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兵荒马乱的青春——评玛丽苏消亡史《思春期》

编者按
在一个网络文学更新迭代加速的时代，置身于网络文学现场的原生评论者们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清新力量。他们凭借更加贴近大众日常生活的视角、更朝气蓬勃的评论语言，对网文作品进行解读与探索。作为在微博拥有125万粉丝量的网络文学类评论博主，安迪斯晨风与众多来自各行各业的读者一起表达着对于网络文学的热爱。以真诚质朴的内容、活泼生动的文字，开辟了一块属于“老书虫”与“真爱粉”的评论天地。值此春暖花开之际，扬子江网文评论中心特地邀请了安迪斯晨风共同组建新专栏“网文快评”，旨在以最鲜活的姿态为网络文学现场凝结一种评论声音。

一般来说，我是很少看这类型的故事的。

我更喜欢看的故事类型，是幻想，是新奇，是有趣，是我没看过的，是能够刺激我神经的那一种故事——当然，现实向题材我也看过，只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已经太过泛滥的题材，无数人已经写出了无数作品，再别出心裁的桥段也已经沦为老生常谈，想要在这条赛道上杀出一条血路，无比艰难。

所以，在翻开《思春期》之前，其实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章之后，我有点愣——写得真是不错！



二十多年前，乡下的小县城里，有着和大城市截然不同的风貌。

房舍挨挨挤挤、低矮着连成一片，大人们圈出养鸡鸭的小窝，每日放羊耕种，小孩子们要去好几里地外的学校上课，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荒草地，溪流蜿蜒着在石块间流过。

尤思嘉在这里长大。家里的大人吵吵闹闹，她无心去听，也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没多少感情。她自封孩子王，喜欢在荒野地里钻来钻去，喜欢和朋友们玩弹球，下河捞螃蟹，又或者是欢呼雀跃着去看公放的电影。当然，最有趣的是，她在这里遇到了住在隔壁、不受待见的杨暄。


如果说，现在许多网文抓人眼球的秘诀是“快”——快节奏、快转折，目不暇接，悬念一个接一个，不断抛出新的饵食勾引读者注意力，那么《思春期》前期的节奏，无疑显得相当慢。纵然四季流转，但那段童年时光好像就此凝固在那泛黄的、仿佛永恒的记忆里。那个时候即便生活困苦艰难，即便仅仅只是一瓶汽水也让人囊中羞涩，却仍然是值得努力的、值得期待的。

有人说过，小孩子之所以总是觉得时日悠长，是因为那时候的一年，就已经是他们现有年岁的十分之一。留守儿童尤思嘉在这短暂而悠长的日子里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春天万物生长，夏日蓬勃热烈，秋日满目金黄，冬日也能玩雪。在幼小的尤思嘉眼里，贫瘠的乡下就是她自由奔跑的王国。她野性难驯、朝气蓬勃，张牙舞爪地泼洒自己的生命，大人们对此唉声叹气，说她太过调皮，但那正是一个小生命未受过规训、得以自由生长的样子。

或许不独是我被这样幼小却横冲直撞的尤思嘉吸引，同样也只是个孩子的杨暄也是。杨暄从小无父无母，姥爷喝醉了酒就拿起木棒殴打家人，杨暄为保护姥姥经常挨打，在学校的时候也同样因家庭而备受欺凌。杨暄比她大三岁，在未满十岁的尤思嘉眼里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杨暄会带着她骑上自行车，在田野间飞驰，会给她摸一串小螃蟹，还会用草编一些小玩意儿。在早慧孤独的杨暄看来，顶着鸡窝头莽莽撞撞的尤思嘉，就像是另一个更具生命力的自己。对那时候的他们而言，这种生活仿佛会持续一辈子。




现在很多人喜欢描写“苦难”，将其作为一个万能的“缘由”，仿佛获得一个生长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的背景板，却只是搭建出一个浮夸布景。但在《思春期》里，孩子们吃过的苦无疑在他们身上烙下印记，却反而更衬出他们的蓬勃生命，以及那些难能可贵的闪闪发光。

在长辈的忽视和磋磨下，两个性格不同的孩子逐渐走到一起，在彼此的陪伴下度过童年，因命运的拨弄而离散，却又不约而同地做出相似的选择，在人生的岔路口再度重逢，最终又一起离开共同度过童年的家乡。少年人那曾经无忧无虑的天真，和成长带来的阵痛酸涩，在大片关于小镇那灰扑扑的描写中变得具体而厚重，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残酷——那种猛然被撕开帷幕所目睹的真实，足以在每一个少年的心里掀起风暴。而当已然立足在这世上的我们回首再看，谁能说自己不曾盼望过，在那样的时候，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呢？

只可惜，如果说两位主角从童年逐渐蜕变为少年时的各种辛酸和被反衬出的生命，因那段陈旧却温暖的回忆而显得熠熠发光，那么后来的故事便显得虚浮苍白得多了。开头的真情实感，能令每一个读者回忆起自己尚不知世间事的无忧无虑，又为之后必然到来的风暴而感到神伤乃至刺痛。但当尤思嘉步入中学，这个故事便褪下了那种缓慢、略显沉重，却每一步都珍贵无比的步伐，让我油然而生一种“十几年前看过的几十个青春文学老梗呼啸而过”的既视感，变得普通了起来。

自然，作者想写的，无非就是两个孩子的彼此依靠、互相扶持，以及他们之间萌生的爱情，只是这种风格的大幅度转变、“终于可以开始令他俩谈恋爱啦”的节奏加快，却无疑令前后产生了一定的割裂。而如果这部作品失去了前期令我眼前一亮的细致铺陈、那些在陈旧时光里闪光的时刻，那么它也便变成一本普普通通的俊男美女青春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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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江网文评论

文字｜菜籽 安迪斯晨风

图源｜网   络

编辑｜侯卓然

审核｜邢 晨   张珈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