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一生

平凡的一生

书赤

一

平凡的人，平凡的活，平凡的一生，平凡的悲。

二

爷庄，方圆十五里，东面、北面是田地，西面紧挨着牛庄，南面有一条大柏油马路，马路那边是店铺、田地和村庄。庄子里房子一排排的，有几座庙宇，树木很多，道路纵横交错着，把庄子分成了前街、中街和后街。

庄里有个年青的汉子叫老改，住在中街，家里有三件平房，没有院墙，也就没有门。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子，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婚生子，娘死，爹在一家水泥厂看大门，跟着大哥过活。他成了光棍，黑黝黝的，长着一双大牛眼，说他傻，他也不傻。哪户人家盖房、迎亲或治丧，他都会去帮着忙活，不管亲不亲，主人家欢迎不欢迎，事后，留在那里混口吃的。有时帮忙还会得到一些钱。如果，遇到接连一段时日即无婚假，又无丧事可做，钱又花光了，便跑到哥哥那里。就这样，浑浑噩噩活到了三十多岁。

33岁那年，他爹给他买了一个疯女人做媳妇。疯子的到来几乎引来了前后街所有的人们来着观看，他和他的媳妇成为了爷庄街谈饭后的话题人物。

35岁那年，他把怀着身孕的女人卖给了一对老年夫妇，换回了一身西装。

同年年底，忽然有一天，他被逮到局子里了，被判了八年。人们在议论中遗忘着。

三

人大概上了年纪都会感到孤独吧！之前家里未曾养过猫狗。可是近年，姐姐们结婚了，我和弟弟在上学，父亲上着班，白天，几乎只有母亲一人在家。一次，走亲回来时，母亲从大妗妗家抱回一只小猫，弟弟不想做家里最小的那个，便给小猫取名小弟。有一天，小弟不见了，我们便出门去寻找，母亲在一座旧宅子里听到了猫叫声，便把我喊了过去。黑漆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锁，锁还是以前的那把锁，在那里虚晃的挂着，这是小时候知道的，透过门缝往里一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一声声“喵喵”从黑暗中传来，看着看着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头发蓬松，手里拿着什么，嘴里嚼着东西，脸上总是带着笑，尽管很脏，但依然能够看到她那张俊俏的脸。身上永远穿着那身来时就穿着的已经分不出颜色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大皮鞋。她吃的是人家弄鱼时丢掉的鱼鳃。看到她挨打时，不出声的哭泣，看到她被一对老夫妻带走，人群中有我，有……“喵喵”声再次从黑暗中传来，声音好像变得很凄凉、恐怖。不知道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我也怕，不敢进去，便拿着吃食在门口引诱着小弟出来。

四

之后从母亲那里知道她生了一个男孩后就不见了。

老改在牢里，只有他父亲偶尔去看一下他。母亲说，“他虽然傻了点，赖了点，但还算老实，不像会做那事的人，听说是被冤枉的，只要他父亲多花些钱便能出来，他父亲没那么多钱，就是有，他出来又怎样，还不如在里头呢”。

五

他出来了，比以前白了一些，瘦了点，人们闲着总在背后指指点点，笑着，议论着……

六

后来，他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是得病死的”。

“什么病啊”！

“不清楚”。

听说……

八

人的一生是光荣而艰巨的，光荣是因为平淡，艰巨是因为漫长--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