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开发《全职高手》这个IP，重质不怕慢

当作者蝴蝶蓝2011年在起点中文网发表《全职高手》的第一个章节时，可能不会想到他笔下的游戏世界《荣耀》和一个慵懒随性的男子会成为无数粉丝魂牵梦萦、追逐热爱的存在。短短数年，《全职高手》从网络小说发展出了漫画、动画、舞台剧、广播剧、真人网剧等改编形式，还衍生出无数粉丝创作内容，是网文界当仁不让的顶级IP。
8月16日，动画电影《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上映，这是国内首部登陆院线的电竞题材动画，首日票房便超过3500万，展现了成人向2D动画强劲的号召力。

阅文集团版权开发总经理、《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总监制王芸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影片的幕后几乎汇聚了业界所有叫得上名字的二维动画制作公司，《火影忍者博人传》历史单集评价最高的分镜导演黄成希、《海贼王》原画师羊廷牧、《进击的巨人》原画师梁博雅等顶尖画师都参与到了影片制作中，正如电影里少年叶修与来自全国各地不同背景的队友们齐聚一堂，为梦想而向着电竞舞台的最高荣耀刻苦训练一样。对《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能够领跑带动国产2D动画产业发展，大家都寄予希望。
问世8年，“叶修”对粉丝的意义也早已不只是一个二次元角色，他的代言横跨科技、餐饮、文化、邮政、食品、饮品、日化等多个领域，他的生日庆贺大屏在纽约时代广场等全球多处地标点亮，他的粉丝以他的名义热心公益……在王芸看来，叶修已经完美地实现了虚拟偶像商业价值的转化，荣升为极具正能量的精神领袖。
同时，《全职高手》在IP运营和跨界变现上的经历，也为阅文集团孵化发酵旗下其他IP带来有效的研究价值。“阅文的更多IP还是处于起步阶段，还需要进行多轮发酵和刺激才能拿出去和其他项目进行联动。”王芸透露，阅文正在谨慎地寻找合作对象，从线下主题展到游乐园的主题活动区，未来粉丝将有可能通过更前沿的技术走进“荣耀”的奇幻世界，并有望在未来真正打造出漫威一般的阅文IP宇宙。

【对话】
澎湃新闻：今年夏天电竞题材的影视比较扎堆，有没有担心《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没占到先机？
王芸：其实我觉得这个作品在这个时机上是刚刚好的。“全职”的IP改编从小说到漫画到动画再到电视剧，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曝光和露出，我们一直在不断去引导去刺激观众，对“全职”进行持续的长期的关注。因为持续的发力累积到了一定的量，于是形成了这个夏天好像集中爆发了的样子，但我觉得现在才是它真正的开始。
澎湃新闻：对于“全职”对电竞行业可能会产生的影响，有做过预判吗？
王芸：说影响还不敢当，电竞本身其实已经逐渐形成了行业化的规模，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是需要有一个具有知名度的作品去将大家的目光引向它，而不是只有电竞主播做了一些什么事或者你拿到了一个超级赛事的冠军大家才突然关注到。
其实我身边也有一些电竞行业的朋友，会来跟我讲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是希望被关注到的。“全职”本身跟现实电竞的状态肯定有一定差距，包括赛制规则都不同，但我们有很注重还原电竞行业的生态、电竞选手的真实生活，还有电竞选手之间战队之间的兄弟情谊。我希望能通过这个作品让观众了解到的是这些行业里很正能量的东西。
澎湃新闻：《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上映之前，你有没有担心过它的受众问题？比如可能它能吸引到的仅仅是之前就喜欢“全职”这个IP的粉丝，并不能实现破圈？
