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现实主义题材，该从何处下手？

第五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颁奖典礼已于近日落幕，第五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收官，高质量作品讲好中国故事  五年的时间，从无到有，筚路蓝缕，如今，现实主义大赛已然成长为业内的一项重要大赛，阅文集团深耕现实主义题材的决心和魄力也可以从中管窥。

现全文发布大赛当天对话实录，以飨读者。现实主义大赛五年艰辛历程背后的故事，有意创作现实主义题材的作者该从何处下笔，如上种种，或可从与会专家的对谈中感知一二。



时间：2021年5月25日（上午）

地点：上海展览中心友谊堂

对谈嘉宾：

上海文艺出版社党委副书记副社长李伟长

阅文集团男生内容中心总编辑李晓亮（胡说）

获奖作家卓牧闲

获奖作家推敲夜僧

主持人：今年在大赛当中有很多第一次参赛、甚至是第一次写小说的获奖作家的出现，非常令人钦佩。我想问一下卓牧闲和推敲夜僧两位老师获奖之后有什么样不同的感受，从两位创作经验和获奖经历方面分享一下。

   

卓牧闲：首先，此刻的感觉是特别激动，一转眼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已经举办五届了，我第一届就参加了，这五年中国社会发生很大变化，网络文学也发生很大的变化，我的人生也因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作者变成阅文集团的大神作家，我的几部作品也出版了，期间也获过不少奖，感觉像做梦一样，我特别感谢阅文集团，感谢各位评委，感谢编辑，谢谢。

推敲夜僧：我本来写这个小说是纯粹属于自娱自乐，我觉得没有人看，西南联大应该是冷门的题材，居然能够得奖，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就觉得作为一个小透明，能参加这个盛会，能够跟很多大神在一起，就受到了激励，以后继续努力，好好把小说写完。  

主持人：今天我们的沙龙主题是“让现实题材创作照亮中国梦”。相信大家看了刚才播放的视频，对我们的现实题材征文大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过去五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我们评选出了60多部优秀的获奖作品，这些作品后来陆续又拿了许多荣誉。比如第二届优胜奖作品，吉祥夜的《写给鼹鼠先生的情书》是全网文行业第一部入选“年度中国好书”的网络文学作品；另外，有近十部获奖作品被国家图书馆永久典藏，等等。今年阅文集团更是推出了现实题材获奖作品的漫改计划，丰富了现实题材网络文学作品的开发维度。我想问一下李晓亮老师，作为大赛的重要组织者和建设者，通过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这些年的发展，尤其是在网络文学领域，从无到有地探索现实题材作品的创作边界，您的感受肯定是最直接的，有没有可以值得分享的一些感受？

   

李晓亮：我在第一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就是负责人，当时的情况，现实题材和传统网络文学创作是相对割裂的，这次终评会中有评委提到，“用好看的故事传递伟大的精神”，同时我也想起另外一个白金作家孑与2说过一句话，“靠写作致富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现在回想起这个割裂就在于当时写现实题材收益低，而挣钱的作品大多数都是非现实题材的。当时我们在上海市新闻出版局的支持下办了征文大赛，希望写现实生活、写宏大叙事的作家，同样可以得到一定的荣誉和奖励，鼓励大家写这类作品。

当时我们只是用荣誉和奖金鼓励大家来写，想不到后来到了第二届、第三届，好故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作家参与进来写现实题材，出现了读者们很喜欢看的作品。以前只是没有发现这种需求，其实大家挺喜欢看身边的故事，看各行各业的知识，看到我们的作品去展现真实的生活。

随着读者越来越多，我们的获奖作品开始有了实体出版物，很多作品被国图典藏，被很多影视企业点名要求授权签约，拍影视。我们发现这个市场的需求一直存在，只是以前没有发现，而且，我们写现实题材的作家是会有回报的。

当然，挣钱本身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它能证明的是我们的读者、我们的市场，是需要这类题材的。这五届办下来我很有感触，通过现实题材的创作，我们所倡导的时代精神和我们的作品，是可以融合到一起的，好看的故事跟伟大的精神是高度统一的。

