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看小说
“你拿到一本小说,想从里头得点什么?”我曾经这样问过一些普通读者。
“这,我还真没想过。”一般总是这样回答。
“是不是为了提高点思想修养了学习点政治了”
“不是,没那么想过。”
“那么是想得到些生活哲理?再增长点社会知识?”
“也没那么想过。”
“那你是想看个吸引人的故事?”
“嗯,对,是这么回事,想看个有趣儿的故事!”青年人这样回答;中年人、老年人也往往是这样说。
这就是广大读者的心理,广大读者的要求。
正因为这样,在我们的通俗小说刊物中,就有一大串这样的刊名:《故事会》、《故事天地》、《传奇故事》、《故事大观》、《故事精选》、《中篇故事传奇选刊》、《中国故事选刊》……显然,这是用故事来吸引读者,争取读者。它们的销路也的确很广,《故事会》的印数,每期居然高达六百五十万份,多么令人吃惊!这再度表明了广大读者对故事的重视和爱好。
其实,不仅中国读者是这样,外国读者又何尝例外?在一些外文词汇里,小说就叫“虚构的故事”、“罗曼史”、“传奇”,短篇小说干脆就叫“短故事”,直截了当地标明了看小说就是看故事。最有趣的是:当年莫泊桑、左拉等许多著名作家,在巴黎的一次聚会上,曾一致推崇他们的朋友—“伟大的俄国人屠格涅夫”是最出色的“说故事家”。
希望看到一个好故事,这是小说读者的合理要求,起码要求。通过故事,可以对读者潜移默化,影响他们的思想、感情,以至人生观。这道理,连佛教、基督教也早就悟出来了。它们不约而同,分别在《佛经》和《圣经》里,写进了许多生动的传奇故事,宣扬佛法无边,上帝万能。可是我们的许多小说,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满足读者。而我们有些小说作者,精通丹纳的《艺术哲学》、莱辛的《拉奥孔》、康德的《审美判断力批判》,却不了解普通读者最普通的审美需要—看故事。安徒生创造的那个童话世界,在我们小说创作的天地间,不是又重现了吗?
我们在北京和外地,召开过不少读者座谈会。他们就小说的故事情节,提出了许多意见。归纳起来,他们有“三怕”:
一怕情节落俗套;
二怕看头就知尾;
三怕故事一般化。
这三怕,相互关联,又不尽相同,各有各的账。说来,这也是小说编辑的三怕。对这种“三怕小说”稿,编辑再神通广大,满腔热情,也往往无能为力,因为它们从一开始构思就走岔了路,投错了胎,患了先天性的绝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