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现在的网文，我开始怀念这个20年前的网文鼻祖

电视剧《男人帮》片段

按时间推算，痞子蔡的第一批读者，已经集体迈入不惑之年了。

一代人青春中的纯爱战神，转眼间已成为三个孩子的爸爸。



2018年“痞子蔡”蔡智恒

在为新出版的绘本做签售

而现在正值青春的05后如果被问起痞子蔡，大概率会回以一个茫然的表情。



今天的网络文学榜单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不过无论对于哪一代人而言，青春总是联系着那些牢牢扎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和情感。

或许在忙碌的生活中会被短暂地遗忘，但一被提起，却总能翻起那 亦甜蜜、亦酸涩、亦梦幻、亦令自己哭笑不得 的万千感慨。





痞子蔡的作品再版，就像一个回忆的入口被打开。

这些夹杂大量古早网络用语、时不时蹦出一些冷笑话和“烂梗”的文字，重看依旧那么活泼、自由，让人翻白眼同时又会噗嗤一笑。



* 痞子蔡的个性签名灵感来源于他平常编代码用的IF函数——当假设条件不成立时，后面的结论就要被完全推翻。


这段话当年可谓疯狂流传，许多人的QQ签名都改成了这个句式......


赤裸裸的荷尔蒙气息，让上了年纪的人忍不住会起鸡皮疙瘩；

但字里行间时不时透露出的温柔、敏感的心绪，提醒着读者：

这是年轻纯真的灵魂才有的，毫无矫饰的表达。

渴望又胆怯，笨拙却真诚，难道不是我们每个人青春的模样吗？

01

1998年，在台湾国立成功大学（简称“成大”）就读水利工程专业的博士生蔡智恒正面临学业危机。

他的博士论文已经写了5年，2年内如果再交不出论文，他的博士生生涯就要宣告失败。

寂寞的凌晨一点，他在实验室中苦熬，重复着“编程、等结果、改bug”的轮回。



2024新版《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内页

也许是等待实验结果的过程过于枯燥无聊，也许是深夜的野猫叫声撩动了他无处宣泄的荷尔蒙，他决定换换心情，于是开始在成大猫咪乐园BBS（论坛）上，创作以自己为原型的“痞子蔡”和网名“轻舞飞扬”的女孩之间的网恋故事——《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那是1998年的3月22号。一个原本平凡的日子，因为这次心血来潮的写作，成为了中国网络文学史上的第一个纪念日。



网络上还有蔡智恒第一次发文的截图

彼时的蔡智恒不会想到，他为了打发无聊时间的信手之笔，竟在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5月，小说完成连载。9月，纸质书在台湾出版，销量惊人地超过 50万本（彼时台湾总人口仅两千万），而之后的全球销量据估计超过800万本。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成为了中国网络文学史上的第一本畅销小说。



台湾、泰国、越南、韩国

初版《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封面


很快，整个中文世界的年轻人都认识了一个外号“痞子蔡”的网文作者。

无数女孩把网名改为“轻舞飞扬”，学着书里的浪漫情节，把香水（条件不允许时可能是花露水）依次擦在耳后、脖子、静脉，最后洒向空中，张开双臂从“香水雨”中走过……

男生们故意不好好说话，学着痞子蔡的语气插科打诨。口头禅会说“哇嘞”，骂人会说“Horse’s”，如果心里酸酸的想要流眼泪，则会说“我有一种PH值小于7的感觉”……



书中女主角“发明”的咖啡哲学、香水雨...

很长一段时间被年轻人模仿和向往着

比这个故事本身更重要的是，人们第一次意识到，网络上可以写小说、小说还可以这样写。

从此以后，一大批网络文学横空出世，号称“五匹黑马”的邢育森、宁财神、俞白眉、李寻欢、安妮宝贝陆续出道——中文网络文学迎来了它的春天。

02

蔡智恒彻底红了。据说仅前三个月的版税就为他赚得百万（新台币）。

就当人们热烈地追捧他，并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会成为一名职业作家时，他选择继续从事水利专业，留在高校做研究、教书。

他说：“网络很虚幻，连名气也是。”

“即使我到大学路麦当劳点大可（大杯可乐）和薯条，店员仍然不会打折。”



* 小说中，痞子蔡和轻舞飞扬的首次见面，是在大学路的麦当劳，点了两份可乐薯条。这里也成了许多书粉的打卡点。


但另一面，他也从未放弃写作，而是以1-2年出一本书的节奏，不疾不徐地继续下去。

尽管他的一系列代表作极大地推动了中国网络文学的产业化进程，蔡智恒的写作初衷却从不在于商业。

选择“不是非写不可”的生活，帮助他保护住了写作的初心。



蔡智恒至今仍习惯在深夜写作

与如今一些处于审美下游的网文不同的是，蔡智恒写作并不刻意迎合读者的“爽点”。

他的作品从自己的生活出发，而不是精心设计的“肾上腺泵头”。

例如被许多读者认为是他最好的一部作品《檞寄生》，灵感来源于他和外国同学一次爬山中，看到生长在野外的槲寄生（一种寄生植物），外国同学（一对夫妻）在树下幸福地亲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西方文化中，槲寄生是一个很重要的象征符号

传说在槲寄生下亲吻，爱情就会长长久久

书名《檞寄生》就来源于此


而引起全国咖啡店竞相效仿的《爱尔兰咖啡》一篇，则是源于他在一个疲惫的雨夜里，喝到一杯温暖的爱尔兰咖啡。

他的写作更像是把生活给他的馈赠，以爱情之名传递出来。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同样具有强烈的网络文学特征，他的作品却不让人觉得离谱或滥俗，至今读起来仍是清新活泼。



蔡智恒和他新买的野狼机车

除了用生活中的灵感直接作为写作的起点，他也在字里行间融入了许多他对世界的思考。

像在《爱尔兰咖啡》中，男女主人公有这样的一段颇含意味的对白：

“那么爱尔兰咖啡究竟是咖啡，还是鸡尾酒？”

“……爱尔兰咖啡并不在乎被归类成什么饮料，爱尔兰咖啡的价值也不会因不同的归类而有所差异。”



蔡智恒2000年取得成大水利系博士学位

蔡智恒用严肃的态度，写不太严肃的小说，一写就是二十多年。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仍然笔耕不辍。

而他的读者们也用忠实的追随，给予了他最好的回赠。













03

蔡智恒的许多作品一直留在人们心中。

前段时间瑞幸“酱香拿铁”爆红，很多人都想起了《爱尔兰咖啡》：







社交媒体上，一直都有老读者怀念“痞子蔡”的动态，也有新的读者被他独特的文字打动。





在他已经三年多没有更新过的微博下面，许多读者忠实地守候着，期待着他的新书出版。



也有读者晒出自己的书架，满满一排各种版本的痞子蔡作品，包在塑封书皮里用心地珍藏着。





看到这些我会想：

我们怀念痞子蔡的时候，我们在怀念什么呢？

是他理科脑作用下，逻辑缜密的爱情哲学？

是他幽默鲜活的口语化风格、妙语连珠的排比句式？

我想最最重要的，是他文字中一如既往的真诚。



1987年，蔡智恒大一

它让我想起年少时，世界简单、纯净的模样。

那时我们相信爱情，对未来的人生充满着期待。

成人的世界很辛苦，但我总觉得那个干净、天真、满怀希望的自己，一直守护在我左右，从未真正离开。



本文作者/小言

来源：当当读书汇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