   

主持人：现实征文大赛顺利举办至今，其实一直离不开有关部门的指导和社会各界的支持，其中就包括评委的重要参与，今天在台上的李伟长老师也是我们评委，在本次评审过程中，有没有给您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作品或者是创作趋势？您怎么看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在这些年的发展和变化？

   

李伟长：我刚刚听晓亮总说现实题材终于挣钱了，这件事特别好，因为第一届现实题材大赛开启的时候确实非常艰难，很多作者不愿意写这一块，如果说在这个领域上有突破的话，我觉得它会成为网络文学下一个红利的风口，而且现在正在成为风口。

就像刚刚卓牧闲说的那样，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影响力会随着媒体的传播不断地加深，这个现象我们会把它描述为网络文学新的红利。以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作为分界，以前是玄幻为主，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之后，现实题材的内容不断地增长，增长的内容极大丰富了文学生态，这是第一个印象，红利已经来了。

你刚刚问我对哪些作品感到印象深刻，《与沙共舞》《奔腾年代——向南向北》这两部作品，我第一时间就向阅文的同事们表达了我们愿意参与后期出版的愿望。这两部作品很重要的一点，让我感受到一个东西的伟大，不是写作者的伟大，而是生活本身的伟大，在过去数十年以来，在我们身边出现的这些生活你是无法忽略，真的像“奔腾”两个字形容的一样，我们是被生活推着往前走的一批幸运的人，所以生活本身伟大。

如果我们现实题材要更好的话，故事更精妙的话，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练习，更加贴近生活。在现场的令狐与无忌兄，他所在的就是尖端的行业，对天才，对勤奋，对耐心，对专业这些东西给予非常大的尊重，这些东西同样是一个写作者和网络文学所需要和具备的。

      

主持人：今年是建党百年，也是“十四五”的开局之年，在这继往开来的年份，今年的获奖作品有很多新元素的加入，比如获奖作者中有许多新人涌现，获奖作家们来自各行各业，前面也提到有的作者甚至是第一次创作和发表作品；在题材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到许多有趣的视角。比如这次卓牧闲老师的作品里的主人公不再是警察，推敲夜僧老师长期打磨的西南联大故事成了我们大赛创立以来第一部被漫改的作品，我们可以在令狐与无忌的《与沙共舞》中读到原汁原味的科技出海故事；《致富北纬23度半》和《华年时代》这两部作品，则通过两种不同的角度，立体地讲述了多年以来在党的领导下，我们扶贫攻坚的伟大成就。

正是网络文学这种开放的特质，让我们的现实题材创作吸引了来自各行各业，甚至是出海主题国际视野的视角，成熟作家或者是文学新人，让我们的现实题材创作变得越来越丰富，讲述的中国故事和中国精神，也变得越来越生动和立体。

我想请在座的各位，分别从创作者、编辑和评论家的角度来一起讨论，我们的现实题材网络文学作品的创作与时代精神之间的关联。

   

卓牧闲：谈这个关联，我就想起了五年前我坐在这里，那时候主办方请大神作家齐橙发言，他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不写那么多苦难，我们看中国这么多年的变化，我们高楼大厦、高铁、工业取得了那么大的发展……

五年前那时候跟现在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当时肯定有人觉得齐橙说的是不是很夸张。但是这才过去了五年，我们现在看网上的评论，我们的年轻人都是发自肺腑地骄傲、自豪。我们网络作家要有敏锐的触觉，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脉搏，我们不鼓吹，但是我们记录时代的发展，利用我们来自各行各业的优势，把我们身边的故事讲出来。

我有很深的感触，看书是获取知识的渠道，我小时候生活在闭塞的江苏农村，最大的娱乐就是找本书看一下，阅读承载的不止是娱乐，也能获取知识，现在通过网络文学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来自各行各业还有国外的作者，把握住时代脉搏，跟时代共鸣，更多的题材是有生命力的。

