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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向阳 院 牛黄、周三和黄五回到家中,受到了英雄般礼遇。 老房的邻里们围了过来。 甚至一、二、三楼的邻里们都跑了上来。 “挨打没有?哎呀,都瘦了一点啦。”“就该还手,人善被人欺,要不,咱们老房的脸面都丢尽了。” “咳咳!咱们老房的人,没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小孩子们则在大人中间挤来挤去的凑着热闹。 当然,当邻里们散开后,父母们则严厉警告儿子们,呆在自个儿屋里和老房中,少到花海去,少惹事生非……中饭时,黄父、周伯拎着酒瓶凑在牛父桌前,边喝边聊。不亦乐乎! 几个厂房管科的工人,脚步响亮的走了上来。 紧挨牛黄家的厂设备科王科长搬家啦。 和气豁达的王科长人缘极好,真搬走,邻里们还真不习惯呢。 好在搬家酒已喝过了,该说的祝福语也说尽啦。再说,王科长还在主持厂设备科工作,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大家纷纷扔了碗筷,拥到王科长门口,少不了又一阵祝贺。 最后。 目送王科长锁上了房门。 邻里们又紧跟着他送到楼梯口。 大家挥手而别。 “就这样走啦,走啦!”周伯嘬一口酒,有些感慨:“好邻里越来越少啦”“你喝多了?”黄父望周伯一眼,夹住一颗炒碗豆,准确的扔进嘴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来来,喝酒、喝酒。” “这酒味纯且回劲大,泡了几味药材?”牛父问。 “十几味哟” 周伯有点骄傲。 “我翻了书找的,反正我又没上班,有的是时间。” “嘿,我们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你倒清闲哩。”黄父羡慕的吱地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把空杯递在周伯面前:“再来一杯”。 周伯顺手给他倒酒。 一股甘洌的酒香漫开。 牛父忍不住耸耸鼻孔。 “把你那本药书给我看看,我也来泡泡试试。”“那书还是周二妹拿回来的哟!唉!”周伯触景生情,声音有些嘶哑。 黄父细瞧在眼里。 忙端起酒杯。 “来来,老牛、老周,满上满上,过去的事不再说它了,凡事都要向前看么。再说,周伯你如今活得也可以哟。” 三人碰着酒杯,叮当一阵脆响。 一阵轻轻的哭声夹带着唠唠叨叨,从陈师傅屋里断断续续地传出。 陈师母又在和陈师傅生气。 邻里们也习惯了。 牛黄上床睡觉时,突然想起了三村成立向阳院一事,赶忙溜下床,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溜了出去。周三正在厨房里洗脚。 他见牛黄溜进来。 便笑着问:“向阳院的事?” 神啦! 这鬼精灵,咋就知道自己想什么? 见牛黄迷惑不解的样子,周三得意的笑道:“我哥说的,三村的人找不到我们,就找到我哥问,还说请我们回来后赶紧与他们联系呢。” “明天就去” 牛黄怕久后生变。 特别是赵三那一伙人也虎视眈眈的到处打听。 “要得,喊不喊黄五?” “喊”自从在花海出事后,牛黄就把黄五当成了自己的铁哥们。 “那……”周三有些犹豫。 牛黄知道,花海出事后,黄父叮嘱和命令丫头和二丫头,把宝贝儿子看得紧紧的。“我去瞧瞧”牛黄悄悄的往黄五家摸去。 黄家的门开着一条缝。 牛黄窥见黄五躺在床沿上。 黄母和二丫头坐在两边,替他揉搓着手和脚。 这厮不时发出舒坦的哼哼声。 回过头,牛黄瞟见对面的黄家厨房灯光明亮,关着门也露出条细缝。 牛黄窥见丫头边洗脚边入神的看着什么,丫头脸上带着心驰神往的笑意,沉浸于自己的幸福里。 牛黄悄悄推门进去。 偷偷一瞧。 原来丫头正在读一封信。 牛黄模糊看见“……爱情不怕……阻拦……” 这时,丫头手一抖动,像有第六感觉似的猛然回过头来,双方都吓了一大跳。 “好呀,什么信?”平时邻里们开玩笑惯了,谁也不觉得偷看这种习惯不好。丫头飞快的把信揣进自己里包,脸上却泛起红晕。 “你管呢?” “我不管,有人管哩。” 牛黄边说,边假装转身往她大屋里走。 “牛黄,你干嘛?” 丫头不禁着急的低声喊住他:“你回来”。 牛黄这才喜笑颜开,说起了正事。 丫头听了直摇头:“这事儿难哩,你们也知道黄五是咱老爸老妈的心头肉,你们又出了这么大件事,黄五哪能再出去?