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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冬夜,大家想方设法抵御寂寞、饥饿与寒冷。 小街四周,当时是片片农田,种满各种庄稼。我们争论到夜深,总由哲学家提议:出去走走。于是,一群思想亢奋而肚子咕嘟的年轻人,便消悄无声息的潜向不远的农田。 只要马上煮沸能吃的庄稼,立马折下背回小屋,点起煤油炉煮沸下肚。 次数多了,便被守夜的农民兄弟守株待兔。 一次,我们刚潜到田边,忽地到处敲罗打鼓,一片“捉到,捉到”的喊声。我们顿作鸟兽散。我和哲学家气喘嘘嘘地顺着一条小胡同跑向小屋。 前面突现火把,几个农民兄弟迎面跑来,吓得我俩赶快将身贴在墙角,一动不动。农民兄弟吼叫着贴身跑过,没发现我们。 我擦擦额角的冷汗,正要拉着哲学家离开,一看,这小子正贴在墙头透着微光的窗口上,一动不动呢。 “走吧”“嘘,走什么走?快看快看。”哲学家小声的回答,朝里努努嘴。 我凑近一看,血涌上额头。 朦胧的灯光下,一对年轻夫妇正在激荡的战斗,居然忘了拉拢窗帘。听着那声声喘息,看着那雪白扭动的肉体,我俩都忘记了此时置身于室外零下1、2度的冬夜…… 几天后,哲学家神魂颠倒的拿来本薄薄的手抄本,挺神秘的揣给我:“看完后马上还我”。 手抄本上,几个潦草的字体写着《少女之心·曼娜回忆录》。很快,手抄本在我们这群文学青年传遍……后来才听说,这是本著名的黄色手抄,当局正热火朝天地到处追查打击哩! 那是些多么令人难忘混沌初开的日子啊! 外面,寒风呼啸,烈日凌空,一群年轻而赤贫的青年,因为理想而聚在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入夜,几个死党关上屋门,蒙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收听《美国之音》、BBC、港台广播、《教会电台》、《红卫兵电台》、《红军电台》…… 而每当大风刮来,大雨洒来,小屋顶便被揿开大或小的洞口,风啊雨哪便慷慨地向里灌输。 唉,我的上帝,任是再崇高的文学再伟大的思想,也抵挡不了风雨的侵袭啊,我们便哈哈一笑,伸出指头相互猜拳,输者便顶风冒雨上屋顶修整,任屋里的同伴在下面指手画脚…… 更有小屋里人与鼠相安的乐趣。 那鼠,小小的肥肥的,一双圆而尖的鼠耳频频闪动。 大约是听惯了我们这群人的争论或见惯了我们这群人的相貌,一点也不怕人。常常是我们争论我们的,它们干它们的。 或跳上小木桌啃得蟋蟋蟀蟀,或奔跑于床榻边发出哼哼哧哧,时时竟人声鼠声齐响,人鼠共长屋一色…… 更有我们争谈至夜深人静时,猛然回头,迎上鼠们闪烁的鼠眼,猛吃一惊,进而莞尔一笑,挥挥手赶跑鼠们。 想起辛稼轩在其《清平乐》中“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的吟哦,不觉摇头……至今想起仍历历在目,泪花盈眶,不能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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