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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耕读家风 求学三北崇本堂 故乡曲塘润房 曲塘位于今慈溪、余姚两市交界处,系大古塘之一部分。大古塘俗称后海塘,东起上林,西尽兰风,横亘滨海七乡十八都,绵延一百四十里。因为至此折向北面,形成一曲,故名曲塘。曲塘卢氏家庙敬承堂,位于今余姚市低塘街道芦城村,而其后裔则多北迁至今慈溪市境内,散居于天元、长河、坎西等镇村。 卢守耕,原名书芬,字亦秋,就诞生在曲塘与新塘之间的顺昌(俗称寿昌)里头,今为周巷镇潭南村润房(原属云城,后归天元)。润房,古姚北《六仓志》中俗称莲花塘顺房,有清代高翰《步大古塘怀古》诗曰:“偶然晚步话沧桑,大塘之北海汪汪。历唐宋元成沃壤,千户百户竟据攘。” 古顺房之地情韵幽远,有千年海塘、千年聚落、千年帽乡、千年港埠。千百年来,煎盐筑灶,捕鱼垦荒,人居而建村,农耕为家园。 据收藏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图书馆的两宗谱记载,卢姓源自姜姓,为炎帝神农氏之后裔。西周时,有炎帝的后裔姜尚,字子牙,因辅佐周武王兴周有功,被周公(周武王之弟)封于齐。春秋时,齐文公的裔孙候为齐国正卿,因迎立齐桓公有功,食邑于卢(今山东长清县西南),其子孙以邑为氏,称卢氏,范阳卢氏离卢邑后,散居燕、秦二国之间,主要一支是聚居于范阳(河北涿州郡)及河南范阳(今河南)。卢氏宗谱序中,有宋太宗赐诗:“积代簪缨自范阳,煌煌事业远流芳,尚书光耀千年史,太尉名扬五代梁,谱谍至今传墨迹,家声远播耿朝纲,叮咛后代多相继,宝贵荣华永无涯。”清乾隆皇帝南巡时为卢氏地题:“世间幽燕无双地,天下范阳第一州”。剌封卢府,范阳正脉、六叶丞相、三世状元、名高四杰、望重五朝、天孝纯忠、经文纬武、将相候王、垂休千古。 据卢守耕之父国珍(字小蕃)所主编《姚江曲塘卢氏宗谱·叙》云:“我族之有宗谱也,创自大宋绍兴二年,修自明万历己卯,十九世祖良才公[修]。而二十[四]世祖茂铨公于雍正乙卯修之,二十六世从叔祖敬业公于咸丰壬子修之,二十八世从叔听韶公于光绪丙戌修之。”此为六修。卷一至卷十五为各房世系表,卷十六为朝惠公支房,有序像,自九世敏宗公起至卅五世。卷末上下两卷。吾族在姚者分七支:有曲塘本支、县东门一支(据谱传此支后又回返河南沈丘兴族)、县西门一支、梅川一支、半霖(卢文弨)一支、乌卜山一支、小里堰一支。支各有祠,祠各有谱。 远祖世系图:植--毓--珽--志--谌--偃--邈--玄--度世--渊--道--亮--恩道--赤松--承庆--用--翰--綸--简求--嗣业--文纪(吾族籍浙江者皆以后唐文懿公为一世祖)。本族近现代字辈从26世起世系图为:日、月、恒、升、书、香、焕、发(法)、德、艺(依)、绵、长。本族人文荟萃,子孙兴旺,事业有成。 卷首《卢氏渊源考》略云:“(卢)克滔字汝霖,行左二,绍定三年以明经授姚州知州。因金兵大肆猖獗,卜宅龙泉乡,后迁于烛溪湖北、历山西曲塘村,享年七十一……此曲塘敬承堂之所由昉也。” 历史上,卢氏系出范阳。吾族藉浙江者皆以后唐文懿公为一世祖,其后支分派,则在姚者又分七支,自五世清巡政厅朝恩公之曾孙尚通公居历山西曲塘村为一支,即本堂之始祖也。曲塘卢氏至明代共分六房,即大堂房、礼一房、礼二房、礼三房、礼五房和乌墙门房。其族有国珍、震声、东昶公等,弘扬先辈宋姚州知汝霖公做官为民率族修建曲塘御潮兴房,清乾隆三年戊午的卢鳞(武举人)、道光十四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功授千总加一级的卢镳武举人等,与乡邻张魁、张锡山、范金榜、叶景松,陈塏等均为清时姚北有名的文武举人,以子孙婿邑庠生许寿祺拜撰为证。卢国珍与卢伦茂于民国元年(1912)选为县议员,曾发动乡民集资办学、疏通河道、开荒种地及建造桥梁、修筑公路等。曾纂修<<余姚曲塘卢氏宗谱>>、协助张振鹭编<<余姚三墙门张氏宗谱>>和<<云柯鲍氏宗谱>>等各地祠谱多种。与天元市表兄兰田父子创办“兰街"庙会及兰诗社,促进天元之发展,国珍公等为乡为后人敬仰,功德无量。 卢守耕家人在卢氏字辈中,祖父卢志范是升字辈、父亲卢小蕃(字国珍)是书字辈、卢守耕为香字辈,即三十世孙。卢守耕之父以农为本 ,强调“耕读传家,守家勤俭,果实丰秋”而取名,“耕”者,是神话传说中的虞舜,曾耕田于曲塘东历山下,为人贤良,继承唐尧帝政业,治理民事,是个圣王。读,以读书教育为业的是春秋鲁人孔子,曾周游列国,聚徒讲学,以礼为本,被后人尊为圣人。 芦城、曲塘又是宁波余慈地区草编发源地,以《余姚六仓志》为证,故有民谣传今:“弯里曲塘无闲女,家家尽编草帽人,京皇南巡见此情,草帽当作大红顶”。 古人对此曾有“舟楫纵横以利集散,民间运输多赖于此”的描述。古塘河与许多支流紧密相连,在江中,筑有碶闸,遭遇水涝灾害时则排涝于江;在遭遇干旱时,开闸放水,流经乡村,灌溉农田。这条塘河和蛛网般众多支流基本上是人工开掘,互相连通。一座座造型各异的石桥横跨塘河,石桥下,为方便拉纤者,均设有纤道。四通八达的水系造就了优越的水利条件,在各乡的绝大多数村落之间,都有河流可通。因此,过去走亲访友以及城乡间的物资流通,这塘河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说说姚北过去的芦城庙会,民谣道:“二月十九芦城庙,礼拜社头真热闹,年轻妇女兴致高,胭脂花粉打扮俏,东约姑娘西约嫂,又借罗衫又借袄,庙前庙后都赶到,一世为人难得到。”再来说说男婚女嫁,如果双方路途较远,这迎新娘的轿子,也要用船迎送,排场大的用四五只船,前面一只吹吹打打,以印着大红双喜字的灯笼引导,沿途放着炮仗;第二只船装载花轿,坐着轿夫、“送娘子”(伴娘);后面则是嫁妆等物品,船队一字排开,逶迤而行,甚为热闹。在船将到时,在村口一般都有一座小桥,男方来吃喜酒的一群亲戚朋友为凑热闹,用一根长竹竿,缠绕上红纸,在桥的两边拦住桥门,不让新娘的花轿船队通过,这时就讲起条件,如几斤喜糖、多少烟酒等,讲成了就让迎亲船通过,俗称“拦桥门”。旧时,航运靠人力撑船拉纤,后成立了航运公司,逐渐改用小汽船拖带航船,航行中犹如长蛇游动。这航船埠头,每天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中华民族以“孝”著称。从古到今,不论是经济、政治活动的需要而南北迁徙,还是因为躲避战乱、天灾而东西跋涉,中国人每到一处及至于远涉重洋,都未敢须臾忘怀自已出身何族,来自何处,久而久之,遂铸成一种数典不敢忘祖的伦理精神。于是各种祭祖活动就得以流行开来,中国农村中的祠堂、庙宇的遍布,正是这种风俗的写照。祭祀祖先作为一种民俗活动,确实具有复杂的文化根基,不可等闲视之。卢守耕小时候,过年就意味着穿新衣,吃各种美食,放鞭炮,领压岁钱和拜年。那时,过年是一种期盼,是一种向往,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曾经的姚北风俗永远留在卢守耕童年的记忆中:一是送年。岁末年终家家户户各具牲醴祀神,谓之“送年”或“谢年”也叫“请送年菩萨”,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的一次家庭祀神,是表示对大自然的年终感恩,也是对来年吉祥如意的祈盼。传说宋亡后,人们借此表示对南宋众位英烈的哀思和对故国的怀念,后相沿成俗。“送年祚福” 成为浙东民间的重要祭祀活动,宁波人简称“送年”,绍兴人简称“祚福”,后以鲁迅先生的《祝福》影响,绍兴人又称“祝福”。 二是祭祖。岁末以酒馔祀祖先,谓之“年夜羹饭”或“年夜忌日”。