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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然后走到了她身边。 Encoreter 是长号演奏《fivespot after dark》,然后乐手们起身向观众鞠躬,接着开始收拾起心爱的乐器,准备赶往下一场演出的地点。此前的两个小时里,他们沉迷在与乐器平衡而和谐的博弈之中,而这也是我和她距离最近的时候,全靠了狭小的音乐厅,我们肩膀靠着肩膀地坐着,把嘴靠近对方的耳边轻声交谈,将彼此身上的热量通过一种同样和谐的方式传递给对方。当然,我已完全无心去听曾经最爱的《five spot after dark》的前四个小节,吹成什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一直吹下去,让这场博弈永远地维持下去。可长号的最后一声高昂得有些突兀的变调打破了平衡,掌声过后,人们开始起身,离场。 我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子上,当我正在心里埋怨长号手的残忍时,我突然感觉到我右边肩膀的温度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据说摩擦可以生热,而坐在位子上还未起身的我正感觉到我右边肩膀上的热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一点一点地,那种让人浑身发热的挤压感在渐渐减弱,她要站起来了。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措手不及。而当我准备起身去把那种热量拉回时,它早已消失殆尽了,剩下的只是我的右边肩膀与整个音乐厅的空气正在发生的热传递。当人们不再受限于固定的座位,接着开始走动时,这原本狭小的音乐厅顿时显得无比巨大,大到让我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感受她的热量了。无孔不入的空气介入了这场博弈,使它变得不再公平,不再让我沉迷。 她没有要等我的意思,独自向前走进人群当中,我只能迅速地从座位上离开,快步冲进人群,挤开前面的人,重新走到她旁边。 我们顺着人流向出口走着,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牵手是找回那种热量的最好的办法。于是我开始了策划。当你想要牵起某个若即若离的女人的手时,总是需要找一些借口,说一些俏皮话的。也许在这方面我并不是那么在行,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而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总是能做出最高效的选择。“把手给我,人这么多,别走丢了。”然后微笑着伸出手,等待她的同意。我知道,她一定会同意的。我在脑海中开始了彩排。 她的左手自然地下垂,随着脚步轻微地摆动着。于是,我慢慢地把右手下垂到她左手的位置,转过头,准备说出刚刚想出来的蹩脚的俏皮话。可就在这一刻,我犹豫了,像个刚刚开始学走路的孩子在迈出下一步时那样地犹豫了。好在这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我知道,无论是否会摔倒,那一步始终是要迈出来的。 我们一起顺着人流向前走了一步,在要迈出下一步时,我张开了嘴。就在我准备摩擦声带发出声音时,她将双手放进了口袋里,转过头发现了我的目光,然后笑了笑,迈下了向前的一步。而我则由于这措手不及的不平衡,没能迈出那一步,在人群中摔倒了。于是我立马起身拍拍屁股,对她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也把手插进口袋,和她一起走出了音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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