推敲夜僧：我想结合自己的创作经验谈一下，我写的西南联大，我个人觉得不管任何题材，现实题材也好，还有其他题材也好，更重要的是可看性，既要保证遵循历史的脉络，历史的真实，还要在这个夹缝中间选取一些可看性，构建戏剧冲突，但是又不能违背历史真实，这个比较难。我在创作过程当中我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浅薄，为什么我懂的这么少，看很多西南联大学生的回忆录，就得知他们对当年教授是高山仰止的，他们学术功底多么深厚，他们讲课多么精彩，但是我不能写小说的时候说“讲课讲得多么精彩”，我要把这个课堂还原出来，我要还原这个课堂要查他们研究课题、教案，可能会有什么著作，这就是海量的工程，就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觉得任何创作不能是概念先行，不能本着教育别人的方式，灌输别人的理念，一定要故事先行，故事打动别人，传达的理念埋藏在故事深处，别人潜移默化就会理解你，感同身受，就会感受到你真正传达的东西，这个是不管创作任何文学题材作品应该秉持的创作态度。

李晓亮：在网文发展初期，一部作品的下面会有一个评论区，读者在评论区里评论，哪一个地方写得好，哪一个地方差。后来改成了每一章后面都有评论，前几年又出现了一个新形式，就是段评，段评出现会让我们的作者写作跟读者真正产生共鸣，这部书好和坏是感性和直观的，但是这一段评论好和差，现在是这个字错了，这个人物有问题，这个故事细节的地方是错了，或者说这一个字用得真好，用户跟作家之间沟通到了如此细微的程度。

到这种程度之后，我们的现实题材创作同样有了助力，一边写，一边跟读者互动沟通，很多书变成了一群同好们的共同创作。一旦一本书开始写，你的用户会不断地，说难听一点就是“裹挟”，说好听一点是帮你把细节丰富起来，这个就是共鸣，就是时代精神，这样让作家们真正跟我们熟悉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并喜欢看这个题材的读者进行协同创作和共鸣，作品才更能突出我们的时代精神。

李伟长：因为我从事文学评论，所以可能会对这个事情会表现得严苛一些。我觉得任何写作者，不管是从事传统文学创作还是网络文学创作，都是试图构建他和这个时代，他和生活之间的联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托尔斯泰的书和卡夫卡的作品是一样的，只是彼此的联系如此之不同。我们网络文学作家当然是构建写作者和他这个时代的关系，我看到推敲夜僧的书，我很激动，她写的是西南联大，是过去的一段历史，如何和过去建立联系，其实对写作者的要求非常高。又比如卓牧闲这个作品《洋港社区》，我在居委会待过三个月，所以我读了卓牧闲这个作品以后，当时还在诧异他是不是跟居委会关系很熟，他告诉我，他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这种构建“讲故事”的方式非常珍贵，我觉得从创作，从文学传播的角度来讲，能做好一个讲故事的人就非常了不起，能把故事讲好就非常棒，能够找到自己的故事，那更了不起。   

卓牧闲：我补充一下，刚刚提到五届的感想，其实在三年前我跟李社长闲聊过，李社长说通过连续三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定义了什么叫现实题材网络文学，之前没有这个概念，那时候我获奖是因为没有形成这个概念，写的人少，今年我还能拿优胜奖，明年我可能什么奖都拿不了了。

李伟长：这件事特别牛，我觉得一个事能够办五届就是特别牛的事。包括网络文学最早的开拓者，当时做网络文学真的是从零开始，完全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像最早写现实题材的作品一样，会被认为你会被淹没在那些渺如烟海的网络文学作品当中，甚至我们当时还在想，电视剧影视行业，包括漫画会把他的眼光投向我们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吗？而现在热播的电视剧很大一部分都是现实题材网络文学改编而来了。

