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独白（散文）

                         忏悔独白（散文）

             ——潇瞳

               

   一个人开门关门，继而关门开门，反复着、迟疑着，其实都在为要不要打开电脑打开心扉而犹豫。心始终是空着的，白日里的炙热在中元节所谓的惨惨阴风里变得凉爽，秋，空气就是那么干燥、头脑就是那么焦灼、心情就是那么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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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母亲走了，永远地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水会从憋闷的心底升腾，化作泪腺无声地无止的流个不停，且带着揪心的痛和心底的忏悔。在没有成为既定时，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母亲身体一直多病，健康状况一直不好，一直像颗随时有可能爆的定时炸弹，总是认为到那时我不会流泪，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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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出于教师职业对待子女仿佛一直是严苛的，于是儿时的我便一直生生的和母亲隔着一种距离，忒渴望母亲那种细腻的温柔能持久驻留在我身上，却又害怕母亲那带着连串成语的责备言辞。生活中的母亲对待自己是非常节俭的，绿色的胶底军鞋从年轻穿到退休，夏天素色的衬衫洗来换去只有那么两三件，围绕着她的学生们总是亲昵的称呼她：东边乡里来的老师，其实母亲从未下过乡，因为她勤奋努力肯学，六十年代初就以优异成绩考取了百年名校——湖南大学，六五年数学理工科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直接进了文教界教书育人，母亲总是说：“没有毛主席就没有她的现在，因为旧社会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钱上学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当下，努力学习再学习！”而我却是她眼里那个不努力不争气贪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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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在失去后才能猛然觉醒，继而发现和感知原本就美好的事物或人情，还好，我庆幸自己在没有失去时就读懂了所有美好，包括亲情和爱情。只是对于母亲，我有太多忏悔，悔不该不努力而没有学成而归谋求一份光华职业以令母亲欣慰，这样不得不让母亲多年后依旧唏嘘感叹责备，也因为不努力而直接导致要为生活奔忙还让母亲担忧我那入不敷出的羞涩钱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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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退休晚年后省吃俭用极力帮助我负担我独子的学费，让他得以继续学业，得以学满而归，得以有能力在往后日子里自食其力，因为母亲最喜欢努力读书之人，对待学生，母亲也是不遗余力支持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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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生活起居一直是父亲照顾的，我一直以来只用扮演副手。这世界是公平的，不幸和幸运同时存在，就好像天平，一边加了砝码，另一边也会添上砝码，总会让那杆秤平衡，虽有些摇晃，只看人们心态如何对待，说这些大道理，不过是想感恩佛赐给我一个从小就有双亲疼爱的温暖家，虽然我生命中要失去挚爱的爱人，但幸运幸福的是有父母的爱、儿子的爱！人无完人，事无双全，得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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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心理无数遍提醒自己，花无百日红，生死伦常理，可是，母亲真的离开了，我真的再也不能触及到母亲的肌肤、再也不能和母亲促膝长谈、再也不能将快乐和母亲分享、将痛苦对母亲倾诉、再也不能的事太多太多......这些日子，除了为母亲的后事忙得晕头转向，就是陪伴老父亲分散他内心的孤独，其实，我也恍惚，总是想着要拿点什么给母亲吃、周末了该给母亲洗澡了......母亲每天等待我去陪伴她时静静的坐在皮沙发椅子里的身影已经深深地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我泪流满面。母亲走了，是在我和父亲怀里走的，母亲直到走时的神智一直是清醒的，我如了母亲的心愿，住院时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母亲想回家时，我安排车接母亲回家，母亲弥留时我一直守护在她枕边......可是我依旧心痛到撕裂，我忏悔：母亲生前曾希望我分分秒秒陪伴在她身边，我却以要工作来展现个人魅力、要做饭来照顾儿子生活为由，姗姗去迟，岂知母亲是知性的有预知能力的，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希望亲人陪在身边的时间多一点，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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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脑，若干年前我写的散文《我的母亲》，读来依旧历历泪目，母亲在，感觉自己还年轻，还是妈妈的孩子，还可以撒娇，噢——我已经没有勇气写下去了~我哀哀地嚎哭，在无人的空寂的静夜发自内心的忏悔嚎哭！人云：父母在，尤有来处，父母不在，只剩归途，如此，我应当深深地珍惜接下来和父亲一起的时年，因为我已明显感觉到逐渐老却，数十年只在弹指一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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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在翻舞的纸灰和零星的火烛中落幕，亡魂们喝过了孟婆的忘情水恐怕已将尘世的痛楚别离遗忘得一干二净，跟随着冥王的招呼哨决绝的离去，尘世的人们痴情的寄去冥币，只愿逝去的亲人在异度空间里不再缺衣少食、不再忍受欺凌，不再有痛苦和疾病。我不知道世间是否真的有轮回，如果有，我希望再世依旧做母亲的女儿，因为我的母亲不会在意自己的孩子是否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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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凌晨不知几点，偶有几辆大型货车碾过桥梁声从城市昏灯下的背街小巷出口处传来。室内的老旧风扇咵咵的搅动着空气，营造出一丝丝轻风飘到套在肌肤上空洞的睡裙上，恍惚中有一种被母亲温热的持笔的细掌抚摩感，令我睡意朦胧。

                  2020年9月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