是表示对祖先的告慰,祭祖一般在“送年”后的翌日或当日,于厅堂或起居室内举行。祀祖的桌子,须按木纹直向摆放,供桌的三边摆放酒杯和筷子,并置座位。供奉的菜肴同日常酒馔,碗数必须成单,整个桌面摆得满满当当的。点燃香烛,全家男女老幼按辈分、年龄,依次叩拜。此仪式一方面是源于“百善孝为先”和“慎终追远”的传统观念,对祖宗先辈表示孝敬之意和表达怀念之情;另一方面是由于人们深信祖先神灵可以保佑子孙后代,使子孙后代兴旺发达。 卢守耕在农历二月初二一天,母亲陪同他去附近理发店剃“喜头”,借“龙抬头”之吉时,保佑孩童健康成长,长大后出人头地;如大人理发,意味着辞旧迎新,希望带来好运,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据中国风俗,这天又被称为“春耕节” 、“农事节” 、“春龙节”,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之所以把这一天叫做“龙抬头”。一种说法:因为农历二月初二正值“惊蛰”节气前后,蛇、蚯蚓、青蛙等很多动物,到了二月初二前后,逐渐从冬眠中苏醒,开始活动,所以这里的“龙”是在蛇、蚯蚓等动物的基础上,由古人想象加工出来的;还有一种说法:春回大地之后,老百姓也盼望“龙”能够镇住一切蝎子、蜈蚣等有害的毒虫。另外,“龙抬头”还与中国古代天文学有关,传说在二月初二这一天,东方的地平线上会升起“龙角星”,所以称为龙抬头。对于中国人来说,二月初二是个重要的日子,古时候中国人过年,自腊月初八正式开始、直到二月初二龙抬头才算真正结束。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农耕在即,象征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卢守耕在正月里,常去宅前地边拔一小篮荠菜回来。他说,刚开春的荠菜根,既脆又甜。这是他在童年时代经常拔野菜得出的经验。后把荠菜摘去枯叶清洗干净后,先泡在淡盐水里,一是杀菌消毒;二是看似枯黄的荠菜叶,经淡盐水一泡,很快变绿,荠菜根也特别脆。当吃饭时,把这些“焕发青春”的荠菜作为一盘凉菜摆在饭桌上,只一会儿工夫,即被全家一扫而光。更神奇的是,饭后半个钟头,喉部依然有荠菜根甜丝丝的香味。在三北,荠菜属于药食同源的上等野菜。它的嫩叶可调制成人人都爱吃的饺子馅。他父贺之七绝.《早春闲趣》: 立春才过寒风冽, 父子同行去野坡。荠菜香甜冬馈赠, 闲寻美味不嫌多。 在他记忆的长河中,总有无数朵美丽的浪花在跳跃,在欢唱。有曲塘芦城庙的年庙盛会与天元庙会兰街。过年时的欢乐与欣喜总是在浪尖上伴着悠扬的旋律翩翩起舞,而亲情总是闪耀在欢畅的乐曲中最美的音符。 记得那年他与族内兄弟的关系很好,与邻居小朋友也不错,夏天,他们一起嬉闹玩耍,爬到树上掏鸟窝,走到河边钓鱼虾,或干脆跳到水里摸鱼虾,还要在水里嬉闹一番,这样的生活使守耕和小朋友都非常开心。冬天,大雪铺天盖地下了很久,窗外仿佛是童话的世界,粉妆玉砌,琼楼玉宇。大人们冻得伸不开手指,可孩子们不怕冷,都在冰天雪地里疯玩着,堆雪人,打雪仗,打闹着,嬉笑着。天使般的笑声在山村的上空荡漾,那开心,那喜悦让人永远怀念。 卢守耕爱观看塘边芦花:猛然间,芦苇就高过秋天,岁月的蹄声,正从日历上逼近下一个节气,小雪,秋天之上,芦花的身影,压低了多少鸟鸣,古塘,一条童年嬉戏的塘河边,齐刷刷的芦花,又一次开遍了河岸塘边。那些渐行渐远的亲人,曾用芦花给他编织过草鞋的外婆、祖母,还有那位给他生命和大爱的母亲,她们远去的背影,压疼了他温暖的记忆。思亲的路上,那位异乡人,总是戴着白发脚步匆匆,此时,有几片树叶一飘一摆地落下,河边,芦花摇曳,行南归的雁鸣,正从芦花的倒影中穿过。 卢守耕过年的新衣和新棉鞋都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的,整个冬天,母亲的手就没有闲着过,为孩子们操劳。纳鞋底最费功夫,千针万线,密密麻麻。因为纳鞋底母亲的手都被勒出了血口子,不时的流血,母亲就拿一块旧布裹在手上继续做。乡村的夜晚,万籁俱寂,灰黄的煤油灯下,母亲低头纳鞋底的样子映在墙上,映在他的心上,成为一幅永久的剪影。崭新的衣服配上崭新的棉鞋,他们小人的脸上乐开了花,母亲的愁容舒展,父亲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由于他们大家庭里孩子多,平时大人忙于劳作,没有时间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过年,是一年中农闲的时候,也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刻。父母竭尽全力,倾其所有为孩子们准备过年的美食。每年冬天,喝过腊八粥,父母就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情,准备磨面的麦子、做粉蒸肉的粉条、磨豆腐的豆子,再把家里养了一年的那头胖胖的黑母猪宰杀,卖给乡亲一大部分以换钱置办年货,剩下一小部分,来满足他们这一帮小馋虫。过了腊月二十三,祭拜了灶王爷之后,年味儿更浓。二十四,扫房子,卢守耕和弟弟们一起大扫除。那时我们家还有泥地房间,扫房间最大的任务就是清理家具下边因老鼠打洞堆积的尘土。先要将床铺下面的杂物清理出来,然后,拿一把小铁锹把大堆的尘土扒出来,再用竹篮子向外运输。兄弟几个都争着抢着干,一晌下来,每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累得满头大汗。当看到干干净净的房子和听到父母的夸奖,大家像吃了蜜一样开心。 临近年关的几天里,他们也和大人一起为新年忙碌。那时,卢守耕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年晚上陪着父母亲去做豆腐。清早,他和父亲就会将事先准备好洗干净的豆子和水桶,大盆都拿到做豆腐的地方,父亲把豆子分别放在水桶和大盆里,用水泡上,等到了晚上轮到他们家的时候才能做出美味儿的豆腐。夜幕降临的时候,小乡村一片寂静。村子老伯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聚集了许多人,大人们有的在给乡亲帮忙磨豆腐,有的围着那口做豆腐的大锅,一边烤火,一边闲聊,家长里短,酸甜苦辣生活,老人孩子,憨厚的笑声不时会打破乡村夜的宁静。也有孩子们在一边欢闹,追逐。等到一锅豆腐烧好了,点上卤水,豆腐结成花,在锅里翻滚,大伙就动手帮忙把豆腐盛在事先准备好的吊起的布单里,过滤水分,再用厚厚的木板压制成方方正正的豆腐。热腾腾的豆腐压制好了,主人就会热情的顺手掰下一块请大伙尝尝鲜。这时候,大人们象征性的尝尝味道,顺便夸奖豆腐的美味。而馋嘴的孩子们则会每人分一块儿,呼呼地吹着热气,吃着新鲜的豆腐,快乐的嬉闹着,那心里的美,就甭提了。 春节时,父母会把准备好的红薯丸子,芝麻麻花,核桃,柿饼,炒花生,糖果,葵花籽,苹果等平时很少能吃到的美食摆在桌子上,任由卢守耕等孩子们享用。大年初一的早上,穿戴一新的孩子们,放鞭炮,吃饺子,拜年,领压岁钱,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就会在欢声笑语中,在美丽的小乡村氤氲。初二卢守耕跟大人们去黄沙湖畔拜历代历祖,顺转施家山遊峙山,施家山古名凉帽山,是东晋孙恩、卢循农民起义屯兵之佳地,民众传谣:有“长蛇(眉山)赶蟾(庙山)不如卧虎(虎屿山)拾金(金山)”之说。从风水角度看虎屿山为背玄武位,金山和乌山为案朝朱雀位,峙山、施家山、眉山成环垣局,藏风聚水利于人民安居乐业。他们一起攀登三山鼎峙的峙山之乐,此山与卢族中的卢循有缘。