主持人：阅文集团举办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以来，引领了整个行业对于现实题材的关注和重视，也鼓励和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创作者参与到这类题材的创作中。其中就包括台上的两位获奖作家代表。作为作家，当下的这部获奖作品肯定不是你们创作的休止符，应该会有更多的创作计划，请两位作家分享一下自己后续的创作计划和现实题材创作的经验和期待。

卓牧闲：你前面说我终于不写警察了，其实在之前我还写了一本历史书叫《韩四当官》，但拿奖以后，当时我卖了两个版权，有点小钱了，就有了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我就写了一本《韩四当官》。我不是想赚多少钱，我是想写一个真正的历史文。我就挑了清朝，没有重生，没有穿越，我就老老实实地写憋屈的年代，为了写这本书，我费了很多的精力。但是我发现我活下来了，我的订阅也不少，我不止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我也想证明一下在历史题材里代入现实题材的创作经验也是有活路的，只是想证明这一点。

现在我又写警察了，写的是《老兵新警》，写的主要内容是禁毒。大家都知道一日吸毒，终身戒毒，很难的。在禁毒方面我们的政府做了很多的工作，禁毒宣传教育、违禁药品的管控等等，所以我想写一个禁毒题材，正在写，现在70多万字了。

最后跟同行们说有什么建议，建议分两类： 第一类就是像我这样专职的阅文忠诚的网络文学作者，我们写现实题材首先要尽可能写我们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因为写现实题材需要勇气，我们写不好，写砸了，没有人看的话，半年就没有收入了，老婆孩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第二，对非专职的作者，我很鼓励大家写，你们写了我给你们章推，希望各行各业的新人来写，让我们的现实题材内容更丰富。

主持人：这也是我们举办大赛的主要目的，不断地拓宽和探索现实题材网络文学的边界。

推敲夜僧：我未来的创作计划就是把这部小说写完。因为我写的历史是从平津失陷开始，就是1937年的7月一直写到1946年7月，满打满算是9年的时间，但是我现在已经写了40万字了，还没有写到昆明，现在还停留在蒙自分校。为什么造成这种局面呢？就是因为写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我一定要全景式的写西南联大，哪怕写得很啰嗦，可能会没有人看。但是我很任性地不愿意错过西南联大发生的任何一点历史的碎片，所以我单独拿出一整卷的篇幅，去写西南联大从长沙步行到昆明整整60天的旅行团的生涯。重头戏其实在昆明，后面八年时间是在昆明，内容会更加好看，里面有参军，或者是跟饥饿做斗争，或者有地下党在昆明掀起的一些民主运动，有很多戏剧张力比较强的情节，前面的内容只能算预热，我原来预计是写100万字，但是我现在感觉好像100万字收不住，因为后面还有七八年的时间，我就老老实实把这个小说写完，这就是我未来的创作计划。

主持人：第六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已经拉开序幕，随着现实题材作家梯队的不断壮大，获奖作品的品质在不断提高，阅文集团也提供了更全面的版权开发计划。我相信，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优秀作家会参与到现实题材网络文学的创作中，我想再请问一下李晓亮老师和李伟长老师，两位从自己的专业角度，能不能为我们的作者们，对接下来的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创作提一些自己的展望和期待。

李伟长：说真心话，提建议真的不敢，就像推敲夜僧说的一样，如果一年就写40万字，那就意味着后面还有7、8个40万字，要写到300万字，能把300万字写下来可能得几年的时间。我觉得写作是一门对体力考验特别大的行当，我只有一个建议，有空没空多跑步，多锻炼身体，把自己的体能积累的很好，长篇就是一场赛跑，体能上不去，作品完不成，期待各位新的作品完成。

李晓亮：我们的很多作品其实主题很好，文字很好，结构很好，但是故事性偏弱，有的作品是读起来非常爽，剧情很精彩，但是主题更接近于情绪上的宣泄。我们的现实题材创作的目标，是用一个好的故事传递伟大的时代精神，希望大家能把故事内核和表现形式结合得更好一些，创作出更多的实体出版、动漫、影视大卖的现实题材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