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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花江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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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冗实名认证 手机认证 发表于 2020-6-9 12:24: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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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种古老的传统文化,需要偏僻、闭塞甚至贫穷的环境,才能在历朝历代的风雨洗涤下而毫不蜕变。
一切自然不加雕琢的山水风情,也需要偏僻、闭塞的环境,才能历经岁月的苍伤而永葆容颜。
花江大峡谷以“雄奇、宏大、险峻、神秘”的鲜明特色吸引着慕名前来的人们,也正因为大峡谷所处的地理条件特别:在未开发景区前,这里仅有一条古老的驿道连接山外。这山,这水,这里世代繁衍后代的少数民族古寨,就迷漫在远古纯朴的氛围里。畅游其间,从心灵深处升腾古朴悠远的感觉,就与山水相溶,与林木共存。
还有这样一件事,一位省电视台的编导,捏拿着普通话问我们的一位导游小姐:你到过贵阳没有?我们不追究问话的结果,姑且去揣摩一下他问话的原由:雄山峻岭间,滚滚江水畔,能保存这么原始的景致,是因为偏僻;那这偏僻的地方的人,肯定没有见过所谓的大世界,譬如‘贵阳’。
我们把这事当成生活的笑话和调味品,但这也可以作为大峡谷保持原始概况的一个佐证吧。

铁索桥传说
提到大峡谷,就必须得说到飞跨北盘江,连接峡谷两壁的铁索桥。它又名“飞虹桥”、“万缘桥”。
“飞虹”二字,道出铁索桥不凡的气势和出俗的美丽,如果再配上峡谷里特有的氤氲之气,“飞虹”二字更贴切了。
单道“万缘桥”名称的来历。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北盘江上并没有这座桥,没有桥的纽结和沟通,两岸古老的村寨,质朴的村民,在北盘江两畔,过着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
这天,北岸的一位小伙子正在悬崖上采摘珍贵的药材,没料到他无意间惊动了一条伏蛰于悬崖洞内的大蛇。大蛇已经盘伏而至,就要对仍毫不知情的采药人做出致命的攻击。幸好在南岸一位正割草的姑娘发现了,在她的大声告诫下,小伙子避开了大蛇的袭击,安全了。
正如许多爱情故事一样,小伙子和姑娘相识相爱了,可深深的峡谷,滚滚的北盘江水,使得相爱的人儿只能相知相诉,而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共老”。两人日日隔江相会,唱歌抒怀。
真情终于传遍两岸村寨众人,他们纷纷聚集在两岸,出主意想办法。无奈,这“鹅毛浮不起,芦花定底沉”的江水,别说凫水,就是渡筏也无能为力。唯一的希望,只能是祷告上苍了,为这对有情人祝福。
一位美丽善良的仙女,在众人的感招下,临于江畔,在目睹这对痴男怨女的恋情后,深为感动。随即在岸边拔起茅草,缚成草绳,系于两岸绝壁。在一阵氤氲仙气褪去后,一座铁索桥横空出世了!
相爱的有情人终于在桥上相拥相亲,喜极而泣。刹那间百花齐放,绽散郁香;百鸟齐鸣,奏响欢乐;两岸居民载歌载舞,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高兴。
从那以后,两岸居民因为这由“缘”而成的桥,通婚经商,相互往来。
而那位造桥仙女,却因目睹人间的真切爱情,而导致思凡下界,遭受处罚,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建桥的故事
下面的故事,是广泛流传于北盘江沿岸的,最初关于修建铁索桥的来历。
在明代,因为朱砂一时走俏,一位矿老板就在兴仁地区招兵买马,日夜施工,寻找矿源。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个月一个月过去,竟然毫无成绩,找不到一星点朱砂矿的痕迹。在家产渐渐消耗的过程中,老板总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天,奢望能挖出矿来,籍由此改变自己的现状,工人的生活。
到了大年三十,这个朱砂矿老板终于绝望了。家产耗尽还挖不到矿,且不考虑明天的工作,光是说给这些时日拼死累活的挖矿工人付这段时间的工钱,在哪里?再三思索后,他找人来做了一锅豆腐,买了青菜大米,给每位挖矿工人发了一捆青菜,两斤米,一斤豆腐,让大伙儿过年后再说。
工人们也都不是那种光干活儿不思考的憨汉子,他们知道这么久都没有挖到矿,老板再殷实的家底都得掏空,老板已没有什么钱——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拈挑着碗里的青菜豆腐后,大家相邀着到老板家门外窥查:要是大鱼大肉,咱豁出去了,进去和老板过一个肥年,谁叫他过年仍不发工钱呢。谁料到老板一家人吃的是做豆腐剩下的,本来是喂牲口的豆渣!
工人吃豆腐,老板吃豆渣!!
工人们大为感动,这些血性汉子相约再到矿山再挖一夜的矿,以敬老板的仁义之心。挖不出矿大伙天明走人,不许任何人索问工钱的事。
老板也没料到工人们会来偷看他一家门人的吃食,更不会想到有情有义的工人们的想法。口中嚼着难咽的豆渣,想到明天如果面对索要工钱的卖苦力的工人会怎样?他们都是山里生、山里长的粗人——老板越想越怕,任性连夜收拾细软之物,携家人往关岭方向逃跑。
工人在一夜苦战后,在晨光的微曦中,出人意料地挖出朱砂矿来,经过查看得知朱砂矿的质量不仅好,而且矿藏丰富。工人们欣喜若狂,带上矿样急忙向老板报喜,谁知老板一家人都不在了。
不难想出老板的去因。工人们沿路寻问追赶。
万幸于不幸中。老板带家人亡命出逃,在慌乱中走错了道,来到了无桥无渡筏的现铁索桥畔,看着江水打着旋儿滚淌,听着北盘江这条孽龙怒吼,望着江边密密生长、正幸灾乐祸哗哗作响的柔软的芦苇,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总不能结芦苇而造索桥吧。
工人们追来了。老板望着一个个粗壮的汉子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心想这下完了,与其在那粗大的拳头下毙命,不如自己解决来得豪迈些……不再多言,缓缓走向江边,便想跳进滚滚的江水中。
待工人们拉回老板,言明挖到矿的事,老板仍不相信,直到工人拿出挖到的矿石后,终于笑了,随即又哭了。他跺着脚指着北盘江起誓:发财之后,定在这里修建一座从来没有的,铁链相扣的桥!
朱砂矿老板的确发财了,铁索桥也就这样修建起来。遗憾的是记载当年老板修桥的石碑被毁,我们无从知道更多关于朱砂矿老板修建铁索桥的情况,只能耳听口传上面这段故事。

