘛。我以后注意哈，争取，不把自己丢了。哈哈。快走快走，你看，全是人，一会挤坏了再。” “哎，这傻丫头。真不知道平时怎么出门的。我还是跟紧点吧，别真给丢了。”小声嘀咕完，他快步跟了上去。 山门前卖的小东西琳琅满目，她在前面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在后面无奈的笑。他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一会像个大人，一会又像个顽皮的孩子。 “喂，你快过来，你看这个，还有这个，我都想买。你觉得怎么样啊” “你喜欢就买啊，我觉得都挺好的。” “哎我说，你这个样子，是追不到女孩子的。算了，不跟你说了，笨蛋。” 说完这句她又跑开了。他在后面紧紧的跟着，生怕一转眼就看不见她了。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鬼屋。 “敢不敢？我就问你敢不敢，小伙子” “开玩笑呢你，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呀，我怕的是等等进去了之后，我会走不动道。” “切，说我胆儿小是吧，怕我拽着你是吧，咱们啊，骑驴看唱本。” 于是。 “啊，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 “快跑啊，杀人啦。” “呜呜，我再也不来了，吓死个人了，你也不知道护着我点儿。” “我…” “哼，走吧，你这个人真无趣，难道你就没有心情波澜起伏的时候嘛，刚才那个场景，心跳都没变的，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个木头人。哈哈” “才没有。我也是会紧张的好吧，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时候？” “走吧，爬山走吧，我去买瓶水。一会儿上了山顶死贵死贵的。你站这儿等我，乖。” 说完他快步走向小卖铺，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在见到她的时候会紧张，在面对她的时候会紧张，就像刚才，他也是因为紧张才借口买水跑开的。 终于来到了山顶，两个人就那么坐着，抬头看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她还是先开口了。 “问你个事儿。你要认认真真的告诉我。” “你说吧，什么事？” “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喜欢过我吗？”她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有纠结，期待，还夹杂着一点点失望。 “我，那个，丫头。我得慢慢和你说。” “我不要，你就说，是或者不是。” “是，我喜欢你，上次我就想跟你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脑子就犯糊涂，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可每次到了嘴边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想你，我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脑子里全是你，我觉得我把自己丢了，丢在了你那里。丫头，我喜欢你。” 她没有接话，只是笑，很释然的那种笑。自己心里还是开心的吧。她这样想。 “可是，对不起。我们俩似乎，错过了。” “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对不起啊。你要好好的。别因为我说的话影响你啊。”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她跑开了，直奔坐缆车的地方。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买的缆车票。只不过，她似乎只买了一张，并没有准备带他一起坐缆车下山。他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坐上缆车。他没有追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因为他了解她，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令人讽刺的是，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不能改变她主意的人里面，从来不包括他。而且，他从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她。 于是，就那样，他们连再见都没有说，似乎约定好了一般。 她一个人回了学校。 他也一个人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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