峙山公园位于慈溪城区之南的华屿山,由西北向东南蜿蜒,并断而复起,双峰雄峙争高,因名峙山。晋时,依山建寺为保安院,唐朝诗人罗隐曾于此苦读,北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扩建为上下院,更名为如意讲寺。由于依山而建,可以登高远眺,城墙自东至西横亘。据说,这里曾是一个险要位置,名为寺山关。卢守耕一路又说又笑,当时没修山北登石阶,只得走山南一个北高南低的大山岙,一条环山泥路将主要景点贯串到了一起。从南门口沿山路向西南行30米左右,沿着石子路走上去,鸟鸣声声,清脆婉转,令人如至仙境。穿过竹林,便是水的乐园要开始登山了,卢守耕用力地向上爬,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勇往直前,胜利在望。”上去便见全山的中心,古寺遗迹、竹木葱笼,显出一派三北文化的古雅幽趣。大小人们喜在此相互追逐,飞步而上,年老长辈则不免气吁喘喘了。到此峭壁之下,藏在竹丛之中,涧水环流,浓荫覆盖,他们在这里歇息。寺山关,是一个险要处所东山顶,西通西山亭。据旧志记载,后晋天福六年(941)这里曾建有一所佛院,后称如意讲寺,相传规模不小。北有游廊一条,廊内保存着一口古井,据考是北宋时寺僧所凿,现经修复,井水清澈甘冽,四季不竭。游廊尽头则是四周松竹、茶林,翠色相映,竹丛深处则见一条幽径,曲折迂回通向山上而去,真是胜境天成,占尽风致。由此再往上去,可登山顶,与西山遥遥相对。这时,大人们一路上去沉思不语,等望着那云海林涛,他们激动得放声长啸:“世人都说兰亭好,忘却书源在白云!”手舞足蹈,如登天界。在亭边极目远眺,绿满天涯,三北河山确是娇艳!亭旁曾发现一处西周墓葬,出土原始青瓷器百余件,可知近3000年前,当这一带还是海边的岛屿时,便已有频繁的人类活动了。 坐在家长的面前,与家人促膝交谈,论古今,论人生,即兴赋诗是他们的一大乐事。家长作即兴游峙山诗曰:古塘南畔鼎峙山,风景独秀古迹传。后晋天福建佛院,如意坐莲佑民安。峙山双峰顶巅耸,北宋古井水淡淡。城墙台上登高瞻,三山古镇收眼前。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年味慢慢淡去,年的底蕴也逐渐消失在时间的沙漏里,那份最质朴的记忆已经美丽成童话般的思念。每当爆竹声声,万家灯火时,我禁不住感慨万千。记忆中的年味,是一缕带着馨香的回忆,是一直弥漫在他心头的亲情缩影,是内心深处始终挥之不去的眷恋。 卢守耕的祖父盧志范(恒字28世孙)是商人,十九世纪中叶清道光廿年(1840) 出生于河北省某小城的经商之家。当时清庭腐败,民不聊生,更因鸦片战争,法战争等相继发生,在列强交侵下,社会不安,尤以京郊为甚。卢太公志范以贩卖外商喜爱之丝绸为生,,走遍北方各地及盛产丝绸的江南地区,判形度势独钟宁玻余姚润房地带,娶当地朝东屋(梅房是王阳明先生的外婆家,曾为张宅亲题“日新堂” 匾)村友人张姓富商之女为妻,落地生根。1872年张太夫人生下一子,取名小蕃,字国珍(升字辈29世孙)。小蕃生而聪慧,父母殷切望子成龙。七岁启蒙,其父为他請了教师,使他自幼饱讀诗書,意欲经科举一途,成就功名。经多年修习,熟读诸子的论语、左传、礼记等,卢公不负所望,于1890年乡试中了秀才,家人欣喜,乡人同庆。但正当清末,科举漸废,祖父考得秀才後,沒有再继续科举仕途,而在家鄉设馆教育当地青少年。 卢守耕父国珍先生渊博精深,研究所及,方面极广,国语运动之外,凡语法修辞、文字音韵、方言辞典、教材教法、谱牒方志、佛学理学以及文史等门类,莫不博蓄兼采,独具创见,撰述之精富,有非常人所能及者。而一以贯之,则在于与时俱进,淑人济世,以求达到 “为极大多数谋民生福利” 之目的。 卢守耕父国珍先生要求儿做个符合标准的书生,要他一生做了三件事:读书,教书,写书,都与书息息相关。他的一生是与书为伴的一生,可以说,除却书,他几乎一无所有。书生有三乐,读书一乐,教书一乐,写书又一乐,乐无涯。 综卢公一生,平易近人,正直善良,自立图强,见解卓越。本自强自立之道,以诚实和勤勉立身。辛勤工作,累积资源,分二次在潤房村鄉间建造了新居,取名“耕读居” 并购买耕地,造福家人和后代。卢太公为生计常常外出经商,家务及照顾孩子全张太夫人承担子,特别是对全家膝下僅育一子盧小蕃的精心照料。张太夫人为人幹炼,有决断力,经年累月把家庭院管理照顾得井然有序。卢太公有强烈願望希望下一代不必在外地奔波,能就地務農或以書香傳家 1892年国珍公与周巷蔡家村蔡女士女结为莲理。蔡太夫人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对婆很是孝顺。自1894至1905年间共连生了六個男孩,依序取名为书勋、书芬、书华、书艺、书芗及书萼。人丁兴旺,阖家欢喜。国珍公成家以后,为了供献自己的才能,设立了教馆。乡里人士争相送孩子拜先生为师。后因学生增多,借用曲塘卢氏宗祠,成立云柯崇本学堂。余姚与慈溪多位名人如吴耕民、沈宗瀚、吴国昌等都曾是他的学生。然而卢公先生的教学生涯并不一帆风顺。随着列强侵华,国人意识到改进教育的重要是性,私塾式以教导经典古籍为主的教育渐渐落伍。民国成立以后面,乡间也渐渐成立了西式小学,语文以教学和自然科学等课程。此后国珍公的学生人数逐渐次下降,其办学的热度也因形势所致而减弱。但在乡里间乡绅的声望有增无减, 远近数十里乡人们尊敬他的满腹经纶,更尊敬他为人善良正直。排难解纷, 都恳求他, 各家有红白大事, 争相邀请, 都以他的光临为荣。 卢守耕于1897年出生,排行第二。卢公送子进私塾识字学习,使守耕自幼就接受王应麟《三字经》等传统文化的启蒙教育,为其以后光彩的人生铺垫了优秀的知识基石,打下了扎实的文化基础。并秉承家教熟读经史,尤精国学与艺术,他于弱冠考取贡生功名后,敢于打破仕官封建禁忌,兴办学堂,重视教育,培养国学人才。崇尚根本,注重实际。他幼時在父親的祟本学校就讀,学習古典讀物如論语、左傳及礼记等,得以填定国学基础。 特别早年读至九岁时,即1905年7月30日,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正式成立。中国同盟会是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兴中会和黄兴领导的华兴会等革命党人士组成的。同盟会的宗旨就是孙中山先生主张的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这一年,也是中国近现代史上划时代变革的开端。中国近现代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领导的中国同盟会正式成立,开始了推翻封建满清王朝的斗争。 卢守耕从小爱读书,常常站在书架前,这时会觉得面前展开了一个广阔的世界,一个浩瀚的海洋,一个苍茫的宇宙。 外物之味,久则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改造社会,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 三北大古塘姚北六仓历代文人代成后,旧、新两种耕读思想都深入到了姚北的每一个村落。这样,独具特色的农村文化--耕读文化便在此地扎根开花,并且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对后世影响极大。“读可荣身,耕可致富”成为三北历代居民们所追求与向往的生活。每个宗族都在各自的“家训”、 “族谱”里明确规定,子弟务必要读书,这种耕读社会传统,迄今仍盛传不衰。姚北润房村内姓族繁兴,风气淳美,人尚礼教,家重师儒,弘诵之声,遍于邻里。