王芸：我相信只要你的内容是好的，那么破圈是一定的。首先“全职”的小说就是一个零门槛的东西，我们把它动漫化之后又吸引到了一批新粉丝入坑。然后他们看了动漫后嫌更新太慢又去补了小说，所以动漫化给小说的人气带来了200%到300%的提升。接着我们又做了“全职”的真人剧，成功地让一些压根没看过小说和动漫的观众对这个IP产生了兴趣。
在“全职”IP的运营上，我是希望能通过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然后通过行业下游不同的维度去不断把这个IP扩散。可以说走到真人剧这一步的时候，“全职”已经破除了固有的圈层。等动画大电影上映时，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去跟观众解释这些主角、这些战队是干什么的。打好了这份基础，我们才能更游刃有余地去做一些适合大众的泛娱乐形式的开发。

澎湃新闻：这次的《全职高手》大电影相比之前播出的动画和特别篇，在剧情上、制作上有哪些特别的设计？
王芸：这次的《全职高手之巅峰荣耀》电影，讲的是叶修十年前第一次参加职业联赛的故事。首先我们是考虑到有一些原著粉丝比较喜欢的角色、初代的账号卡，相信很多粉丝都很想看到这些大家曾经提起过但是从没真的出现过的内容。接着说到主角叶修本身，我们都知道他是荣耀的传奇人物，但原著已经是开始在他入行十年之后了，有很多人也很想知道，叶修十年之前的巅峰是什么样的？当年的那群人是怎么拿到冠军走向荣耀之路的？我们收集整理了很多资料，最大程度地进行了往事的还原。
我推荐观众可以多看两遍。因为电影不像动漫电视剧是可以按暂停的，我们有埋一些只有粉丝会看懂的梗，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镜头……观众不仔细看就会忽略。可能未必称得上是彩蛋，但这样藏了我们小心思的地方应该至少有三个。
而且这次我们的大电影，几乎集合了中国业内你能够叫的出名字的二维动画公司。中国的动画尤其是二维动画的确还存在很多缺陷和短板，但至少在这一次的动画制作上，我觉得所有公司的团队都做到了他们的极限。这次行业内很多从事二维动画制作的朋友，也对我们表达了希望“全职”片子能好的愿望。因为他们觉得国内的二维动画，它还是不像三维动画那样被大众所接受，毕竟三维动画看起来更接近真人、更成人化一点吧？所以大家是很希望能有一些出彩的二维动画，去促使更多观众关注到他们，从而帮助这个产业进一步提升的。我们的合作方里，有些还在忙着做自己的IP，按道理咱们还是竞争关系，但他们这次都主动给我们提供宣传上的物料、要支持帮助我们，因为这是一件一荣俱荣的好事。
澎湃新闻：最近另一部国漫电影《哪吒》势头比较强劲，有担心过会产生暑期档的竞争吗？
王芸：每年或者说每隔几年，肯定都会出一个暑期档的爆款，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它证明了会有用户是愿意为动画电影花钱、为动画这个品类去买票的。我觉得这个意义对我们来说就够了。
澎湃新闻：可能外界会觉得不可思议，粉丝对叶修的爱是不输给真人爱豆一样真情实感的，包括他们会以叶修的名义买免费午餐，每年都给他做盛大的生日应援等等，你们会怎样看待粉丝的这些行为？
王芸：我想粉丝之所以会这么喜欢一个“纸片人”，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他形象饱满、正面，当然人设也不会崩（笑）。粉丝为叶修自发的种种行为，证明叶修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单纯的小说角色、动画角色到一个大众认可的虚拟偶像的转化，粉丝能从叶修身上感受到丰富的正能量，这就是叶修现在依然存在、依然很红的意义和价值。当我看到粉丝为叶修过生日、以叶修的名义做公益我也很感动，的确一个好的偶像能带给粉丝精神层面上很多向善的力量，帮助粉丝更积极地生活，并且愿意把正能量发散传递出去，这是非常值得鼓励的。
