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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的故事 那时候正值槐树开花,槐树在我们村里是极其普通的,沿街两边到处是槐树。相较于槐树开花,人们更在意村子两边山上的杏树开花,槐花很香,可是杏树开花后,是会有果子的。 还未到深夜,也只能听闻虫蚁的窸窣声。假如没有月亮,就不会有微弱的光照射在黑暗中的物体上,我也就不会根据那模糊的轮廓辨识出周围的树,房子,还有山。一路上嗅着淡淡的花香,感觉像是置身于荒山野岭中,村里的人似乎又少了。 这街道我走了十多年了,原先邻里相互串门的热闹场景没有了,如今村子里静悄悄地。借着月光,我看见黑暗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动物,汪汪汪......心想幸好是村子里的狗,不是其他什么野物。但看到它们彼此亦步亦趋的架势明显是不怀好意,当下我便恼了起来,这帮白眼狼,不,应该是白眼狗,平日里乞讨食物对我摇头摆尾,千依百顺,现在趁着黑夜翻脸不认人了。我顺势蹲了下来,随手捞起个什么东西狠狠砸了过去,它们如惊弓之鸟,早已四散逃逸去了。 我暗自为刚才那招‘功夫’感到得意,那‘功夫’虽然是从小伙伴那学来的,却也屡试不爽。待我走远了,它们又聚拢起来朝我疯狂的吼叫。果真是一群狗娘养的东西,今天这些畜生中什么邪了,我暗叹真是晦气。又想起白天在姥姥家门口见的那只小狗,它大概巴掌大一点,皮毛整洁呈乳白色,远远看上去像一个白色的小皮球,茸拉下来的小耳朵配合那嵌在毛茸茸面部的迷茫的小眼睛甚是可爱,使我爱慕不已,总是幻想将它抱入怀中,却也只能留于幻想之中。 那小白狗对我总是充满戒心,初次见面,它只留个背影就钻进下水道里的画面我仍然记得,那个画面一直延续至今,期间的几次见面,也始终没能磨灭它眼中的我那可怕的形象。为此我做了许多努力,蹲在下水道口充满和善的微笑着等它出来,很长时间,它也没能出来,或者主动献殷勤将家里的食物拿来给它,它也冷眼相待。我便无可奈何了。 我的食物也并非所有生物都淡然处之。美味的食物摆放在那个地方,总会有对它垂涎已久的家伙不请自来。早上的时候,我就义愤填膺的驱逐了一个家伙,那家伙白灰色的皮毛上沾染着灰尘,干树枝,塑料皮等各种杂物也穿插其中,活脱脱一个刚被人掸完灰尘的鸡毛掸子,看样子是一只流浪狗。在我的棍棒,石头的驱逐下,伴随着一阵哀鸣,它逃之夭夭。 心想,那是我对小白狗的爱,岂能便宜了这杂毛狗。我驱逐完那只杂毛狗之后,那小白狗还在原地叫唤,待我归来,它又重新钻进了下水道里。我蹲在下水道边上想要等它出来,一边等一边嘀咕,那畜生吃你的东西,你怎么不反抗啊,是了,你还小,咬不过它,那也不能像个跟屁虫跟在它后面啊,等它吃完你还有的吃啊,真是蠢啊。 始终没有动静,时间稍久了,我便趴在地上,脑袋朝向下水道,眼睛使劲往里瞪,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倒是鼻子里进去一股臭味。起身后更愤怒了,那只逃掉的流浪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回来了,就定定的立在不远处,朝我这个方向看。岂有此理,这家伙竟还惦记着我给小白狗的食物。瞧我看见它,它转身拔腿就跑,我撒腿就追。 到底是没能追上的,只是将它驱赶的更远一些。我对姥姥说,有只杂毛狗刚才吃小白狗的食物了,姥姥说,嗯,我说,您知道啊?姥姥说,嗯,它来吃了好几次了,我说,那您怎么不赶它走啊,它吃完,小白狗吃什么?姥姥笑笑说,那小白狗能吃多少啊,它饿了就让它吃好了。我说,我刚才把那杂毛狗赶跑了,赶了很远,姥姥似乎恼了说,你赶它作甚,真是无聊的么......我感到莫名其妙,却也赶紧说,下次不赶它了,咱们为什么不把小白狗捉回家里养呢?姥姥笑笑,什么也没说。 再一次去姥姥家,没发现小白狗,为它盛食物的盒子倒是空空的,里面什么食物也没有,心想,又不定是哪只畜生偷偷吃完了的。从姥姥家出来,我始终没见到那只小白狗,就准备回家了。 没走出多远,我们面对面不期而遇了。我两眼定在了小白狗身上,它那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它旁边一只大狗也两眼直勾勾盯着我。那只流浪狗,杂乱的长毛上黏着些绒毛,那些绒毛有的是泛着红色,有的是泛着土黄色,有的呈线条状,有的呈团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它就是上次那只杂毛狗。