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小说写作中“两难问题”设置的写作技巧

序言什么样的小说能让人过目不忘，甚至在读完之后还依旧纠结在故事情节里，感觉自己像进了作者创设的迷宫？答案是故事情节中有“两难问题”的小说。“两难问题”就像是风筝的线，牵动着每一个读者的内心，此时，小说就爆发出了能够驾驭读者内心世界的强大力量。

两难问题

何为“两难问题”？这里我不用解释太多，只要说出那个困扰了无数个男人的老问题，你就明白了。

“如果你妈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河里，你只能救一个，请问你救谁？”

哈哈，相信你看到这个问题时一定又挠头了吧，一定又深深地陷入沉思不能自拔了吧，因为无论救谁，你都处在了道德的审判上，判定的功过也永远都是五五开。

一、封闭式绝境

我们要思考，“两难问题”的核心是什么，为什么两难为题就这么让人难以释怀呢？

我可以告诉你，“两难问题”妙处在于他创设了“封闭式绝境”。“救老婆还是救老妈？”这类问题之所以棘手，是因为它创设了一个无可逃遁的绝境。情境万分紧急，但只有两个选项，所以，男人必须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审视眼前最亲近的这两个女人。

然而重要的是：不管哪一个选择都会带来可怕的后遗症；一旦选择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变成噩梦，向你报复。

事物的核心出来了——两难。

再举一个两难的例子，我们来体会一下，还是个“落水问题”：

某节目，找来了刘德华和周润发对谈。节目最后，主持人为了制作节目效果，丢出了一个两难问题给刘德华：“如果周润发和梁朝伟同时落水，你会救谁？”这分明是故意挖坑给刘德华跳，因为周润发就在旁边，不救说不过去。然而救了周润发，就中了主持人的计：刘德华和梁朝伟有了心结。

你看，这就是巧妙地使用“封闭式绝境”的经典案例，“两难问题”会使我们枯燥的内心世界立马丰富起来，但是你看到的还只是“两难问题”的初级阶段。

二、“转移式”两难问题

先来讲一个幽默小说家斯托克顿的“两难”故事《美女？还是老虎？》：

有一个国王，订立了一条法律：所有被怀疑有罪的人都要进入竞技场。竞技场有两扇门，门后面分别是一个美女和一只凶猛的老虎，罪犯要作出选择，如果选到了老虎的门，这个人就被会被老虎杀死；如果是美女，他就可以带着美女远走高飞。有一天，国王发现公主和一个平民阶级年轻人相爱了，在这个国家是不允许贵族与平民交往的，年轻人被判有罪。他进入了竞技场，国王为他挑选了王宫里最美丽的女仆和这个国家最凶恶的猛虎。年轻人面临着生死的选择。此时，公主也在台上看着他，她能看到门后面的情况。年轻人将目光投向公主，渴望她能给自己指出生路之门。但是公主想到爱人和另一个女人走，内心是悲伤的，可是公主也不希望看到年轻人死去。经过挣扎，公主将手指向右边的门，然后缓缓地离开了看台……故事戛然而止。

这应该是最早的开放式结局的故事了。也是熟练运用“两难问题”的好故事。

这里面就有“转移式的两难”：

第一重在年轻人身上，面对未知，他又必须作出选择，这就是典型的“封闭式绝境”。但两种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即使他选到了美丽的女仆活下来，他还是会失去公主。而还没等读者为年轻人的生命而担忧，“两难问题”被抛向了公主。第二重是公主的“两难”，公主希望他活下来，但又不希望爱人带着别的女人走，于是，在这种两难中，公主面临了道德的困境。第三重就到了读者身上，就是那个开放式的结局，公主到底指向了哪扇门，留给读者的是一个烧脑至极的疑问。有人说公主缓缓离开，而不是逃离，说明公主为年轻人选择了生门；也有人说公主背对着竞技场，是不忍心看到年轻人死亡的惨状，所以选的是有老虎的那扇门。

实际上，不管结局如何，这个充满着“转移式两难”的故事已经足够能征服到你了。这就是小说中“两难”问题的高级玩法。

三、“双重式”两难问题

小说中“两难问题”的玩法还有很多，“转移式”的属于线性的两难问题，但如果一种封闭式绝境能同时引发两个人或两种情感的两难，那就会使小说产生更加神奇的效果。


比如下面一个故事：

在遥远的未来，外星人征服了地球。他们有一个统治地球人的机制，就是让一半的地球人成为自己的族人，代价是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后让这些“重生的地球人”去奴役另外一半地球人。有一对母子，感情特别好，讨厌的外星人首领给他们抛来了一个两难问题，折磨他们：他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选择重生，重生之后，要让其中一个人去奴役另外一个人。然后他让人把母子困在一起，要彼此见证对方的选择。

这里就出现了“双重的两难”：第一重是“记忆”，第二重是“亲情”。

记忆两难：到底是选择保留记忆，保持尊严，而使肉体受苦，还是选择成为外星人的帮凶，失去美好的记忆呢？每个地球人都会面对这一层困境。亲情两难：对于这对母子，他们面对的两难则更加残酷。选择让对方幸福的生活，就得受到对方的奴役，在被对方役使的过程中总会回忆到过去温馨的生活画面，然而对方却已经全然忘却，依然残忍的驱使着他。无论是“记忆两难”，还是亲情“两难”，对人性的考验都是无比准确的而艰难的，这时的“双重的两难”不仅仅是一种小说的技法，而是对人的心灵的折磨，对小说中人物是折磨，对读者也是一样。

墨萱说：

当今网络爽文叱咤一时，其中不乏精品，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粗制滥造的。作为读者，我更想看到有技术含量的小说创作。今天我剖析的小说中“两难问题”问题的设置，就是一个很能提高作者创作的技巧。

小说的终极目的是能震撼人心：

封闭式绝境，能让你的陷入到一种非此即彼的选择困境；

转移式两难，则让你的心弦受到连续不断的刺激，从而收获阅读之后的余韵；

双重式两难，才是真正折磨人心，使人痛不欲生的绝妙写作方法。


参考文献：

[1]长篇小说的魅力——宁肯访谈录[J]. 宁肯,王春林. 百家评论. 2014(05)

[2]新世纪长篇小说写作的“瓶颈”[J]. 张学昕. 文艺争鸣. 2006(05)

[3]长篇小说的文体生成与当代长篇小说主流美学[J]. 方维保. 扬子江评论. 2019(04)

[4]中国当代长篇小说的审美叙事流变与新时代的使命[J]. 张丽军,田振华. 中国文艺评论. 20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