再偷偷出去,老爸还不活剥了我的皮?” 牛黄再三说明是向阳院的正事,于黄五于大家都有利。 丫头才松了口。 “我给老妈先说说看,行的话,明天黄五就和你们一块去。不过,这信……” “什么信?我不知道,我没看见过什么信?” 牛黄说完,偷偷地溜回了家。 下午一点多钟,牛黄、周三和黄五赶到了三村向阳院办公室。星期天,黄母本来约了楼上一帮大妈,上歌山采野菜的。 要说这歌山好呵! 好个青幽茂密物产丰富的歌山。 踏着绿苔藓斑驳陆离的石板小路。 小路两旁和绿茵茵的山坡上,到处长满了马蹄莲、侧耳根以及许多许多叫不出名的野菜。 春暖花开,老房的大妈们背包挎篮的相约上山,一路走一路欢笑,遥指蓝天白云,笑看大好山河,不经意间,各种花花绿绿的野菜便盛满了提篮背包。 回到老房。 上了四楼。 家家便飘散出野菜的芬芳。 惹得楼下的邻里啧啧称道。 “四楼会过日子哩,喂,有没有兴趣?赶明儿咱们也上山采去。”。 牛黄、周三、黄五等一伙少年,就最爱吃母亲烙的野菜饼;那清香纯净的田野味,飘散在菜饼里,咬一口,油汪汪蓝茵茵的…… 仿佛把整个儿歌山都吞进了自己肚子。 那豪气横生铭心刻骨的感觉,不摆了! 哦,我亲爱的歌山,你带给大家多少欢乐!带给我们多少童年的美好记忆! 如今,冬天里大妈们也相约上山采野菜了。 菜市早就没有菜了。 有时凭票供应一点老白菜或老白萝卜,还得提前头天晚上,用石头砖块破篮子什么的排队,弄得平日里和睦相处的乡亲邻里,争得面红耳赤。 眼见得上班的男人们和发育成长的孩子,被缺油少菜的日子,逼得个个面黄肌瘦。 于是,急在心头的大妈们便在寒冷的冬天里,也竞相邀约扑向歌出。 现在,猛听到平时里勤快而孝顺的儿子们,居然不愿在星期天跟着自己上歌山。 大妈们大惊。 “反了你啦,牛黄,皮子痒了是不是?”牛母吼道:“早点睡,明天一早和我上山采菜。” “你敢不去?去不去?” 长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黄母,见宝贝儿子说什么也不肯与自己上山。 一急之下。 竟然亮出了厚厚的巴掌。 倒把黄五扑哧逗乐了。 “我不去,我就不去。”边叫边在床沿滚来滚去。骇得丫头姐妹紧紧守在床边,生怕宝贝弟弟不慎滚下有什么闪失。 周伯也拿儿子没辙。 看看仿佛事不关已旁若无人躺在床上看书的周大,再瞧瞧忙着整理手中琵琶的周三,只得在心中喟叹:“唉,岁月不饶人哟,儿子长大了哟!” 听儿子们一一述说。 大妈们这才知道,几个小青年要去为三村向阳院的成立伴奏。 而且,是有报酬的。 这一下,大妈们又都乐啦。 “行!只要是干正事,都可以去,我们一律支持,无所谓报酬不报酬的。”还一再叮嘱:“你几个要认真伴 、伴奏,莫要人家笑话咱们老房的人!” 星期天一早,大妈们和儿子们,各奔目的地! 三村紧邻红花厂区,是本市上河街道的大村,也是本市第一个成立向阳院的大村。 牛黄一行人赶到时,三村不大的院坝上早已人头涌动,人声沸腾。 到处是鲜花、锣鼓和红旗。 负责接洽的向阳院工作人员,是一位清秀美丽的汪姓姑娘。 汪姑娘正站在院坝左侧,焦急的等待着呢。 见牛黄一行人从天而降,汪姑娘松了口气,转身道:“牛老师,快跟我走!”黄五悄悄做了个鬼脸,一吐舌头:“牛老师,走吧!” 牛黄哭笑不得。 冲着黄五瞪瞪眼。 屁颠颠的跟在姑娘身后。 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来到专为乐队准备的主席台一侧。 赵三手捧大号,领着几个兄弟笔直的站在那儿。 见牛黄等人来到,扭头对牛黄一笑,点点头。 牛黄一怔,接洽时并没说与赵三他们同台伴奏呀,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间,杜杀那张不拘言笑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还记仇呢?都是为了革命的新生事物嘛,分什么你我?” 牛黄不由得连声同意。 拿出笛子。 小心翼翼的贴上笛蒙,凑近嘴唇试音。 同来的黄五、周三和陈星,也拿起自己带的大号、琵琶和曲笛,开始咽咽鸣鸣的调音。 “调高半个升4,才好演奏。” 赵三友好的对着牛黄一笑,雪白的牙齿亮亮的说:“《东方红》一开始,我们管弦乐就压低音量,在中间或结尾才冲出,更能增添乐曲的雄壮和低音部的宽敞,你看这样行吗?” 赵三说的是行话。 牛黄没有理由不同意。 和煦的阳光穿过重重的云层照来。 