祠内的一幅楹联写道:“教子孙两行正路克勤克俭;继祖先一脉真传惟读惟耕。”“曲塘揽胜怀先哲,门第添辉望后昆”。为了让本族子弟读书入仕,各村纷纷兴学。在两宋时代,理学盛行,而理学传播的重要途径是设立书院收徒讲学授课。南宋时,私人书院开始盛行。书院一方面可以讲学传播学术、研究学术、交流学术,另一方面则是供人潜心学习,为应考科举作准备。兴学主要采用两种方式,一是聘请老师主持义学或义塾,二是由宗族出面利用房族祠产,盗助家境贫寒子弟读书入学。规定,凡进县、府学读书和赴府、省应试,费用由祠下公出。中试以后,祭祖和各方打点等开销也由宗祠支付,族中公有学田收入全用来兴学,义学(或义塾)对在学子弟的操守品行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可见对文化教育的重视。对先生博学经史,为乡绅表率,时称为宿儒长者。家族子弟科举功名成就是整个宗族的光荣。博取功名者一律载入宗谱,在整个家族的各种庆典仪式也可享受特殊的荣耀。旧时,祠堂的匾额和楹联,除了颂扬先人辉煌的功绩外,就是炫耀族人的举业和仕途。家族几百年来一直所津津乐道的"喜"事。而宗族每逢修谱(或称续谱、圆谱)及其他重大节庆时,则将历代曾荣任高官的先祖画像或图牒与牌位供在中堂后檐的照壁上,供族人瞻仰,引以为自豪,同时也意在激励族人要继续读书入仕,博取功名,光耀门楣。这种耕读理想,几成姚北人的传统。 卢宅耕读居启蒙 在卢守耕故居的南大墙门上,有块精致的“耕读居”匾额,这三个字在润房村老百姓中可谓流传深广,深入民心。耕田可以事稼穑,丰五谷,养家糊口,以立性命。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所以,“耕读传家”既学做人,又学谋生。忠厚古朴,耕读传家。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1260\wps1.png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1260\wps2.png 耕读传家与耕读居字画 润房村山明水秀,人杰地灵,背依新塘,面向蜿蜒曲折的姚江,绕成曲塘湾。江通东海,随海潮而涨退,其流澄碧。村傍河湾,诚山明水秀之村也;人心团结,道不拾遗,有无相通,守望相助,诚世外桃源也。村境地处最曲折江湾段,百舸竞渡,渔舟唱晚,且居民多姓卢,故名润房卢家。村前千年祠堂、百年古樟、四合园式的清代、民国建筑。一方水土养一方,润房不仅风景秀美,更是人才辈出。故居坐北朝南,四合院式,原有朝南大墙门,上悬 “耕读居”大匾。俯视平面呈长方形规则分布,正屋前中后设三进,还有南边的大廚房、北边的小平房。由大门经过一个天井通达第一进正厅,厅堂相当宽敞,穿过第一进厅堂,经过另一个天井到达第二进,一二进房屋高大宽敞,是正房,在正厅堂的两侧各有五间房间,第二天井二侧有厢房,左右厢房都有三间房间,第三进房屋比较矮小,供作杂用。正屋朝南,五开间平屋,内穿斗、抬梁混合式梁架,六柱八檩,结构装饰皆中西,明窗净几,文静素雅,地面铺砌石板,整洁规正系耕读人家。这里是卢守耕故居,是该村现存的唯一一座名人故居,人文意蕴深远,具有一定的文物价值。 卢守耕父母在空余时间,常教儿民谣,如《啷啷啷》: “ 啷啷啷,骑马到低塘,低塘一头碰,直落到化龙,化龙低塘,拆落市高王,介份宁家已格好,荞麦馅子裹横包,轧啊一口咬,馅子溅了一裤裆!”跑过三关六码头,不如润房大埠头”从小培养孩子爱国爱乡,不忘父母恩惠。 卢守耕最欢喜与父母亲一道,跳跳蹦蹦去看天元 “兰街” ,此兰街艺术节,自古由天元市 “演街”(俗称拦街) 庙会沿变成 “兰街”集市而来的,其历史悠久、渊源流长,具天元特式。它是天元从明弘治元年(1488) 始,先民勤俭质朴、开拓自强发展经济,创造历史,“兰街” 从清咸丰五年(1855)以武圣殿为中心庙会,天意顺民以拦定名,俗称 “天元市拦街” ,以后逐渐扩大。至乾隆年间已为余姚新增八市之一的集市镇。嘉庆年间,天元界塘拦街庙会也已具雏形。至光绪三十年(1904) 天元各大族长和商会议定改 “拦” 为 “兰” 相传至今。古兰街兴起民间文化展示的舞台,也成物资交流的大广场,以它为载体,引来千家商贩,会集万众百姓,使界塘横街形成物流世界。十月兰街使天元市名扬宁绍二府,为天元的崛起和经经济发展与商业兴旺作重大贡献,享有姚北历史名镇的誉称。兰街,它是天元人用智慧创造的,它是经济与文化有机结合的产物,成为天元人民独有的既定的风俗重要节日。早已列入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永作历史纪念和传承,值得天元人自豪,世代流传和发扬。虽然各色现代商店纷至沓来,兰街始终是天元人不能割舍的乡情。卢守耕祖父与兰街有缘,芦城曲塘庙会文化,即观音会社与兰盆会社,并发现其中一块庙会社石碑,可证与兰街有关、有缘是初具雏形。从形成、发展传承的历程,对积淀深厚的 “兰街文化” 进行发掘、研究、弘扬、丰富工作,曾与许寿祺父子及张郁香等姚北名人作过很大的贡献。据<<余姚六仓志>>风俗录: “是月至十月,村镇演剧,曰花熟,曰演街,与古报赛方社先农之意殆无以异” 。又据<<余姚市志>>商业第八章集市贸易记载: “建国前,境内有定期庙会多处,。庙会期间,集镇街道两侧或庙于周围有成集市,俗称 “拦街” 。天元兰邦人继承老兰街文化传统,摈弃其庙会中封建糟粕,以刚健自强的革新进取精神,与政治经济结合,发展商品市场的同时,注重道德教化,强调民族凝聚力,以 “兰” 为名,顺天顺民,振兴天元,深受乡民欢迎参与,人们亲切称赞 “小蕃先生内外有名,做润房人自豪”。 卢守耕早年种桑养 蚕,并爱吃母亲的油炒 家蚕茧蛹。 由桑蚕茧缫得的丝称桑蚕丝,是人类利用最早的一种蚕丝。4700 年前,中国已经从蚕茧抽得细长丝条并用以制做织物。桑蚕属节肢动物门,昆虫纲,鳞翅目,蚕蛾科,蚕蛾属,家蚕种。起源于野外桑树上食桑的野蚕。丝绸,是中国人民的伟大发明,也是中华民族对世界文明的巨大贡献。从桑蚕到丝绸,从一片桑叶、一只蚕茧,再到一缕丝线、一片绸缎,走过了数千年的多蝴,这细密的丝线,经纬纵横,把这大自然的宝贵馈赠和祖先的伟大智慧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络绎不绝,代代相传。蚕蛹富含脂肪、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又可增加脑细胞活力,提高思维能力。小时候就喜欢吃,锅内放油,待油热后放入蚕蛹爆炒,葱姜蒜、干辣椒,倒入蚕蛹爆炒焖制3-4 分钟3.加一勺料酒,加少许盐。卢守耕年幼时,喜跟母亲从家门埠头乘脚划船出发,一路沿大塘河向西至外婆家,常稍停横跨大塘河的遂生堂桥,观周巷平王街,因那里曾有平王庙而得名,而平王庙据说就是祭祀周平王的地方。周平王姬宜臼是东周第一个王,平王之子受父赐封居于汝南,成了周姓始祖,而到周巷定居的首批人是周氏,也来自汝南(今河南平舆)。与周巷一样平王街就筑在塘上,大塘河就在街屋窗后匆匆流过。周巷过去被称为姚北第一镇,商贸发展较早,与周巷街一脉相承的平王街并不亚于周巷街。母亲如数家珍地向儿计算着铺店名号:乾益蜡烛堂、德大南货店、天成袜厂、金林记火腿行、茂泰昌绸布店、进益鞋店、佑开虎饭店、祥记米行等许多老字号。有时凑巧还可看乘龙古桥边的庙会,在每逢农历5月初5至初7有“天医会”行会之习俗,这天人们举着华佗神像,从周巷街出发由西往东缓缓串街,这时各店灯火通明,观者成千上万,炮担开路,火流星维持秩序,火龙飞舞中间,直至次日黎明进入天医殿后告结束。并细看桥东侧有碑,正面刻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背面有康熙年间工部屯田司桑调元撰文等字样。 