现状
现在我们在大峡谷见到的铁索桥,不再是明代那由朱砂矿老板修建的铁索桥,而是贵州提督蒋宗汉在光绪廿四年(公元1889年)至光绪廿七年(1901年)间,在原铁索桥的基础上,提高桥面,加固而成。
桥是用十四根粗大的铁链系于两岸悬吊江面。桥宽两米,桥长七十二米,桥上铺设道枕和木板,人行于上,摇晃不止,惊险难行;桥下江水,惊涛拍岸。故清朝诗人邹一桂做诗云:岂徒骑马似乘船,铁索横桥欲上天;正是扶风摇不定,怒涛飞吼起龙眠。
为了让后世之人永远记住重修铁索桥的有功之人,在桥南岸的石龛中,至今还保留着蒋宗汉的石像,供后世人顶礼膜拜。
相传蒋宗汉尚在糨褓中时,因为时常啼哭,且身体羸弱,似有夭折之样,所以他的母亲甚为担忧,在求医无用的情况下,祷告上苍,为他许愿:如果这孩子能活下去,长大以后定多做善事,铺路搭桥。
年幼的蒋宗汉并没有夭折,他长大了,就任贵州提督,并且还了当初蒋母代为许的愿。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身为贵州提督的蒋宗汉,见北盘江水势汹涌,渡筏不易,且明代所建的铁索桥过低,盘江两岸交流多有不便,故生修桥之心。至于先修石桥后改为重修铁索桥,其中另有原由,待我一一道出:

