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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河落日 话说冷刚一干人在达股家边吃边聊。 达股聊到无意中捡到克服丢失的牛皮条儿。 奇巧的事儿,很是让大家一番感叹。饭后,看看快到七点,冷刚再也坐不住了,就起身告辞。达股也跟着起身:“我们一块儿走吧。” 冷刚奇怪的看看他:“你也有事儿?” “不就是大铁门后么,论资格,我比你们都深得多呢。” 达股瞅着茹鹃和小香:“你们充其量就会个走走步,可知道国标,恰恰和探戈吗?”眨眨眼:“本人可是老手了,一起走吧。” 瞧着二女孩儿会心的微笑,冷刚恍然大悟,不禁又有些悻悻然。 茹鹃,小香,真有你俩的,弄半天什么都是公开透明的啊? 第二天上午,谢股长就打电话催问:“冷刚,考虑好没有哇?宣教股真是差人呢。”,冷刚答:“不是本周内吗?这才周一啊,手头有些工作,得移交清楚啊。” “理解,抓紧。哎,曲主任那牛皮条儿收到了,初步印象,疑是高仿膺品。” “哦,真的?” 冷刚朝达股瞧瞧,达股也正瞧着他,双手拉拉,比比,冷刚点头:“曲主任一口断定是真迹,宝贝得怀疑我们要把它盗卖似的。” “他吗?嗬嗬,再说吧。” 放了话筒,还没坐下,达股就问:“假的?” “疑是高仿膺品。”“谢股又五牛图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种臭知识份子,别的没有,就是吸取教训,越活越胆小。” 冷刚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会典故,会笑话,会做报告,会讨女部下欢心,还会跳国标,恰恰和探戈,骨子里却对知识份子如此轻蔑反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达股真是个奇怪的混合体。 由此,因为自己无意中救了他,他主动做出姿态而带来的好感,似乎又没有那么多了。 面对冷刚无言的注视,达股似乎意识到了自已的失口,笑笑补充道:“你不同他,谢股是坐办公室久了,坐出了毛病。哎冷刚,你到底愿不愿意到宣教股啊?” “你认为呢?” 冷刚微笑反问:“你看我是到公司宣教股好,还是留在回收办好?” 达股还没开口,二女孩子和克服,异口同声的叫嚷:“当然还是留在回收办好!冷刚,你看我们现在多和睦相处,彼此的优缺点都知道,工作中扬长避短,争取评上今年的先进股室,挂流动红旗呢。” 达股也说:“冷刚,留下吧。我这个人呢,是有些那么臭毛病,我注意一点。不过,我确确实实是想挽留你。回收办以后的工作会更加繁忙,对文化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这点,我还感觉得到。” 第二天一上班,冷刚直接到了宣教股。 谢股长见了,自然高兴。 忙吩咐正在油印资料的小姑娘:“快到总务股领一张新办公桌,别忘记了办公用品。”,十分钟后,二个工人抬着张七成新的办公桌,嗨佐嗨佐的进了门。 小姑娘拎着一网兜本子呀笔呀什么的,跟在后面。 快中午时,茹鹃打来了电话。 “冷刚,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一点都不仗义?我和小香都很生气,毕竟大家在一起二年多,没有感情也有友情啊。” 嚓,小香抓过了话筒。 “好你个冷刚,说跑就跑,扔下我俩黄花姑娘,也不怕出事儿?” 冷刚哈哈大笑:“能出什么事儿?不都是你俩自愿撞上去的?到头儿家吃饭,陪头儿娱乐,暗地和头儿打得火热,可都是背着我的呀。有也没被人家揩油占便宜?我不知道。” 小香一声大喝:“放狗屁!冷大诗人,你懂什么?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啊。就连秋谨牺牲前也特别提出:不剥尸体衣裤,因为我是女人!懂吗?小心眼儿,心里肮脏着呢!” 