卢守耕早年还帮大人捉棉花,喜看母亲纺纱织布。一是先将采摘的棉花脱去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1260\wps3.png 母亲织布土机图 棉子,人工手摇或者脚踏操作,通过皮与铁互相滚动,挤压棉花,是棉子分离出来。二是 将脱去棉子的棉花中纤维松开。用弹棉弓、小橙、击锤组成。三是 将弹制好的棉花纺成棉线,由人工手摇,母亲 可日纺八两余 。四是 将纺好的纱锭绞成数股,便于浆洗。五是 钎经。 纺织之前,通过人工来回跑走将棉线拉直成经,其结构为木板和钉子组成。六是母亲用 脚踏织布车。 用纺锤纺织麻、葛,效率很低,纺线的拈度也不均匀,但自古到西汉都是如此。经过劳动人民不断实践,发明了手摇单锭纺车,后不断改进成了多锭,又由手摇改成脚踏,纺织效率大大提高,通过脚踏、手推、抛梭一系列动作,将棉线纺织成布。传统农村男耕女织,每昼夜能纺2 斤多 纱。 当时,家族的生存发达有两条路:“读可荣身,耕可致富”成为大古塘江历代居民们所追求与向往的生活。每个宗族都在各自的“家训”、 “族谱”里明确规定,子弟务必要读书。卢氏宗谱中记载的“祖宗家法,以忠孝节义为纪纲,以耕读勤俭为本务”。祠内的一幅楹联写道:“教子孙两行正路克勤克俭;继祖先一脉真传惟读惟耕。”这种耕读社会传统,迄今仍盛传不衰。那种好稽古,善词赋。筑美室,置图书,列古画玩物以供清赏。读诵之暇,惟以弹琴栽花为乐。遇风日晴和,则汲泉煮茗,拂席开樽,与二三知己,啸傲于芦城庙曲塘园间,不复知有人世荣辱事。且课子有程,义方之外,更以诗书陶冶其气质。家族子弟科举功名成就是整个宗族的光荣。博取功名者一律载入宗谱,在整个家族的各种庆典仪式也可享受特殊的荣耀。旧时,祠堂的匾额和楹联,除了颂扬先人辉煌的功绩外,就是炫耀族人的举业和仕途。而宗族每逢修谱(或称续谱、圆谱)及其他重大节庆时,则将历代曾荣任高官的先祖画像或图牒与牌位供在中堂后檐的照壁上,供族人瞻仰,引以为自豪,同时也意在激励族人要继续读书入仕,博取功名,光耀门楣。乡村读书人成为曲塘历代农村敦品励行的榜样,对于乡村事务也有着直接的影响。“儒、释、道”三教合流是南朝齐梁时“山中宰相”陶弘景的杰作,由宋代二程与朱熹的理学来加以阐释与发展,而这种体现在曲塘古村建筑中的“儒道”合流的思想恐怕还是古代大塘江历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与聪明的体现,它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姚北曲塘人强烈的环境意识与独到的审美观念。 卢宅耕读居前者有莲花塘,后者有竹林。润房卢国珍与朝东屋梅房张伯雄秀才两人继承其家耕读传统,将耕读之地题为“塘景”,一时间 学士大夫歌咏不绝,并有图纪其实。固定的聚族而居、安土重迁、春种秋收等等追求团圆、追求功利、追求实惠的种种农业文明心态 是完全相适应的。我国历史上的世家大族,往往是中国传统农业社会中耕读传统的实践者和倡导者,因此通过家训族谱、地方史志作文献研究,将是研究此课题的必然途径之一。 卢公一边研读经书,一边居乡躬耕,同慕名前来就学的弟子们一起过着简朴勤苦的真正耕读生活。据说在讲说先贤往圣的经学之外,其教学内容广泛涉及农耕劳作、日常起居等。“耕凌传家”观念在我国乡村,其实仍然被有所恪守着。 笔者深刻地感到,在“耕读传家”的理念中,确宴蕴涵着不少值得研索的人文底蕴。其中应当包含着待深人发掘、值得全面弘扬的现代精神文明因子,诸如“读书种子”的养育,“书香氛围” 的营造,“精神家园”的重构,“万卷藏书宜子弟,一蓑春雨矗农桑”的价值观念建立等等,似乎都能够从华夏源远流长的耕读文化传统中,寻找到若干思想文化的幽子。对耕读文化的传统,尤其是对“耕读传家”的人文理念,对“半为农者半为儒”的理想乡居生活图景,进行具体而微的、洋溢着温情敬意的研究,将为同文化史的研究提供若干实证,并为汉族农耕文化、士人隐逸精神、江南区域文化、乡村教育思想,如今现代化背景下的精神家园建设诸问题的研究提供启迪,期待学界的同人和笔者一起 来做更深人、更细致、更广泛的研究。 卢守耕儿时,在润房书香门第之家,过年贴对联:“户外千株竹,室内万卷书”,“半耕半读传家,亦诗亦礼继世”这是典型的耕读文化。大力提倡“耕读”结合。耕以养生,读以明道。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耕以致富,读可荣生,真所谓几万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卢公的祖上,也是个小小的耕读人家。室外虽没有千棵竹,几百杆绿竹还是有的,特别是宅前东侧有两颗古老高大的百年香樟树。卢守耕有诗句曰 “试从庙后桥头望,望见我家两巨樟” 为证。村前有个称作大塘的养鱼池,每年村民有抽水捉鱼的盛举。家中虽无万卷书,但几柜古书还是塞得满满的。其父国珍是教私塾的先生,满腹的“子曰”,他既有“一肚子好墨水”,写的一手好字,又是个“种田的好把式”。农忙时能赶牛犁田,下田插秧。特别到了过年,整个村里,农家的对联都是他写的,他能根据各家的特点,撰写对联。到了大年初一,就是他老人家的“书法艺术”展览……用现在的话讲:“既搞经济基础,又搞上层建筑”。耕读传家,既学做人,又学谋生。但是耕读二字,重心在读,读书不仅仅是为做官、经商,而是学“礼仪廉耻”做人的道理,因为在古人看来,做人第一,道德至上。因此除了“耕读传家”之外,许多人家厅堂里也挂着“诗礼传家”的匾额。半耕半读,亦儒亦农,既是一种生产、生活方式,也是一种乡村教育形式。古时,乡村里的大户人家常设有为老人礼佛的经堂,和为族中子弟求学的塾馆。之后乡村到处办“农业中学”,恐怕也有一点“耕读文化”的味道。 记得古人的一副对联说的甚好: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卢宅大门里看到一块残损的木刻雕,分别雕刻着“耕读居”。 经常见卢公写一个“晴耕雨读”的条幅,还有另外一组组合:耕读传家。“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据说,这是清代纪晓岚写的一副对联。两句话,四件事情。忠臣、孝子、读书、耕田,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做对国家有用的人,做对家庭负责的人,好读书能享用一生,认真工作就一辈子有饭吃。词语简单,寓意却是不凡。 中国古代士大夫或农村中的绅士阶层,门户上往往贴着这样一副对联:“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可见,耕作、书卷、田地,曾是古人的奋斗目标。但是留下的故事却很多。乡村上的老人每见到我们就唠叨那些陈年旧事说,卢家过去是顺房大户,国珍是个教书先生,写得一手好字,读得一肚子诗书,还会中医,自学成才,曾悬壶济世。听得最多的是我的家族每年春节的时候,春联横批一定是“耕读传家”,老人们说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秉承家族遗风,晴耕雨读,曾担任卢祠小学校长一职。他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有一年全县观摩课,他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左手拿着课本讲解,右手却在背后写板书,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老宅已经改造,匾额无从见到,卢公的书法作品也仅仅能在一张旧照片上看到。