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声音

我是一名患有中二病的少年，成绩较差，经常幻想自己拥有某种超能力，然后变成像小说主角那样与众不同的人。大人们说我平日里漫画看多了，我却不以为然，毕竟世界那么大，总会存在一些奇妙的东西。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真的拥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
那是初二暑假前，同学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拼命复习，只有我坐在讲台旁边，一边盯着黑板上扭曲的字体发呆，一边与周围炎热的气温对抗。这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黑板上方的广播音响突然长出了一张嘴，里面的牙齿歪七扭八，它咳嗽了两声，用刺耳的声音抱怨道：“又要开始废话了。”
片刻后，音响里传来校长的声音：“同学们，明天教育局将要来我校检查……”
“看见了吗？那个音响居然有张嘴！”我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同桌，同桌白了我一眼，一副“你有病”的样子，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激动，后半节课我被老师请了出去。从那天开始，我便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可以看到任何物品的内心想法。
比方说，我知道邻桌的小胖上课经常偷偷放屁，因为每当他离开座位，他之前坐过的地方总会有一张嘴对着空气“噗噗”半天，然后他的桌子会一脸不耐烦地说：“别用你的口臭熏我。”
还有我们新来的实习老师，据说是师范大学的校花，她在喝水时，她的杯子总会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我把这些好玩的事情告诉身边的人，可他们都以为我有神经病，并且开始主动疏远我，有时甚至没进教室，就能听到同学们议论我的声音。从那之后，我学会将看到的东西隐藏在心底。
后来，我的成绩稳步提高，最终考进了年级前十名，原因无他，每次我的笔尖落在错误的选项时，它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失落，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找到正确答案。
我不像其他学霸那样拼命复习，依旧每天看漫画打游戏，就连课本也是一片空白。老师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我的成绩属实，认为我铁定耍了一些小手段，但经过多次全方位无死角的测试后，他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可能真是“天赋禀异”。
家人对我的态度相比之前，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父母对我说话的语气变得和蔼可亲了，爷爷奶奶也会经常塞给我零花钱，并且对我的要求也尽可能做到满足。我感觉这个家突然变得好温暖，每天接受着所有人的关心，就像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一般，那种舒适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迷失，我开始更加依赖自己的超能力。
中考的时候，在所有考生瞪大眼睛仔细审题时，我却转着笔做到了压轴题。那是一道二次函数题，不管我将答案验证了几遍，笔尖始终愁眉苦脸，可笑的是，当我用另一种明显错误的方法证明该题时，却发现笔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这让我顿时犯了难。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依赖超能力呢？
看着钟表上不断流逝的时间，我一咬牙，将之前的答案全部涂掉，改成自己认为错误的结果……
中考分数出来后，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市里最好的中学，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
那些曾经只会给我冷眼的亲戚纷纷前来祝贺，父母为了让我成为“人上人”，给我报了很多兴趣班，自己还要挤出时间预习高中课程。同学们都在父母的陪伴下外出游玩，而我却只能待在家里，用那仅剩的时间刷着朋友圈。
那段时间，父亲经常加班，他办公室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有天我去探望，见他桌前的烟灰缸不断发出苍老的咳嗽声，于心不忍，便提醒他：“爸，你还是少抽点吧，烟灰缸会受不了的。”
父亲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要注意适当休息。”显然是将我的话当成了拟人句。
可是，烟灰缸真的会咳嗽啊！
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大家都当我是想象力丰富，我守着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渐渐学会了沉默与冷眼旁观。
升入高中后，我开始习惯了快节奏的学习生活，习惯了早读听钟表打哈欠的声音，习惯了看食堂餐盘面对饭菜会露出恶心的样子，习惯了足球在自己的怒骂声中被同学们踢来踢去。
我依旧是别人眼里的优等生，父母也很乐意拉着我去好友家串门。每当那些中年妇女一边夸自己多么优秀，一边数落自己的孩子多么差劲时，身边所有的物品——不论是什么，都会朝我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只能低着头，默默接受着来自全世界的敌意。
我开始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哪怕是拜年也找各种理由推脱了，除了打游戏，我就喜欢抱着儿时的毛绒玩具——一只棕色的贵宾犬，我抚摸它的头，它会像真实的宠物那样蹭我。每到这时，墙上那张初音未来的海报就会叹一口气，用那好听的声音问：“主人，你孤独吗？”
我从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已经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什么会孤独？
后来，我反常的表现引起了父母的注意，我听到他们在房间里商量：“咱孩子整天抱着个玩具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了什么精神问题？不行，我们要想个对策。”
第二天，我房间里的玩具和海报全部消失了。
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默默接受现实，所以对他们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很快，高考结束了，我再次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国内最好的大学。各种打着“高考状元”旗号的记者找到我家，父母的脸颊笑成了一朵花。
我们在游乐场拍了全家福，照片上我们站在摩天轮下，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当记者拿着照片心满意足离开后，我看了一眼身后旋转的摩天轮，第一次鼓起勇气问父亲：“我们能在这里玩一天吗？”
父亲依旧用温和的语气对我说：“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再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了。”
那种语气很温暖，但却像跟我隔了整个世界。这时，我的身旁跑过一个顽皮的孩子，他跌倒了，身后的父母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可是，我们全家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起外出游玩过……
进入大学后，我的超能力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我再也没有听到洗衣机提醒我该换洗衣物，也没有了闹钟烦躁的表情，世界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切重归平静，或者说是按照它本来的样子发展。
我以为自己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完平凡的人生，直到某天我收到了学妹的一份社会调查问卷。
问题一：你在现实生活中朋友广泛吗？
物品和做过的习题也算朋友吧。当我将笔尖停留在“十分广泛”这一选项时，我突然看到那支中性笔皱起了眉头。
问题二：你从小所处的家庭环境让你感到幸福吗？
这次还是一样，笔的嘴唇开始轻微颤抖。我继续往下看。
问题三：那么，你快乐吗？
到了这里，那支中性笔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大量鲜红色的“泪水”从它的眼角流出，越来越多，直到沾满了我的手。
我依旧面无表情，可我的心在滴血。
“啊！学长，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支笔会漏墨。”一旁的学妹有些不知所措。我跟她说没有关系，自己来到附近的水房冲洗。
水龙头“哗哗”的声音在整个水房回荡，我构建多年的心理防线终于在那一刻全线崩塌了。我仿佛听到全世界的物体都在哭泣，那刺耳的声音让我濒临崩溃。
我歇斯底里地呐喊着……
在我拥有了渴望的超能力后，固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逐渐失去了友情和亲情，身边所有的女孩也都认为我有自闭症。我变成了一个被所有人疏远，甚至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拥有超能力的代价，就是在得到他们想要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所拥有的，这就是等价交换。
可是，我快乐吗？

脑洞可以啊少年~

初寻梦琳 发表于 2018-3-10 19:32
脑洞可以啊少年~

哈哈，这是我长篇小说其中一个小故事，我摘出来的

不错不错，我知物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