嚓!话筒重重搁下,倒把冷刚吓了一跳。 谢股长恰巧进门,问“谁打来的?好大的火气。” 冷刚咧咧嘴,他觉得没必要说明。一下午,冷刚都在阅读和熟悉宣教股的工作。这才发现,实质上宣教股的工作,远比回收办复杂繁忙。 回收办,充其量是坐在办公室干体力活儿。 最文化的,也不过是收集数据和制作格式化报表。 宣教股呢,顾名思义,是负责全公司一二百号干部职工的思想政治和职工培训等工作。这就把在宣教股的工作人员,高高的挂了起来。 授业解惑者,其必有比学生更高的文化知识,这是基本要求。 更高级的,则应是掌握时事政治,国内外动态和相关政策的解答宣传…… 快下班时,总算把几大迭文件资料和工作要求看完,冷刚顿感肩上责任重大,有些惶惑。一抬头,谢股正微笑着看自己呢:“读完啦,累吧?” 冷刚吁吁长气:“累到说不上,只是感到” “肩上的责任重大!” 谢股长打断他,指头在桌子叩叩:“有这种感觉,好,正常!”站了起来,单手一推,推开了窗棂,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几年前,我也一如你样,坐在这张桌上,埋头读着文件资料。 不过,那时远没这么多,只是薄而散乱的一个旧本子。前赴后继,生生不息,我们就这样走啊走啊,直到有一天默默倒下。” 蓦然转身,眼睛发亮。 “冷刚啊,其实也没有什么,有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大学虽说是学的理科,可我看你的文学知识,丝毫不亚于学中文的高才生。 这就为你现在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整体落后的断代群,包括我们自己在内,对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为这个国家民族做贡献等等,整整落后了一个时代。所以,我们有责任提振和奉献,明白我的话了吗?” “明白!”冷刚有些激动。00000000 谢股说的这些,自己可从没听到过,也从没听到他说过。 这是对自己未来工作的提纲挈领,还是职业性语重心长的告戒?冷刚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感到,宣教股长今天有些异样。 旁边什么窸窣窸窣的? 原来是小姑娘正抓着一把废纸,擦拭自己的双手,一面怯生生的打量着二人。 一迭油印好的资料,整整齐齐的堆在油印机旁。冷刚向她笑笑,忽然觉得这场面太严肃,便偷偷向她扮个鬼脸。 小姑娘小心的瞅瞅仍背着双手,站在窗口眺望着的谢股长。悄悄指指墙上的挂钟。可不,六点过一刻了,该下班啦。 一连几天的奔忙,冷刚总算把公司各股室和各股室下属部门的相关情况,摸了个彻彻底底。 然后,根据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写了一个《关于宣教股下半年工作构思》交给了谢股长。 谢股看后,十分高兴,拿着就往党总支跑。 约摸半个钟头后,又高高兴兴的跑回来:“张书记看了,还做了批示。”把它递给冷刚。卷头上,叉脚叉手的大字儿写着:“看了,想法不错,先照容易的办。张忠诚,1982年7月5日。” 可冷刚一眼盯住了“张忠诚”的“诚”字. 字迹潦草不说,最后那一笔斜捺,长长的,连纸也划破了,好像是带着莫大的气儿一样。 “好,我们就按你构思上说的,先组织各股室的中层干部学习,这是目前我们容易办到的。”谢股自言自语,看样子很高兴。 想想,又说:“文件交给小王存档,哎,还有一件重要事情,不过真不凑巧,你又得忙几天了。” 冷刚上前把文件签名的那一笔斜捺,无言的指给谢股看。 谢股认真的看了,想想,微微皱眉:“怎么搞的,不是高兴兴的么?” 冷刚却脑子一激,哎呀叫一声:“我明白啦。”“明白什么?”