后来可在古玩城街巷里也曾发现过写着“耕读传家”的门楼,站在那座摇摇欲坠的门楼下品味这四个字的时候,忽然心生感动。从农耕文明到工业革命,现代化将传统改变得千篇一律,仅仅是机械复制时代的重复而已。再玩味这四个普普通通的汉字,觉得其中内涵丰富,大有文章。过去“耕”字放在第一位,但仅仅粮满仓还不够,还得有“书香”,若家中没有读书人,照样受不到社会的普遍尊重。于是,紧接着嵌入一个“读”字,便构成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完整意义。而这些小康生活还要传递下去,有吃有喝有书读,良好家风,传承有序。修齐治平、立己达人的儒家正统文化可使人立于不败之地,两千年来,这些传统文化的道德礼仪的承传使我们的社会维系不坠,绵延至今。在当今的社会中,回味古人的智慧当真是让人受益匪浅了。如今,在国内,教孩子们学习传统文化的国学课程日益受到欢迎,这或许是人们内心深处对道德回归的一种向往吧。 崇本学堂开新学 卢守耕刚就读于家乡崇本小学时,十里外的精忠乡吴耕民(字润苍) ,在光绪丁未(1907年)端午时,有位卢氏堂嫂嫂探亲回来,说她娘家村里办起了崇本学堂,好几个秀才在里面教书。润苍认为秀才多的一定是好学堂,马上说要到崇本去读书。嫂嫂说这个学堂是卢氏宗族自己办的,只招收卢姓的孩子,润苍听了觉得很失望。母亲看出儿子的心思,请侄媳妇想想办法。侄媳只好再去娘家与父亲和叔伯们商量,还带小叔到卢氏家庙面试,直到几个秀才认定润苍是块读书的好料,才允许他入学。 有《年少求学有苦有乐》诗曰: 年青幼稚亦贪玩,少不更事就读难。求亲靠友想办法,学而不厌苦钻研。有闻必录常吟诵,苦思冥想品甘甜。 有口皆碑乡亲赞,乐此不倦享其间。 卢守耕也是光绪丙申(1896年)出生在润房村的一个耕读之家。这个村里极大多数居民姓卢,是一个卢氏宗族的村落,族人靠种植水稻和棉花为生。往常他们除了必要的生产劳动,族中的青少年男子还必须努力读书,凡遇朝庭规定的科举考试,他们即赴各级相关考场赶考。 守耕的父亲,早在少年时期,就通过了县、府和院三阶段的童试,取得秀才的功名,成为县学里的一名生员。由于成绩优秀,官府还按月发给他廪粟,是一名吃皇粮的廪膳生,简称为廪生,民间俗称为廪生秀才。当时治理国家的满清权贵,对内残酷镇压,对外屡打败仗,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守耕出生前不久,又逢甲午战败,《马关条约》除了巨额赔款,还割去宝岛台湾。这让廪生秀才痛心疾首,怎奈自己学的经书对现实无啥大用场,心想必须让儿子学习新事物,长大后为国家报仇雪耻。 卢秀才对儿子的希望很高,平时教导他一定要热爱祖国,千万不要忘记东瀛强盗抢走了台湾,一定要把它夺回来。他还给儿子起了两个名字,一曰守耕(又名亦秋),希望他牢记出自一个农耕之家,即春种秋收之意;二曰苏秦(谐音)实名书芬,希望他承日月恒升、书香焕发之卢氏字辈,长大后像六国拜相的苏秦一样,能够联络欧美各国,共同对付东瀛日本侵略者这条恶狗。守耕长大后,知悉其父取名的用意,觉得苏秦太惹人显眼,农家弟子还是坚守土地耕作好,从不自称苏秦,对人只说名叫卢守耕,还起了一个“亦秋”的字号,想用以替代苏秦。尽管他觉得苏秦太招摇,但他族中的几个兄弟,都用了苏字(谐音)排行,如留守润房村的五房卢苏芬,卢书芗、卢苏仪和在余姚中学工作的卢素环,都是他的兄弟或堂房兄弟。尽管他想摆脱苏秦的名字,但乡里亲友仍叫他苏秦。大家给他写信,开头的称呼就是苏秦吾兄,还有来家做客,闲谈时提到他,总是叫他为苏秦,从来不叫他为亦秋。 守耕幼年时在私熟里启蒙,光绪丁未(1907年)卢氏宗族创办了崇本学堂,校址就在卢氏家庙,就转到自家的家庙里。 崇本学堂是如何开办的呢,说起来离不开当时的政治和文化的变革。废科举制度后,卢守耕父亲卢国珍便有了归田的愿望,在老家祠堂的小学堂,时常回来居住。徜徉园中侍弄花木菜蔬,量晴校雨,探节数时,体察四季风物。也于窗下读读写写,并未隐逸世外桃源。或许是地气所致,每到夜深人静,寄宿生还常常有朗朗的读书声响彻梦乡。有暇找出家谱重温,寻觅千年的家族耕读梦。他和族人继先人续修新版本,梳理了一个家族的流变史,权当本土社会文明进程的一个切片。门墙匾额上,“耕读传家”四字,秉承祖辈治家古训,或耕织自给,或舌耕育人,著书立说,熏陶了一代代后人的德行。耕田可以事稼穑,丰五谷,养家糊口,以立性命。而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修身养性,以立高德。既学做人又学谋生。乡人所敬重的读书人,所谓乡村知识分子,大多处于世俗中心,是明白事理的士绅与乡贤。家谱史籍记录的时代,凡农家子弟能够在社会生活中崭露头角的,均通过科举的途径来显现。“孤村到晓犹灯火,知有人家夜读书。”科举大盛,读书重学蔚然成风,王公贵胄、黎民百姓无不砥砺子弟勤勉读书。清末停废科举,实施向学堂的转变。随之,五四新文化运动兴起,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据史料记载:“云城区立崇本,曲塘卢祠,清光绪三十三年丁未(1907年)设。里人卢国珍等酌拨永顺院产息除春秋供祭外,余息为学款。详准立案。”1906年春,曲塘卢氏乡贤卢国珍等人有感于清政府政治腐败,国土被侵略者掠夺,民众生活困苦。认为救国之道,必须启民智,发展教育,于是倡议并筹划在敬承堂祖祠创办小学堂,校名取卢氏大宗“崇德”之首字加上“敦本”之“本”字,遂称崇本小学堂。首任校长卢国珍。走近敬承祠堂池的荷塘,一到夏季,满池菱莲,荷花盛开,荷塘边就是崇本堂,崇本学堂的校牌在太阳下闪光。祠堂大门右侧方还有崇本义塾的砖刻。曲塘自古学风鼎盛,名人盈城,崇本私塾式这样的学塾遍布全县。三北人亦官亦文亦商,据光绪志记载,县人四出营生,商旅遍于天下,甚至东西南洋诸国亦措资结队而往,开设廛肆,三北人自然是走在前列的。当初的崇本私塾与众多私塾不同的就是教育方式,在其他地方还四书五经的时候,这里凭借族人在海外的优势,已经引进化学仪器,进行科学实验,推行新学。这所学堂以 诚、恒、勤、朴 为校训,培养出很多人才,曲塘是摇篮。1912年,崇本小学堂改为小学校,废除读经讲经,设置新课程,推行新学制。学校再易名为“崇本初等小学校”。1925年,卢国珍等乡贤、士绅商讨,研究办学经费和资助族内子弟入学的资金来源问题,议定从卢大宗的公田中划出一部分作为“书田”,“书田”租谷收入用于学校办学及资助本族子弟学习,参与制定了《卢氏子弟就学奖励办法》,建立了卢氏“书田制”。从此,崇本小学的办学经费有了可靠的保证。本族子弟入学读书,小学可免交学费,读初中至大学者,只要能升级,即可凭升级报告领取奖励的稻谷。 守耕稍长大后,知悉其父取名的用意,觉得苏秦太惹人显眼,农家弟子还是坚守土地耕作好,从不自称苏秦,对人只说名叫卢守耕,还起了一个亦秋的字号,想用以替代苏秦。尽管他觉得苏秦太招摇,但他族中的六个兄弟,即书勋、书芬、书华、书艺、书芗、书萼,都用了苏(谐音实书)字排行,如留守润房村的卢书芗、卢苏仪和在余姚中学工作的卢素环,都是他的兄弟或堂房兄弟。尽管他想摆脱苏秦的名字,但乡里亲友仍叫他苏秦。如我家的父辈给他写信,开头的称呼就是苏秦吾兄。还有他的父亲来我家做客,闲谈时提到他,总是叫他为苏秦,从来不叫他为亦秋。 崇本是一所新式的学堂,学生的课本就与一般私塾不同,除了传统的经书等课,还有地理历史和国文算术,再加一本包含许多理化知识的自然常识,最后还有一门选修的英语。这使守耕和润苍十分高兴,不管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他们都非常认真的学习。崇本的师生除了教室里教和学,农忙时还要到农田里劳动,整个卢氏宗族都是既耕又读,做教师和学生的也不能例外。