建桥(一)
当年,贵州提督蒋宗汉考查区域内情况时莅临于北盘江畔,见这里山高谷深水急,明代所修的铁索桥距水面太近,每逢江水上涨,便扑上桥面淹没桥身,给过桥人畜的生命带来危胁;而铁索桥上游两公里处的渡口,也因为江水太急,江底暗流太多,时常有事故发生。想到自己身为贵州提督,理应造福百姓,顿生造桥之心(没准还想到当年蒋母代为许下的愿信)。
由于已有铁索桥悬于盘江之上,又因上游有渡口,都接于古驿道,交通便捷,所以蒋宗汉决定,在铁索桥与渡口之间逢中之处,选一江口较窄的地方修筑石桥。
把过往客商捐资,及省内各官员捐资的款到齐,再添上自己的薪金。蒋宗汉亲自调集兵员收敛民工,在祭祀山神河神之后,正式动工修筑石桥。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历史资料,显示当时那热火朝天,有序忙碌的施工场面。今天,我们临于石桥遗址旁,看着静默如初的石桥残体,倾听咆哮万千年的江水,不防营造这样的劳动场面:
桥址两岸,布满了帐房,一座挨着一座。赤裸着上身的士兵和民工,有开山取石的,有对石块修理整形的,有和沙浆的,有砌石成桥的……骄阳似火,蝉声嘶哑。灼热的空气中,混着浓浓的汗水馊臭味,让人窒息。一担从江家水井流淌出的甘甜泉水,还没多少人喝,就桶底朝天了,担水的人摇摇头低声咕噜埋怨着,无可奈何挑上空桶,又朝水井走去,从他身后牵出一串串笑声。
桥边的细叶榕九里香的花开了又谢了,谢了又开了;江家水井的水冬暖夏凉了一次,又冬暖夏凉了一次,石桥终于集劳动人民的智慧,及蒋宗汉大人的心血,修建而成。
明天蒋宗汉大人就要视查,亲自走一走此桥,那么盘江两岸的人民就又有了沟通两岸的桥梁。现在,除了两位守桥的士兵外,别的人都撤走了,往日喧闹的江畔显得格外安静。
吃过晚饭,两士兵就坐在桥头,叨唠着造桥日子里的各种趣事,臆想着明天蒋大人来查看此桥的情景。正说得眉飞色舞,走来一个鹤发童颜,胡须飘逸却衣着褴褛的老人,他口里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杆,就要上桥。
“你回去,不许过桥!”两士兵叱咤道。
“怎么了,桥不是修好了吗?修好的桥就能过人。”老人并不生气。
“我们蒋大人明天就到,明天才能过桥!”“是呀,我们蒋大人都没有过这桥,你老头儿算什么?”
“蒋大人是人,我也是人嘛。蒋大人修桥就是为人们过往方便,你们这样且不违蒋大人愿吗?”老人沉着气说道
“不行就不行!!”
“我不信我今天走过会踩塌新桥。”老人有些愠怒。
“那倒未必。”两士兵有些得意又有些野蛮。
老人不再争辩,退到江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点上烟锅吸起旱烟。眯着眼望着坚牢的跨江石桥,及桥下汹涌拍岸的江水,思索着什么。
两士兵料想老人不再过桥,也不再过问,坐回桥头仍兴致勃勃谈论着刚才的话题。
两人正说得起劲,没想到老人在吸完一袋烟锅后,忽然冲过桥头,跨上石桥,疾步过桥——两位年青力壮,身手灵活的士兵,竟没能拦下老人。待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哪儿还有老人的影子。对岸桥头,唯有涌动如潮的氲氤之气,像是老人吸的旱烟的烟雾,轻轻漫漫,扑朔迷离,扑上桥身……两士兵黯然而返。
当夜,原本繁星闪烁的夜空,只一会就乌云重布,然后电闪雷鸣,然后狂风大作,然后暴雨如注,然后,就连那石砌之物倒塌之声,也湮没在孽龙翻江的怒吼里。
到天明蒋宗汉带着侍者到新桥边,却没见到预想横跨大江的新桥,只见到滚滚的浑浊江水,只见到残缺不全的石头,只见到两士兵,跪伏于地上泣告不止。
蒋宗汉抑天长叹。
那神秘的老人是谁?难道他就是流传于民间的“鬼谷仙师”,要不,沿江两岸怎么会有“鬼谷仙师踩塌石桥”之说呢。

建桥(二)
桥塌了!新桥塌了!联系盘江两岸姻缘的新桥塌了!那倾注贵州提督蒋宗汉大人无数心血联系盘江两岸姻缘的新桥塌了!!
蒋宗汉再次倾囊捐资,再次向过往客商募捐,再次向省内各官员募捐。招回原先的修桥工匠和士兵,在倒塌的桥的下游不远处,第二次动工修桥。
虽然再次动工,修桥工作也有条不虔地进行,可是每次临于江畔见到滚滚的江水,听到蛟龙倒海的吼声,蒋大人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次修桥再有什么闪失,那就无颜见黔中父老了。
这天,蒋大人彷徨着从建桥工地往下游走,走到铁索桥边,在桥头一块巨石上坐下,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从明代自今的铁索桥:桥身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出,它经过岁月的侵蚀,淋浴过无数凄风苦雨的洗涮,遭受了多少浑浊江水的冲击,但依然未损,完整如初。因为它在江水汹涌中,能以柔的姿势避开江水的锋锐——这,正是铁索链桥的特别之外,也是受江水冲击而不毁的原因。而这一特别之外,是石桥永远不能具备的。
眼前这座铁索桥,却因为桥面过矮桥身过低,历年受江水冲击,水扑过桥身,伤害不少过桥人畜的生命。为什么不把建桥的款用于提高铁索桥上,而偏要造一座属于自己的桥——同样造福百姓,为何不可呢?!蒋宗汉大悟。
清光绪廿四年(即公元1898年),蒋宗汉的修桥计划转向重修铁索桥,正式动工。
此桥历经三年,至光绪廿七年(即公元1901年)竣工。现铁索桥全长七十二米,在重修铁索桥的工程中,由于提高桥面,原铁链不够,曾在当时铁器业显赫一时的郎岱加工。
桥面提高后,桥沿还悬有密密的屠龙刀,让北盘江这条孽龙,无法伤到桥及桥上人畜安危。
岁月流逝,我们现在已见不到曾经悬挂的屠龙刀,但仍能看出锈迹完全不同,出自两个朝代的铁链。
但此桥也饱经沧桑:在解放前的1945年,就曾发生过羊群压断的事件(后修复);1959年和1985年,又由贵州省交通厅两次拔款,加固维修。
时光荏苒,铁索桥铮铮铁骨的本质一层不变,与高耸的大山、深深的峡谷、澎湃的江水,相依相伴,直到永远。

是为花江大峡谷记。
2004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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