谢股迷惑不解的望望他,然后说:“邮政局的那个黑洞儿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 冷刚感到他问得好笑,可不好直来直去,只是随口问:“不是一直由军队把守,帐篷屏蔽着?” “差不多了,扰说里面是好大一个洞。” “真是座古墓?”冷刚有些兴奋,顺着谢股的话茬儿说,因为他发现谢股好像有些忧郁:“还是你说得对呢。” 谢股摇摇头。 “是什么,我看谁也不知道,军队守着,这个秘密把守得太紧了。冷刚,你明天上班直接到区团委,他们要借用你二天。” 说罢,拉开抽屉,开张介绍信递给他。 一面咕嘟咕噜的:“不要又像上几次,说是二天,结果搞了大半个月,最后还不放人。” 冷刚接了介绍信,真是感到意外,无缘无故的,区团委借调我去干什么?是不是区商业局要调我去当党办秘书的事儿,区团委知道了,所以先下手? 不过,想想谢股长刚才的话,似乎又好像与邮政局的黑洞有关? 但是,黑洞关我冷刚什么事啊? 冷刚想不出到底为了什么?索性懒得再想下去。冷刚打算晚上回莲花校后,找欣然商量商量,顺便把张书记的事情办了。 看张书记刚才的签字,冷刚心里雪亮呢。 想想也是,身为公司的党总支书记,掌握着大家生死荣辱的公司领导,委托一个小部下办事,居然敢拖着不办。 还一直不吭不声,任放在谁身上,谁也有气不高兴的。 下午,谢股独自下基层去了。 谢股走后不久,隔壁的人事股长窜门进来。不拘言笑的人事股长先叩叩门:“可以进来吗?” 正在埋头读资料的冷刚同,纳闷儿的抬起头。 “谢股长检查工作去了,他不在。” “股长不在,副股长在呀,你不同意,工作时间我怎么敢进来呢?”“唉,莫乱说,请进吧。”冷刚有些尴尬,他知道人事股长是在开玩笑。 可是,这好比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突然笑着露出了一口虎牙。 让人不寒而噤,不知所措。 到宣教股好几天了,冷刚隐隐约约的感到,人事股长似乎对自己有成见。办事路过人事股窗口或在走廓中碰到她,老姑娘总是头一扬,脸一别,嘴里还哼的一声。 究竟为什么,冷刚不知道。 “请进来坐坐。”冷刚站起来,礼貌的招呼着她,心里真是感到别扭。 老姑娘抱着自个儿胳膊肘儿进来了,先凑到小姑娘面前看看,夸奖说:“小王这一手字,写得娟秀漂亮;刻出的钢板,油印出来比铅印的还好看,赶明儿调到我人事股来吧。” 小姑娘就惶恐不安的瞧瞧冷刚。 然后,摇着手掌说:“赵股长莫开玩笑,我就在宣教股呆着,哪儿也不去。” “哪儿也不去?”老姑娘鼻孔哼哼:“我是没得别人厉害,直接跑到领导面前要人。我们吗,一开初就是学的遵纪守法,遵章守纪,凡事要讲个流通程序和规规矩矩,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不像有的人是搅屎棒乱搅哦。” 然后,转向冷刚, “宣教宣教,言传身教。冷大诗人,你到了这儿,给有的人如虎添翼哟,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冷刚呢,自然听出了人事股长话中的醋酸味和愤懑,不便搭话,只好欠意的笑笑。看来,人事股长是因为自己没通过人事股,就直接到了宣教股而生气,耿耿于怀呢。 看样子,现在是借谢股不在,发牢骚来啦。 这让他想起了楼下的达股。 禁不住摇摇头:把自己管理的股室,视为外人非请莫入的禁地;为丁点儿大的小事,牢骚满腹,不可抑制,这就是物资公司的中干? 有这样的中干,难怪整个公司表面上团结互助,暗地里各股室却自行其事,划地为牢,这是种什么行为啊? 所以,自己一提出“首先提振中层干部的团结互助精神”,就得到谢股长的首肯。 “赵股长话重了,在你们这些老前辈面前,我冷刚再怎么着,也只是一个小学生啊!” 冷刚不冷不热的打着哈哈,又起身为她倒了杯凉白开:“赵股长,请喝水。”,如此,老姑娘似乎得了某种满足,接过水杯呷呷,再四下瞅瞅,出去了。 晚上十点,揣着刚分得的6块8毛钱,冷刚兴冲冲回到莲花校。 可是,欣然依然带着二个老师,在小教室里备课演练。 看看老婆有些憔悴的脸颊,听听老婆变得嘶哑的话声,冷刚怜悯心油然而起,摇摇头离开了。