这使得两位未来的农学大师,从小就养成了下田干农活的习惯。 崇本是一所新颖的学堂,学生的课本就与一般私塾不同,除了传统的经书等课,还有地理历史和国文算术,再加一本包含许多理化知识的自然常识,最后还有一门选修的英语。这使守耕和润苍十分高兴,不管是必修课还是选修课,他们都非常认真的学习。崇本的师生除了教室里教和学,农忙时还要到农田里劳动,整个卢氏宗族都是既耕又读,做教师和学生的也不能例外。这使得两位未来的农学大师,从小就养成了下田干农活的习惯。 这里的老师都是秀才,国学基础扎实,思想观念也相对开放,这与慈溪地处东南沿海、向来开风气之先的氛围有关。所以,除了传统的经学教学,孩子们的课本中还有《论说入门》等内容和国文、地理、历史、格致(包括化学物理的常识课)、自编乡土教材等课程。校长卢守耕之父国珍先生,承六仓文人之志,研究王阳明学说,从中悟出学习与实践相结合的道理,乡村学校根本的教学方法是“教学做合一” 认为“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且终生以此自勉。卢公先生认为,新旧时代学生之不同,就在一个死读书、一个活用书上。他说:“旧时代之学生之生活过程,一是死读书;二是读死书;三是读书死三个阶段。新时代之学生离不了书,所不同的是用活书、活用书、用书活,活书是活知识的宝库,活韵书只可活用,而不可以死读。新时代的学生要用活书去生产,用活书去实验,用活书去建设,用活书去革命,用活书去树立一个比现在可爱可敬的社会。” “教学做合一”下的师生关系也发生了新的变化。“教学做是一件事,我们要在做上教,在做上学。在做上教的是先生,在做上学的是学生。先生拿做来教,乃是真教;学生拿做来学,方是实学。不在做上用工夫,教固不成教,学也不成学。”卢公先生生活中本来就是会的教人,不会的跟人学,这是我们不知不觉中天天看到的现象,因此教学做是合一的。比如种田这件事,是在田里做的,便须在田里学,在田里教;游泳是在水里做的事,便须在水里学,水里教。以种稻为例,对种稻的讲解,不是为讲解而讲解,乃是为种稻而讲解;种稻要看书,不是为看书而看书,而是为种稻而看书;想把种稻教好,不能说种稻是做,看书是学,讲解是教。为种稻而讲解,讲解也是做;为种稻而看书,看书也是为做。这是种稻的“教学做合一”。 旧传统教育使教师与学生形成了对立的两个方面,师生关系常常弄得很紧张。但新学堂的师生关系却十分融洽,师生在“教学做合一”下进行教育活动,经常在一起生活,联系密切,教师了解学生,学生也了解教师,师生间成了友爱、教学相长的新型师生关系。难怪当时内周巷一学子蔡鸿璋(1897一1975 现代书法家。字疏红,今慈溪市周巷镇人,蔡水湘兄。擅书法,尤长小楷,曾用小楷书写课本印行于世)后来回忆道:“我们上学都带着鸡蛋、粽子、炒花生和糕点等供品,其中最显眼的是状元片。所谓状元片,由米粉加糖做成长方形的薄片,十多片叠在一起用红纸包成长方体即可。那个年代,科举制度早被废止,可在人们的意识中,读书还是为了考状元,因此孩子上学,状元片是不可少的。在孔夫子画像前阵列供品,点上香烛,对圣人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向正襟危坐的卢先生三鞠躬。行礼刚过,卢先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手摸摸学子的脑袋,表示他代表孔圣人已经接收了我们这批小弟子。” 其子丹宙给笔者说:“出生于1897年的家父是卢国珍爷爷的干儿子,据祖母说,家父的名字,也是国珍爷爷给取为的。他给家父起了两个名字,一曰鸿章(后来家父自己改成鸿璋);二曰疏红,以便与卢爷爷自己的子侄苏秦、苏芬、苏仪和素环等相配为异性兄弟,因为苏、素与疏的读音非常接近。我出生于1934年,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国珍爷爷,我记得在家乡沦陷之前见过好几次,有一次在我家里吃饭,他用筷子沾一点酒,在桌面上写字教我哥哥认字,但没有教我,当时我还有点不服气呢。” 蔡鸿璋回忆道,卢国珍先生让我们师生互学同奋进,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却。卢公老先生是学生的益友良师,执教几十载,授业解惑,诲人不倦。我在他校读书里,记忆犹新,总是常念起卢公老先生的音容笑貌、谆谆教诲,宛若眼前。以亲身经历,追忆往事,曾记得我们观塘江时,卢老先生即兴朗诵的<<浪淘沙.古曲塘>>: 塘水自潺潺,曲折蜿蜒。远山似带九霄连。浅草青青如绿毡,正好休闲。四野菜花鲜,蝶舞翩跹。耕夫三五正犁田。牛背牧童歌不断,响彻云天。与恩师卢老先生是忘年之交,永世不忘。 卢守耕父亲教书为生,母亲勤劳贤惠,每日操持家务,任劳任怨。而耕田织布,婚丧嫁娶,养家糊口,当家作主,全靠女人。女生一生有十件事情需要做,其中三件大事为:生娃、赚钱、养家,七件小事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境在乡里也算是温饱无忧,一家人过着踏实温馨的日子。
润房村这一块土地千年前原来是唐涂宋地,后因围塘垦荒,种稻植桑,产业调整,改种了粮棉产地。农事,写下这个泥土的词语,像回到祖母们的子宫。那里稻花妩媚豆花妖冶麦芒金黄,棉花雪白桐花紫郁槐花甜香……这些大地上的物事,影姿重叠,渐次呈现,使人情不自禁想要哭泣。农事!是一个多么实诚端厚,又多么亲爱的词语啊,它与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福祉殷切相关。农事!它忠厚,木讷,虔诚,艰辛。它粗粝,糙硬,沧桑,皴裂。它黑红,却晕透出劳作的喜气。农事!它是庄稼一垄垄,粮食一仓仓,棉麻桑菽的歌唱,稻黍稷麦的交响。它是田畈墒情,是秋收冬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在广袤的大地上写下的生存与繁衍的诗行。农事!它是一个神奇的行进着的词语。绿手指,金手指,深情抚过大地,泥土上立刻变得饱满丰盈,繁盛如锦,而充满一种生命的意味。 故乡间的大农事,大概就数麦事、稻事、棉事了吧?当然了,像蚕豆,玉米,黄豆,油菜,蕃芋,花生这些作物,我们也是要种的,作为一种辅助吧。而要是按具体的劳作来分,也无非就是“种”、“收”、“管”、“藏”这几样而已。粮食作物是村最重要的经济来源,种稻与收稻则是村里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劳动。每到双抢“季节” 即抢收抢种,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稻穗田海上荡漾着村民们的欢笑声。虽说活计辛苦,人们却跟过节一样充满着喜庆。年小的守耕也高高兴兴地加入这一大队伍中。每天清晨,天刚刚放亮,小守耕帮父母亲拿矮凳、插秧线、割穗镰刀,并把箩筐与茶水等装上木车,戴上小花草帽,蹦踏跳跳跟着大人们一起下稻田。可是夏日炎炎,整天顶着毒日头劳动,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是脚下的田地,被猛太阳一晒,全都往外喷吐热气,站在田畦里,人就像是在蒸笼里的包子,闷热难当小蕃年幼,又怕热,就脱了衣服劳动,没过几天,人就晒得乌黑油亮的。稻子,起先也是先把稻种“塍”在秧母里的。等小秧长大了,再拔小秧,插秧。开秧,是农人最隆重的大事了!先是要拗田,把田里放水,带水耕田,用一块长木板,绑在牛屁股后面,人站在长木板上,赶着牛在田里拉,这样田就被拗平了,就好开秧了。开秧,有许多讲究,过去都是人用手插。插秧,移栽秧苗,强调手的动作。