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今天带女儿去回龙园，在湖心的水面上，看到三五引颈游弋的白鹅，女儿很开心，高叫着说鸭子，我便给她讲了鸭和鹅的区别，从身形到嘴巴到性情，也不知她明白没，于是又领她背起了骆宾王的《咏鹅》，惊叹于女儿的记忆力，想有至少一年没有一起背了，她依然能记得。又想天地造物不知为何这般奇特，在记忆力最好的时候无法理解，而理解力渐好时记忆力却在衰退。

又想起纪晓岚应对《百鹅图》，作诗揶揄要看他笑话的乾隆群臣——鹅鹅鹅鹅鹅鹅鹅，一鹅一鹅又一鹅。食尽皇家千钟禄，凤凰何少尔何多。后两句点睛实在是高明，和朱元璋咏鸡有异曲同工之妙，“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叫出扶桑日，扫尽残星与敗月”，均是前抑后扬，前拙后工，让人击节赞叹。所不同者，纪晓岚一代文宗作诗旨在挖苦，朱重八寒微帝王作诗意在出人逆料，引人侧目。其实诗之意境全在点睛之处，即使通篇白话，点睛处如果意境高远，则全诗为之增色。“大雪一呼隆，天地一笼统”是俗到极致了，但是“灰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却不是每个人能想出来的，尤其一个“肿”字虽然用的很拙，但是却很有幡然一新的感觉。

历史上著名的鹅的故事还有王羲之的鹅池，因王之酷爱鹅，所以在兰亭弄了个鹅池，有感于鹅之形态与书法有相通之处，自此书法别开一番天地，又激发后世文人无穷想象，催生出很多传奇的故事。所谓“兰亭巨笔鹅池墨，满纸云烟照古今”乃成千古佳话。这就跟金庸小说中的许多奇特武功—铁画银钩，蛇形刁手等等，其实都是“写意”之法。

明朝宋登春，新河县人，算是我的异代老乡了，一生坎坷，湖海飘零，老来定居于湖北天鹅池畔，号鹅池生，也是一个与鹅互映丹青的人物。

还有一处记忆犹新，三国中吴中猛将甘兴霸，百骑劫魏营，晚上将“白鹅翎”插在头盔上做记号，带领一百骑突入曹操营帐，冲了个七零八落，威名大振，当时读书至此一直在想，为什么用鹅的羽毛呢，鸡不是更好用吗？也许东吴那时候鹅比鸡普遍？也许是白羽的鸡不好找净是杂色的？不得而知，反正鹅竟然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了。

其实对鹅的印象不太好，小时候邻居家养几只鹅，少不经事，一日逗那鹅时，鹅便将脖子紧贴了地面，展动翅膀，嘎嘎地追了上来，弄的我大惊失色，撒腿跑掉，以此留下终身阴影，自忖鹅不是“温顺”的家伙。

  这种印象还是不要告诉女儿了，毕竟是自己的经历，不能以自我的感受影响了她心目中洁白好玩的生灵形象——即使有天那鹅也追了她来，即使她也落荒而逃，甚至大哭，那也是她的一番切实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