走了不远,又停下看着那间灯光四泄的小教室。 一大片寂寥黑暗中,小教室宛若一支火炬,在熊熊燃烧。 冷刚分明听见,那是年轻女老师们的血肉之躯,在劈里啪啪的燃着,一缕缕神圣的体香,抚摇直上,袅袅升腾…… 他当然知道前天晚上,吴刚跑到这儿揪老婆回家的壮举,心里也有些隐隐约约的解恨。 可是自己不能向吴刚学,吴刚是气火攻心,不顾一切,才坐干出这等让人耻笑的傻事儿。 瞧瞧老婆们多辛苦啊,欣然回家倒头就睡,任悦我看也差不多吧;再瞅瞅一向娇滴滴一脸幸福和满足,喜欢打扮穿着的资琴吧。 杏眼儿没以前妩媚了。 脸蛋也没以前红润了,穿着也没以前讲究了。 哎,说到底,她们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的未来啊!虽然想着看着是不痛快,可咱毕竟是大男人,不能太小眼儿。 吴刚?屁,看起来这么一大堆,连女人都不及。 党办秘书? 莫忙,我看他是说着逗我玩儿呢。走吧走吧,明天还要到区团委报到呢。冷刚披着一袭月色星光走了。 他不知道,自他一踏进校内,站在小教室窗口边,就被几双眼睛牢牢的扼住了。 眼睛们焦虑而警惕的紧盯住他,还不时相互交换着眼色。 现在,瞧着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教室窗口,直直的出了校门,眼睛们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三口(缸)刚中,冷刚最讲道理。” 浦校长轻轻的评论道:“也最有文采,他今早上交给我的那封短函,我看就是他自已写的。” “吴刚还是局里的呢,怎么思想觉悟比下面的人还低?” “那你请个中央委员来,说不定教书比你还差千百倍哟。” “水刚也不错,只不过是个跑单干的。”“三口(缸)刚和三个老师都辛苦啦,这会儿过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教学路途漫漫,一山更比一山高,要鼓励她们不歇气,连续攀登。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么。” 浦校长不满的看看校务主任。 想想,又补充到:“你可以用别的方式,给他们透透风,付出总有回报,住宅大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她们一登机,不就马上开工么?”…… 第二天八点正,冷刚来到了区团委。 团委办公室,设在区委一楼。 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都是年轻的身影,与宽大的楼梯上,上上下下的杂色人流,这儿更显青春飞舞,朝气蓬勃。 “你好!” “你好!请问有事吗?” 一位脸蛋圆圆的姑娘,笑盈盈的接待冷刚。冷刚把介绍信递过去,姑娘看了,抬头指指里间:“请进去找袅书记。”“好的,谢谢!” 里间同样宽大。 六张对放的办公桌上,姑娘小伙正在忙忙碌碌。 正中的墙壁上,挂着面鲜艳的团旗,下面是一排鲜红色大字:(一)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不动摇。(二)坚持党建带团建。 (三)坚持先进性与群众性的统一。(四)坚持把竭诚服务青年作为团的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更好地吸引和凝聚青年。(五)坚持民主集中制。(六)坚持不懈地抓好基层建设。 “请问,袅书记在吗?” 对放的办公桌上,一位娃娃脸姑娘抬起头:“我就是!” “我是物资公司的冷刚。”冷刚自我介绍,他马上认出了她,就是前些日子在大扫除动员会上讲话的区团委书记。 娃娃脸姑娘请冷刚过去。 接过介绍信后,热烈与他握手,然后,将他引到靠墙安放的木排椅,二人坐下。 袅书记为他倒杯凉白开,笑呵呵递到他手上,然后说:“冷刚,现年27,某某大学理科毕业生,区物资公司宣教股工作人员,是这样的吗?” 