秧插到田里去了,农人们会一天瞟几次,盼的就是小秧儿早点生根,“醒”活。要不了三、五天,稻田里的小秧儿真的“醒”过来了!它们在田里“嘀嗒竖”着,明显像是生了根的样子!这时,稻田里千万不能的是缺水。在没有灌溉渠之前,稻田里的水是要靠农人们用人力来解决的。一种办法是“戽水”,拿一个料勺或者抄瓢儿,从河里往田里“戽”。但是“戽水”的量太小了,基本不够用。过去灌田根本的办法是“车水”,要用水车。关于水车,宋《河渠志》有“地高则用水车汲引,灌溉甚便”的记载。车水是个重体力活,通常由两班人轮换,在炎夏的傍晚,或者清晨,远近的车水号子连绵不断,四野的蛙鸣此起彼伏,洋溢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唉,说起打号子,小守耕晓得了。过去农民在做农活时,“打号子”是可以鼓劲加力、愉悦心情的,有单人号或群号。我也会打一种夯夯的号子!“夯哎夯哎,夯着夯着,嗨嗨呀,嗨嗨呀”。还有,“夯就要夯得好唻,嗨嗨呀好唻,哪个不用劲啊,晚上少一顿啊”。过去干农活靠的是肩膀和一根扁担,村里的男人个个都会“打号子”,曾有挑麦号子、车水号子等多种,也算是姚北民歌的一个巨大亮点。号子唱得好,姑娘都喜欢,也许会成就一对姻缘哩! 车水也是一个技术活儿,脚要应点。若果不应点,不但踩空踏不到车水榔头,还会挨打脚!车水老手们常会“徐慢点儿”(故意)加快节奏,直到那些“吹牛不交税”的“老相巴子”大喊“认下,我认下啊!”为止。小时候,卢守耕因为特别爱动,曾央求大人让我车水。一巴上水车,人伏在水车杠上,心里没魂地慌,脚又太短,根本够不上车水榔头,最后只好紧紧趴在伏杠上,双脚悬空,“吊癞宝”。除了“车水”,还有“推水”。一个是用脚“车”,一个是用手膀子、腰来“推”。用的工具也不同。“推水”其实也是一种水车,叫“牛车”,据讲在明代就用了,是代代相传下来的。牛车一般按在屋内,安牛车的屋,叫“车蓬”。 卢守耕早年还参与大人先给棉花捉虫子。他后来回忆道,帮大人捉棉花,吃了早饭,和爷爷奶奶去给棉花捉虫子。我们拿着钳子走到了棉地里,一看上面有些小虫子就拿着钳子和水瓶,在叶子上面有绿色的两厘米的小青虫和七星瓢虫,用钳子一个一个的把它们放入瓶子里。一不小心,一个黄黄的大毛毛虫掉下来向他爬来,害怕极了,大叫了一声跌倒了,爷爷走来把我扶了起来,把虫子放在瓶子里。从那一时起,我就紧跟着爷爷奶奶,怕自己被虫子咬到。每用钳子夹一个,就有些小胆,发冷汗。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能看到的虫子都抓完了。奶奶告诉我,棉花开花时,先是白色的,过几天就变成黄色或红色,花儿凋谢后,就会长出圆圆的棉桃,棉桃绽开的时候就可以采摘白白的棉花了。今天捉的这些虫子就是就是吃花蕊和棉桃的,去除了它们就可以多摘一些棉花了。 这样的劳动不仅让守耕体会到了捉虫的乐趣,而且还学到了一些农科知识。大人以鼓励孩子,每次参加后,奖给他劳动小铜钱,日积月累,连每年压岁钱盛满了一木箱。后来他进了锦堂农校学堂读书时,才把它拿出来,陆续贴补生活费用。晚年的吴耕民也曾这样感叹: “童年时的田间劳动,不但培养了我的劳动习惯,而且奠定了我一生以耕为乐,走农业科研之路”。 卢守耕生前曾对学子演讲时说:“我是大地的孩子,一生乐于农业,奉献社会。是一把稻子,跌落在祖先们的陶樽里。是埙,在此刻的深夜,向泥土致敬,向土地上的农耕文明致敬,向所有曾经流着汗水而今依然流着汗水的农人们致敬!这,就是我人生的终结。”真是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 春风不改旧时波。三北是我的故乡,少小离家,由于种种原因,已卅载余未归,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深深的印记在脑海里。那潺潺的小河边曾有我童年的欢声笑语;乡间的小路上曾留下了我歪歪扭扭、蹒跚学步时的小小脚印,那深入骨髓的宅南樟树香、宅后东西竹林的清明,夏季天一擦黑就和小伙伴们前呼后拥的到老柳树下摸知了的幼虫、棉花地头随大人们捉棉花虫子的情景,都会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伴随着思念的心情,在一个个的梦境中常常出现;更有那摄人心魄的乡音、方言时常萦绕耳畔,难以忘怀! 卢守耕在古祠学堂就读时,经常喜带小同窗到邻村的姚北名地远足。一地是历山,历史悠久,相传五千年前,舜耕于历山。早在新石器时代,即有先民生活,劳动于此。传说,中上古时代的皇帝唐尧曾派虞舜到东海边开发生息。舜来余姚历山,亲自耕耘,向有“舜耕历山”之说,并遗有象田、舜井、石床遗迹,又建有祀舜的舜王庙。历山源于余姚河姆渡五千年文化,脉脉相通。相传上古舜帝为民时,曾在历山妫水边搭个茅棚住下,烧荒垦地躬耕于历山之下,因此又称舜耕山。而之后又有渔民在出海捕鱼时在此山休息,有时在山上晒网补网,烧香祭之,因此到现在还有人称此山为沥网山。卢守耕最喜笑颜开背诵明代 唐寅的守耕图:南山之麓上腴田,当守犁锄业玛迁。昨日三山降除目,长沮同拜地行仙。 二地是黄清堰村高风亮节的严子陵纪念碑牌坊于东汉建武十八年(公元43年)建成,汉光武帝刘秀为牌坊御赐“高风千古,清节流芳”八字,赞扬先生一生笑傲名利,清身全行的品德。宋文学家范仲淹有诗赞曰:云山苍茫,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三地是与学堂近在咫尺的芦城庙,白云庵和芦城庙始建于北宋年间,在道光咸丰年间再次修建,伙伴们看观音菩萨的雕塑,神态慈祥,飘逸可尊,手持芙蓉,后有其得道成仙的经历和所遇坎坷故事的系列雕塑。观世音手持芙蓉意味:荣华富贵,品行高贵之意,但并非让世人都必须追逐荣华富贵;而看淡一切,大慈大悲,即为荣华富贵的人生。 还跪拜磕大头(象令他向孔子画像和启蒙老师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样),大家都沉浸在对庙中师父无限的感恩中,因为自己身心的受益不是语言所能及。有时交谈结束后,他们围坐在一起,品禅茶、吃禅豆、听禅语、悟禅道、结禅果。守耕后回忆说:我们这对小儒生,在家庙磕头参拜不仅仅是锻炼身体,还能够消业。一个成功人士人从小往高处走,不是物质的丰富,而是道德精神方面的升华。 卢守耕父受余姚四贤的教育影响,以经学、史学兼经济上科技者,其经济上科技成就远大为宗旨教育儿子。卢守耕五岁起,开始学习生活。以读 “经” 为主,先后读了《孝经》《诗经》《左传》《礼记》《尚书》等经书,毎天规定进度,以能讲解并背诵为止。他老人家就一笔一画教认、写《说文解字》部首,讲解其意义和读法。之后,又讲读《尔雅》及重要经籍,并规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由儿自己阅览《通鉴辑览》。到一阶段,向父亲汇讲书中大事。卢守耕父亲爱养花,家里前后两个院子里种了很多树木花草,他每天早起浇水、剪枝,常叫孩子也提着小水壶帮着浇。这时,他就教儿念诗,多半是唐宋人的五七言绝句。诗有韵念来顺囗,所以孩子有兴趣,几年之中,已能背诵很多名篇。 1909年(宣统己酉年)快到年终时,卢守耕和吴耕民从崇本毕业。耕民(润苍)即在第二年宣统庚戌年(1910年)正月考进绍兴府中学堂。这是一所由绍兴府官办的学堂,蔡元培曾在此担任总理,使这所府中充满了民主气氛,特别是鲁迅先生回绍兴后,民主气氛更加活跃。再说卢守耕。由于家境不如润苍,无力去绍兴府中读书,只好报考慈溪锦堂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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