在我还没行动时,它俩已经扭头开始逃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叫,那只杂毛狗的叫声还算正常,小白狗的叫声就有点撕心裂肺了,这是我无法捉摸的,每次我都那么和善的给它食物,它怎么见我就跑啊,怎么还和那抢它食物的杂毛狗狗在一起啊,越想越气。哼,我起身追上那只大狗就是一脚,那大狗被我踢一脚跑的更快,吠的也更欢了。不去管它,我径直走到落在后面的小白狗面前,它后腿蹬地加速欲躲开我,反而被我步步逼近,直到将它逼到一个角落里。它退无可退,便一直哀鸣,直至我将手伸过去,它就翻身倒地,四肢倒立,将柔嫩的肚皮对准了我。 我还是一把将它抓到了怀里,它以爪子挠我,惨叫着张嘴用上下颚夹住了我的食指以示反抗。我准备将它送回姥姥家,发现边上已经聚拢了好多只狗,都是村里的狗。 它们大都受过我的恩惠,是我抛给它们的食物,又或者在它们懵懂时的拥抱,抚摸。我想,它们应当会和善的走过来,摇头,晃脑,摇尾巴,我也许会轻轻的摸下它们的头,之后它们会用头蹭我的手再缓缓地离开。 我美妙的臆想“汪”的一声就被打断了。一个“汪”之后紧接着是无数个“汪”,它们不约而同的向我逼近,就像刚才我逼近那只小白狗一样。我终于意识到它们的不怀好意,也意识到那天晚上那群亦步亦趋的家伙就是它们。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对我,难道它们真的是一群没有感情的畜生么,我心里想到,果然是一群狗娘养的。我蹲了下去,一手抱小白狗于胸前,一手在地上假装捡石头。果然嘈杂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它们扭头就四散奔走逃逸去了,我为此得意洋洋,感觉自己仿佛以一人之力震退千军万马的将军,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却不曾料到,它们在奔走逃逸之际也会想到,那野蛮粗暴的家伙,究竟还是没有完成进化的原始的野蛮物种啊! 到了姥姥家,我双手将小白狗抱在怀中,又双手将它举过头顶,也算是意气风发吧,心想,是我将这小家伙从一群恶狗中救回来的。我和姥姥述说我的‘英雄事迹’,姥姥没有说话,我又说,将小白狗捉回家来养,姥姥没有应允也没有反对,却是开口说话了,她说,先前门口是三只小狗的,下完雨之后的第二天,我发现了它们,之后死掉一只,另一只也不知去哪了,就剩下那一只小白狗,我说,那您怎么不抱回家来养呢,姥姥说,那时它们都太小了,应该还没断奶,带回来也养不活,我说,那小白狗是怎么活下来了呢,姥姥说,起先我喂它一些奶粉,之后发现你进财叔家那只狗经常跑来喂它吃奶,慢慢活下来了,我还特意在外面放了个饭盒,往里面舀一些稀饭让它吃,我说,进财叔不是搬城里住了么,怎么家里还留只狗呢,姥姥说,可能城里的大楼养不得狗吧,进财走了之后,它家那只狗就没人管了,整天就在村子里瞎混。 之后忙于升学,再去姥姥家时,已经找不到小白狗了,那只杂毛狗也没去姥姥家吃东西了,姥姥也变得孤零零的了。再然后村子里也发现不了那只流浪狗的踪迹了。听人说它被收狗的商贩拿绳子套住头,扔进笼子里,运到城里杀了做狗肉了,我却始终不肯承认,还和姥姥说,兴许它带着小狗们在山上做了野狗大王呢。姥姥听完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看了看门口的饭盒。 一天晚上,我漫步在村里的街道上,与往常一样,整个村子黑乎乎的,静悄悄的。一声犬吠声传进我的耳朵,怀着好奇心,觅着狗叫声我来到一间破房子门前,这房子好像是进财叔家的,我想,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竟这般破旧,墙都倒了许多。说也奇怪,原本晚上漆黑一片,我却顺着墙洞看见了房子里面的情形——一只大白狗正将一只试图逃跑的小白狗衔在嘴里,一步一步走向一个草堆,那草堆上还有两只小狗,之后大白狗斜躺在草堆上,那金黄色的草堆像舒适的沙发一样缓缓地凹了下去,它的前腿和后腿伸展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小狗们在那椭圆里面分别找到属于它们的乳头,趴在那里,便安静的吮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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