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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人运用语言文字符号以记述的方式反映事物、表达思想感情、传递知识信息、实现交流沟通的创造性脑力劳动过程。”
规则会将人局限于一种狭隘的、具有具体文化特性的体验之中,陈腐而无特色的庸常形式。 比如,过去的西班牙习俗,女儿出嫁必须以年龄长幼为序。在西班牙文化中,一部关于严父、弱母、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和苦待闺中的小女儿的十九世纪家庭影片,也许能够打动那些依稀记得这一习俗的观众;但在西班牙文化之外,观众却未必能够移情于此。作者唯恐故事感召力有限,便诉诸过去曾娱乐过观众的那些熟悉的动作、人物和场景。而结果呢?世人对这些陈词滥调更兴味索然。 然而,如果作家挽起袖子去寻找一个原始模型,这种压抑的习俗则可能成为轰动世界的素材。应用同样的情节外壳,原始模型故事可以创造出世所罕见的场景和人物,让我们的目光在每一个细节上流连忘返。同时,又引导出对人类而言如此真实存在的普遍冲突,使影片本身得以具备了飞跃不同文化的力量。 比如,在劳拉·埃斯基维尔的《情迷巧克力》中,母女之间就依赖和独立、变化和永恒、自我和他人之间的要求短兵相接——这些冲突都是每一个家庭感同身受的。然而,埃斯基维尔对家庭和社会、亲情和行为的观察和表现是那样地富于人所未见的细节,以至于我们不可抵御地被其人物吸引,沉湎于一个我们从来不曾知闻,亦不可想象的领域。 陈规俗套故事固步自封,而原始模型故事却会不胫而走。从查理·卓别林到英格玛·伯格曼,从萨提雅吉特·雷伊到伍迪·艾伦,诸多电影故事高手为我们提供了渴求已久的双重满足。首先,我们会发现一个不曾了解的世界。无论是言情还是史诗,当代还是历史,具体现实抑或方外幻想,一个出色艺术家的世界总是能使我们感受到一种异域之情、离奇之叹。就像一名辟路而行的林中探险者,我们瞠目结舌地通过银幕步入一个未曾触及的社会,一个破除了陈规俗套的领域,在那里,腐朽化为神奇,平常变成非凡。 其次,一旦进入这个奇异的世界,我们又重新发现了自己。在这些人物及其冲突的深处,我们找到了自己的人性。我们去看电影,进入一个令人痴迷的新世界,去设身处地地体验一份初看起来似乎并不同于我们,而其内心却又和我们息息相通的,另一个人的生活。体验一个虚构的世界,却照亮我们的日常现实。我们并不希望逃避生活,而是希望发现生活,以焕然一新的试验性方式,去运用我们的思想,宣泄我们的情感,去欣赏,去学习,去增加生活的深度。
作家总要围绕着一种对人生根本价值的认识来构建自己的故事——什么东西值得人们去为它而生、为它而死?什么样的追求是愚蠢的?正义和真理的意义是什么?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作家和社会已经或多或少地就这些问题达成了共识,可是我们的时代却变成了一个在道德和伦理上越来越玩世不恭、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时代—— 一个价值观混乱的时代。例如,随着家庭的解体和两性对抗的加剧,谁还会认为他能真正明白爱情的本质?即使你相信爱情,那么你又如何才能向一群越来越怀疑的观众去表达?
在一部完成作品所体现的全部创作努力中,作家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劳动都用在了故事设计上。这些人物是谁?他们想要什么?为什么想要?他们将会采用怎样的方法去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什么将阻止他们?其后果是什么?找到这些重大问题的答案并将其构建成故事,便是我们压倒一切的创作任务。 设计故事能够测试作家的成熟度和洞察力,测试他对社会、自然和人心的洞识。故事要求有生动的想象力和强有力的分析思维。自我表达绝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无论自觉还是不自觉,所有的故事,无论真诚还是虚假,明智还是愚蠢,都会忠实地映现出作者本人,暴露出其人性……或人性的缺乏。与这一恐怖的事实相比,写作对白便成了一种甜美的消遣。
形式并不等于“公式”,世上绝无银幕剧作的食谱可以保证你的蛋糕一定松软可口。故事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纷繁复杂、神妙莫测、变幻万端,远非一个公式所能涵盖。只有傻瓜才会耽此臆想。不过,一个作家必须把握故事形式,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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