冷刚点点头。 他注意到这位区团委书记年龄不大。 她的娃娃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学的是理科,却喜欢写诗,八十年代是个诗歌的时代啊!” “是的!” 冷刚礼貌的回答:“不过,我写得不好,只是随兴而吟。” “有感而发,正是诗歌创作的源泉呵!”团委书记笑了。冷刚认为她找的这个谈话切入点不错,马上就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不过,他还是不太习惯面对一个陌生姑娘,侃侃而谈,特别是在工作时间。 团委书记看出了他的心思,一笑。 顿顿,接阒说:“冷刚同志,邮政局的那个黑洞你是知道的,现在市里决定完全发掘。因为你是黑洞的发现者之一,在危难的时候舍身救人,本身又具有一定文化知识,所以决定请你代表区物资公司,参加现场发掘。” 冷刚扬扬眼睛,哦,这是个好消息! 黑洞的秘密一直吸引着他,能亲自参加发掘,绝对是值得件高兴自豪的好事。 “谢谢!”冷刚点头:“时间大概是多久?”“这要看发掘进度。”团委书记老练的笑笑,又补充一句:“不过,里面已清除得差不多了,只有最后的一点距离了。请稍等等。” 她回到座位,取出张资料重新走过来,递给冷刚:“这是注意事项,看完请签字。” 冷刚细细读完,莞尔一笑,在最后签名栏中签上了自已名字。 冷刚觉得,对自已而言,这份注意事项,不,其实是张保密协议书中所提到的各条,都是不难做到的和应该做到的。 团委书记就坐直身子。认真读了冷刚的保密协议书。 然后写了张介绍信,让冷刚拿着直接到现场找徐队长。 邮政局发掘现场,这儿其实离物资公司也就几百米。平时正常散步走过来,也不过十几分钟。这个邮政局是本区的中心局,比设在沙河镇上的邮政所自然大了许多。 现在,它被一大片绿格网严密的掩盖着。 离街边二米左右,设着警戒线,二边则完全封闭,俨然如闹市区里的一个绿色大包裹。 邮政局在侧后开了个小门,照常营业;不过,小门左侧又开了个仅供二人进出的小门,武装军人昼夜站岗执勤。 冷刚向军人出示了介绍信。 军人认真验过然后一挥手,让他自己钻了进去。 穿过一段幽暗的短巷,前面出现了一座不大的临时办公室,七八个人挤在明亮的灯光下,正在听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说话。 冷刚递上了介绍信,有人把它转给了讲话的中年男。 中年男看了。拍拍手:“好了,区物资公司的代表也到了,我们的发掘就正式开始。” 徐队长招呼冷刚过去,指着一干人一一介绍:“这是市委办公室某某,这是市公安局某某,这是市考古研究所某某,这是市电视台某某……” 大家都热情的和冷刚握手。 其中,市考古研究所的王所长,特意拉紧了冷刚的双手。 “空了我们好好聊聊,好好聊聊。你是黑洞的发现者之一,这可是考古发掘的第一手资料,我们得认真聊聊。” 冷刚说:“其实也没什么,原先就一大堆板结的拉圾块。钢钎戮穿板结块,下面是发黑的水泥板,撬开就是洞口,就这么简单。” 王所长全神贯注的听着。 那神情,不蒂于面对一个几万年前的活化石。 徐队长宣布正式发掘后,藤帽,全套老蓝布劳保服加手套,胶桶靴,强光手电筒和小型呼吸机等,一并发给了每一个人。 为了保险,电视台的某某和助手,还特地打开摄机和强光灯,对着众人来了个360度的试镜头大扫描特写。 当徐队长领着一干人进入向下的洞口时,前面传来了兴奋的喊叫声。 “通了通了,最后一条石头凿通啦,快叫徐队长,快叫徐队长!” 徐队长就大声回答:“我在我在,发现了什么?快说,发现了什么?”“没有,发现什么啊,什么也没有啊!” 徐队长以为前面故意在开玩笑,朝电视台的某某一挥手:“开机,快!” 唰!强光灯立时把本来就灯光明亮的巷道,照得雪亮耀眼。 地势豁然开阔,眼前出现了一间约十一二平方的地下室。地下室不高,四壁是坚硬而粗糙的玄武石,石面上长着厚厚一层青苔,在雪亮的灯光中,发着绿苎苎噤人的惨绿。 