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冬日罕有的温暖。 脑满肠肥的向阳院谢主任意气风发,宣布开会。 乐队奏起了《东方红》,长短不齐大小不一的乐器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发出的声音混合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直冲云宵。 接着是致辞…… 各方面的祝贺…… 其实乐队的任务很简单。 就开始和结尾分别演奏二三分钟罢了。 要命的是,为了真正展示革命村民的敬慕心情和革命政权的伟大庄严,整个会议进行过程中,乐队必须站立。 这可是事先洽商时说好了的。 也是向阳院于在野乐队中选择演奏者的唯一标准。 往昔甚受欢迎的冬日的阳光,此时仿佛是七月的骄阳,火辣辣的照着这一群开会者。 汗珠滚下了牛黄的额角,他偷眼瞧去,赵三额头上也滚着豆大的汗珠;周三怀抱琵琶,胸口上早已打湿了一滩…… 最可怜的,是在家中贵为金枝玉叶的黄五。 身背沉重的大号(就是那枝在花海事件中被砸扁,后又重新请陈师傅校好还原的大号。),佝偻着身子,额头上的汗珠不像别人是一粒粒的滚动。 而是热情洋溢的串成一串一串,成串向下坠落。 看着就让人揪心和难受。 汪姑娘悄悄地走近乐队。 把一张雪白的丝手帕,递给站在队伍最外侧的黄五,示意他揩揩汗水。 黄五感激的对她一笑,接过了丝手帕。 “让我们三村向阳院在伟大的……前进……敬祝……敬祝……”话音刚落,汪姑娘便紧张地冲着赵三牛黄一挥手,《东方红》再次响起,音乐鸣鸣咽咽地刮过会场。 终于散会了。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 向阳院成立顺畅和乐队伴奏的成功,让向阳院的负责人和派出所杜杀,大为高兴。 汪姑娘和另一个姑娘提着一个大包裹再次来到乐队面前,兑现有偿报酬的承诺。 乐队每人二包包装精美的软壳“中华”牌香烟。 好玩的汪姑娘对民乐乐手,递一个人,记一笔帐。 对管乐乐手,则调皮的将香烟往管状的喇叭筒一甩。 香烟撞在喇叭筒里,发出轻轻的音响。 慌得管乐乐手们不顾体统地个个将乐器倒朝天,一个劲的抖动喇叭筒,直到抖出香烟。 牛黄拿着二包软壳“中华”,别提多自豪和兴奋。 这可是时下有钱难买的紧紧俏货呀!据说是部队师级以上的大官才能抽的香烟,一包值几十块钱呢。 而在红花厂上班的老爸老妈,二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才百把块钱。 他看看周三、黄五和陈星,人人脸上放光,乐不可支。 赵三呢,则兀自笑笑。 把软壳中华凑近鼻尖惬意的闻闻,然后放进衣袋,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见牛黄看着自己,赵三友好地朝他笑道:“划得着,下次再来!” “行,再来。”。 不知啥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杜杀开了腔。 “二个小冤家,还像狗见羊么?” 牛黄、赵三见是杜杀,忙回答。 “哪能呢?再打架,对不起杜所长哟。” 杜杀所长那一向板着的脸孔上有了些微的笑意,随手掏出包烟抖出一枝含在嘴巴,想想,又把烟盒对牛黄赵三递过。 二人忙摆手。 杜杀啪地按响打火机。 点上烟。 一股浓浓的烟雾刹那间将他埋没。 牛黄眼尖,趁杜杀收回烟盒一刹那,看清了握在他手中的是一包简装“飞马”。 牛黄虽不抽烟,可在抽烟老爸影响下,也能分清香烟的品种和优劣好坏。“所长就抽这种低档烟?”闪念间,牛黄拿出一包软壳“中华”,递给杜所长。 杜杀愉快的笑了。 “干嘛?收买我吗?” 牛黄涨红了脸,嚅嚅地说不出口。 “我看,把你那一包也一同给我算啦” 杜杀愉悦的揪住他,不由分说地搜走了牛黄的二包烟,接着甩给他70块钱:“牛科长再有钱也舍不得抽这种高档烟吧?三个虎儿呀,负担重着呢!算我买的行吧?行不行?” “行、行!” 牛黄只得说行了。 “对啦,你几个调皮鬼过完年到派出所报到哟,听到没有?” 牛黄赵三一行人呆了,怎么回事? 想起派出所那间潮湿的拘留洞,牛黄真有些不寒而凛。 “杜、杜所长,什么事?” “好事,好事,来了就知道了。记住,准时到哟!”杜杀惬意地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打着哈哈,随即严厉的挥挥手。