澎湃新闻：《全职高手》这个IP开发进行了很多跨界合作，可以说很好地实现了一鱼多吃，接下来还有什么周边或者合作形式可以透露吗？
王芸：所谓一鱼多吃，其实就是一个虚拟偶像的真正的商业价值的转化。比如叶修就已经脱离了一个单纯的动画片形象，在大家的心目中变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粉丝也愿意去为他花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可以跟不同的品牌、不同的领域去交涉，从普通的品牌代言到线下的主题咖啡店，为这个角色赋能。但做这些的前提是你必须把这个角色本身偶像化的基础打好，要让他无论在作品内还是外人设都立得住。
事实上到了今天，无论是我们还是粉丝，能为叶修做的基本上都已经做了，连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广告都上了（笑），接下去我们可能更多会探索线下实景的合作，目前也在寻找合作方。我知道会有粉丝吐槽我们怎么做得那么慢，但是你要把一个IP的品牌化商业化做好，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梳理重塑，也需要十分谨慎地寻找合作对象，因为一旦授权没有做好，可能就会毁掉这个IP。
现在这么说可能为时尚早，但我真的很希望未来我们阅文的IP也能像大阪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城堡那样，成为大型游乐场里的一个主题区。我记得前两年去大阪的环球影城时，还发现里面会办一些跟日本本土IP合作的主题展，接下来我们也想尝试做一些类似的短期的线下项目。
澎湃新闻：对于IP的创新、增值，延长IP生命力，阅文有怎样的心得？
王芸：我觉得延长一个IP的生命力，最重要的点是你要能够挖掘出一条长期的、能够一直曝光在大家面前的线。 现在我们的做法一般是有了小说之后，就马上着手做漫画，因为小说跟漫画的阅读的门槛相对比较低，可以长时间地操作延续。然后我们做动画也好做真人剧也好，都是为了延续原著IP的热度，去形成、去巩固粉丝群，这是一个很长线的过程。《全职高手》IP真真正正做到在三次元也能立住脚，其实经过了很久，阅文的更多IP还是处于起步阶段，还需要进行多轮发酵和刺激才能拿出去和其他项目进行联动。目前我们着重做的还是让作品保持一个相对比较高的质量，然后持续地呈现在大家面前，保持应有的热度。
澎湃新闻：目前阅文旗下的不少IP都实现了在海外的发行，你们之前也提出过要打造中国漫威这样世界级产业的目标，在IP出海的路上有遇到怎样的困难，又有怎样的期待？
王芸：最大的困难应该还是文化差异化。我之前也有跟几个国外的读者聊过，他们告诉我以前会出版到海外的中国文学相对来说都是比较严肃深奥的，他们一直以为中国的小说都是这样。再后来他们又会对我们的网文产生一种固有的印象，就是它们都是讲仙侠奇幻的。但事实上也不是所有外国读者都喜欢看着一类的题材，文化差异还是挺大的。我们现在会在做一些具有中国特色的内容的同时，在剧情或者是节奏上力求更符合他们的阅读习惯。我还是很看好阅文IP的出海的，因为你看那些欧美所谓的大型魔幻奇幻小说，其实他们有的庞大的世界观也好，独特的设定也好，我们的网文也都有，写得也都非常好。
澎湃新闻：说到固有印象，可能大家过去有个固有印象就是电竞实力还是欧美、韩国比较强，去年我国电竞战队在国际赛事上拿了一个冠军，国民都特别骄傲。那么《全职高手》在出海的时候，会不会给外国读者一种我们在自卖自夸的感觉呢？
王芸：这个其实可以参考日本的《足球小将》《网球王子》还有《棋魂》等作品，现实中这些体育赛事的成绩嘛，大家应该都知道。其实我们现在还有两本小说《斗战狂潮》和《全职法师》在韩国漫画平台上也非常红，《斗战狂潮》上线收费阅读第一天就冲到了网站榜单前三，《全职法师》更是常年位居前十，这就证明其实最吸引读者的还是有趣好看的内容。大家看网文、看动漫时的目的不会是要去较真，还是享受那种看主角打怪升级的爽感，和出色的故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