在左上方好像曾有一个窗口。 腐蚀在石壁中手指粗的铁栏,还依稀可见。 洞内很干燥,满是灰尘地面上,赫然横卧着几具骨架,每具骨架上都戴着脚镣手铐……没有期望中的古墓,更没有古墓中令人向望的各种秘密,大家都楞住了。 市公安局的某某,马上凑到徐队长耳边说着什么。 然后,躬着身先退了出去。 徐队长听了,沉重的点点头,以现场负责人身份,感谢了大家的艰苦努力,然后下令:“徐现场发掘小组成员,其余的请全部退出待命。” 这样,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们就全部退了出去。 地下室里留下了包括冷刚在内的七个人,顿时变得宽泛。 在徐队长带领下,大家散开,把地下室围了起来,谁也不说话,空气紧张得像颗马上要到时爆炸的定时炸弹。 很快,市局相关人员赶到了。 在摄像机的沙沙沙的拍摄声中,戴着白手套,身穿白大褂的专业技术人员和法医,开始了工作。 发掘小组则根据他们的要求,一一配合着。冷刚蹲在王所长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抚去厚厚的灰尘,然后把灰尘捧在筛子里弄轻轻筛选。 这里面的空气,干燥且不甚流通。 一筛动,灰尘就发出股股难闻的霉臭腥臊,漫散浮腾。 一不注意,就磁付在暴露在外的眼睛上,鼻尖上,涩得皮肤痒痒发疼。冷刚看看其他人,大抵也差不多。 那位市委办公室的某某,大约还从未干过如此苦差事儿。 只见他蹲在地上笨拙的筛土,鼻子眼晴皱成了一团。 一不注意让灰尘飞进了眼睛,某某慌忙屈起肘背擦拭。 结果是越擦越糟糕,连连喘气儿。当他终于放下肘背时,冷刚看到一张大花脸,白一道黑一杠的,格外恐怖阴森。 扑!筛子里忽然轻轻一响。 冷刚忙把筛子放下,伸手在灰尘中摸摸,手指尖碰到一个锐角的东西,取出一看,竟然是一支银手箍。 “报告,发现一个手箍。” 冷刚欢叫一声,递给了徐队长。 徐队长接过,凑到眼前细细看看,朝冷刚感激的一笑:“谢谢!”,又对大家说:“注意轻一点,细一点,不要漏过一丝一毫。” 冷刚发现银手箍的消息,激励了大家。 筛选越发仔细,包围圈在一步步向中心缩小。 不久,发掘小组陆续发现了刻在地面上的字节,衣服碎片,一个木头烟嘴,居然还有一副腐蚀得一碰就落皮儿的铁架眼镜…… 而市局的专业人员和法医,则对那几具骨架仔仔细细测量,拍照。 对骨架上的脚镣手铐,反复查看,然后小心谨慎的拾起来,装进胶皮袋中。 整个现场发掘,足足搞了五个钟头方告个段落。出了地下室,顺着短巷道回到现现场临时办公室,徐队长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 徐队长说:“根据目前的发掘情况看来,这儿当然也就解除了有古墓的设想。这儿到底是什么?得待今天发掘的相关情况汇总后,由专家得出权威性的最终决定。 因此,发掘小组暂时解散。何时重聚,等待通知。最后强调一点,结论没出来之前,注意保密,这是工作纪律。” 解散后,王所长找到了冷刚。 考古学者苦笑道:“还说空了好好聊聊呢,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哎好端端的,怎么钻出个地下室来?” 冷刚摊摊双手。 即然是暂时解散,那就先回到公司报到吧。 可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多钟,漫空赤光,一片灼热,冷刚又有些犹豫不决。难得有这么一个空闲段,与其主动回到宣教股又陷入事务,不如轻松的四下逛逛,散散心。 不知不觉中,顺着大街漫步的冷刚来了沙百货。不经意往里一瞟,一笑,啊哈,那正和营业员脸红筋涨争论着什么的大个子,不是吴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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