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聚在一起没好事,散了算啦!”。 牛黄三人得胜而归。 晚饭后,黄父、周伯不约而同踱到牛黄家。 牛父正在埋怨牛黄。 “你这孩子,咳,干嘛不把烟拿回来?” “是杜所长硬要的嘛”牛黄咕噜道:“再说,人家给了钱的呢。”“给了钱又怎样?外面可是托人买都买不到哟。” 牛母进来了。 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 不由分说对着牛父把眼一瞪。 “我看你是不抽不知疼?这么贵的烟,你也敢抽?牛二在农村要用钱,牛三前天伤风感冒,花了我十几块钱,牛黄还没工作,也在屋里耍起,哪天不用掉几块钱?你就知道抽,还要抽好烟。哼!” “嘿嘿,说说嘛。” 牛父陪着笑,有些尴尬。 牛黄趁机溜到里屋看书,一边尖起耳朵偷听大人们的聊天。 “算啦,牛嫂,别吵牛哥了,给点面子嘛。” 周伯笑眯眯的劝道。 甩给牛父一枝软壳“中华”:“这烟呢,是好抽一点,不过太贵了,我们抽不起。”牛父接过点上火香喷喷地抽着。“妈的,是好烟,吞进嘴唇没啥感觉,淡淡的嘛。” 黄父眯着眼。 猛抽一口。 再缓缓吐出。 “还不如我抽‘飞马’过瘾” 他脸上浮起笑意。 “算这小子有孝心” “你是工宣队长,是领导,该抽”周伯似笑非笑的。“屁个队长,还不如咱在车间玩锉刀哩!”黄父抖抖烟灰,不屑的瘪瘪嘴巴。 “玩锉刀呢,端平了家伙铆足劲一锉刀下去,横平竖直,光滑亮堂,有楞有型的,痛快!哪像当这个鸡巴工宣队长?走路要挺胸昂头,说话要注意政策,一碗水要端平;一句话,烦!” 周伯不由得笑起来。 “你呀你呀,真是不当官不知烦,当兵才知父母恩,天生扶不起的阿斗。” “什么斗?” 黄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阿斗” “你敢说我是阿斗?”黄父气乎乎地站起来,拿烟的手直抖动:“我是红花厂最早起来,跟着党造反革命的钳工车间主任,你居然敢说我是阿斗?” 周伯哭笑不得,忙摆手:“慢慢、慢,容我解释一下,再生气不迟。”。 听完周伯的一番解释,黄父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指三国刘备不成材的儿子,唔,这典故我听说过。” “老黄,最近棉绽有些吃紧,棉纱运期长,保管差,是不是你在厂革委会上讲讲这个问题?” 牛父支开话茬儿。 望着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问题哟。” “出了问题该你负责,你是一科之长嘛,干嘛缩手缩脚的?”黄父不客气了:“工作嘛,就要大张旗鼓的干,谁不听话或捣蛋,就撤职法办嘛。”。 牛父苦笑笑,欲言又止。 “对啦,老黄老牛” 周伯猛然想起一件要事来。 忙问道。 “今天街道上的张妈给我说,派出所要成立协助公安工作的执勤排,到处选人。听说要调我们周三、你家牛黄和你家黄五去哩!” “这事儿早听杜所长谈过” 黄父毫不惊奇。 “协助公安工作是好事嘛” “正式还是临时?” “当然是临时的,不过听说他们每月有补助金,以后可以由派出所介绍或推荐,优先工作。” “我看呀,这几个小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到大风大浪中锻炼好事。”黄父闷声闷气的抽一口烟,波的吐一口痰在洁净的地板上,随即用脚尖使劲儿揩去。 听到这儿,牛黄恍然大悟。 原来上午杜所长说的年后到派出所报到,是这么回事儿。 他合上书,望着窗外。 窗口下是名存实亡的原菜市场。 此时,一串串排队的砖头石块早排上了轮子。 几个怕别人茬轮子的大妈顶着寒风,缩在一旁观看着。明天菜市凭票供应老白菜,牛黄家的票早已用完,因此,他省了这个心。 一阵优美的笛声传来。 他知道是陈星在吹。 这个陈星,练得刻苦。 相识不过几个月,笛艺竟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听,单吐、双吐,滑音、颤音…… 干净利落,高低自如。咳!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陈星勤学苦练,是想超越自己吗?嗬,试试看? 牛黄自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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