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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胡夫人和女儿逃过一劫,她想,二叔胡发家是万万不能回去了,因为他女婿马迪,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思来想去,只有一处可以投奔,那就是她的亲姐姐,家住陵州的崔夫人家。 听说,姐姐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举人,二儿子是进士,最值得夸耀的是,三儿子崔文德,论才貌远远超过两位胞兄,将来一定比哥哥们更有出息。 凤娇见到文德第一眼,暗叫一声:“妈呀!”,她若不是亲眼得见,决不相信人世间,竟然有如此迷人的尤物:他那风流儒雅的仪表,他那略带忧郁的神情,尤其是他那双的眼睛,一汪水似的充满了深情,那简直就是女人们的陷阱。 若不是她与李旦有婚约在前,见到如此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她一定会心魂紊乱,难以把握住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她已经名花有主,其他男人再美,也都与她无关了。 文德见到她第一眼,也暗叫一声:“天哪,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 暗自庆幸:我怎么会与如此可爱女人相遇,这是苍天对我崔文德的恩赐吗?从见面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发誓:我崔文德,今生今世,非胡凤娇不娶! 这一天清晨,喜鹊在庭院海棠枝头“砸砸”欢叫。 崔文德推开书房窗户,直面盛开的海棠花,听着喜鹊的欢叫,情不自禁地赞叹:真乃良辰美景也! 他立即想到胡凤娇,何不邀她出来,在中庭品茶赏花,乘机展示一下文才,以求打动她的芳心,也不辜负此良辰美景。 “三哥,请小妹出来,有何见教?”二人在中庭坐定,凤娇首先开口发问,语气中透出警惕和好奇,没出口的心里话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贤妹,请看那棵海棠花树,”文德借题发挥,“美艳艳,软灿灿,此时此地,花容最美,花香最鲜,正是海棠满开状态;此时此地的贤妹,堪比那枝头上怒放的海棠花,最美丽、最动人!” 一句话说得凤娇心跳,暗叫一声:“好你个崔文德,你讨好姑娘的手段,也透着文雅,与众不同。”虽然明知他蓄意勾引,但是,她还是怀着几分好奇,耐心与他周旋,看看他还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遂顺口应酬道:“三哥过奖了,小妹一个山野粗俗丫头,怎敢与海棠媲美!” “非也,贤妹的美容胜过海棠,可惜呀——”文德地下眉头,略带几分伤感,说道:“可惜呀,最美最香的海棠,恰在即时即地,稍纵即逝,人也如此,美貌如花,转眼间,落英缤纷,青春不再,好凄惨哪,流水落花春去也!” 说到此处,崔文德竟然潸然泪下,奇怪的是,胡凤娇也陪他落下几滴泪。 那文德一把抓住凤娇的手,凤娇的即时反应,令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并没有像触电似的立即把手抽回,她感受他的手绵软和温热时,才缓缓地把手抽回,低声说:“三哥,别这样!” 凤娇当时的言行,虽然意在劝阻,在文德的心里,却是变相的默许。 他是有备而来的,觉得展示才艺的时机已到,便取出纸笔墨砚,挥毫成篇,写下一首藏头七绝: 我喜静观庭院花, 爱同好友品香茶。 娇花美艳归何处? 妹似海棠落我家。 起初,凤娇明知那是一首艳诗,但是,文德漂亮的书法,令她震撼和惊讶,她情不自禁赞叹道:“三哥,好漂亮的书法呀,令小妹折服!” “小妹,可解诗意吗?”文德见她只顾欣赏书法,没顾得上玩味诗意,便急不可待地催促道。 凤娇仔细一看,满脸绯红,芳心狂跳,那是一首藏头诗,第一个字竖念,便是:“我爱娇妹”。风娇如触热烙铁手一抖,诗笺落在茶桌上,心想:“遭啦,最担心的事,真的来了!”来得好快呀,几乎没有过程,让她淬不及防。 凤娇本想严词回绝他,但是,她又不忍心粗暴地伤害他。遂取过纸笔,说声:“小妹献丑了,回三哥一首,权作对三哥心意的回答。” 凤娇写道: 名茶出产在碣滩, 花放花开天地间。 有意寻花凭命运, 主婚大事总随缘。 凤娇写罢,深鞠一躬,说道:“小妹出来多时,惟恐家母惦记,该回去了,小妹不才,仅以小诗袒露实情,望三哥仔细品味。”她深鞠一躬,逃跑一般离开茶桌。 崔文德原来只欣赏凤娇的俏模样,没想到她还有如此高雅文才,读罢她的藏头诗,对她更是爱上加爱。一时间,爱的冲动,让他失去理性,诗中“名花有主”的告白,他置若罔闻,只想娶凤娇为妻。 他发疯般闯进胡母卧房,见到姨母双膝跪倒,眼含热泪恳求道:“小侄命在旦夕,还望姨妈搭救!” 胡母心慌意乱地扶起内侄:“文德何出此言,你可别吓唬姨妈呀!” “姨妈呀,我爱上凤娇表妹啦,爱得发疯,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离开她,我就活不了!” “你文才出众,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今天何出此言,说这般没出息的话,男子大丈夫应该以学业为重,怎能为一个女孩子轻生!”胡母说道:“别的事,姨妈无不依从,惟独这件事,姨妈难以依从,凤娇已经许配人家了。” 文德说道:“关于凤娇的婚事,小侄早就有所耳闻,听说,许配给来路不明的人,如今不知去向,生死不明,还有人说,他做了强盗,被打死在狱中。表妹与他并非明媒正娶, 不管他是死是活,让表妹苦等这个去向不明、生死未卜之人,岂不贻误了表妹的终身。” 话说到这个地步,胡母可就无言以对了,她左思右想,终于心生一计。 说道:“贤侄呀,家中儿女婚姻大事,必须家中长辈男人应允,非我女流所能做主,我的丈夫不在,还得靠我家二叔胡发做主,他应诺出庚帖,婚事才能算数。” 胡妈所以出此下策,她是这么考虑的:听说通州近日遭了兵灾,住在那里的二叔胡发,定会为躲避兵灾,不在家中。何不借胡发不在家,以找不到他为由,把这桩婚事推辞掉,既没不得罪崔家,又保全女儿名节,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文德一听,心花怒放,连声说道:“这不难,待我即刻去通州,去胡二叔家求亲便了。” 凤娇见文德高高兴兴地从妈妈房间跑出来,就知道没有好事,一打听才知道,是妈妈出了个馊主意,借二叔胡发不在家,让文德求婚不成,借以推掉这门婚事。 凤娇一听,又急又气,说道:“妈呀,在女儿婚姻大事上,你怎么见识如此短浅呢?前些日子,马迪给你银两,你就认定他是好人,险些中了他的圈套,贻误女儿终身。这次怎么你又犯傻了,把希望寄托在二叔胡发不在家之上,胡发要是回来呢,文德携带厚礼,与他相见,他那个见财眼开之人,岂能不答应婚事,拿回庚帖不是易如反掌吗?” 胡母一听,女儿的话句句在理,她暗自叫苦:“错了,我真不中用,怕是又做错事了!”她虽然这么想,嘴上还为自己寻找辩护辞:“女儿呀,你先别着急上火,咱们就算赌一把,但愿胡发不在家!” 凤娇一听,更加生气,喊道:“妈呀,你好糊涂哇,身外之物,什么都可以赌,怎么能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当赌注呢?就是赌博,也要深谋远虑呀,有几分胜算才赌。你这次的赌,我看一分胜算也没有。你想想啊,胡发逃兵灾,能不牵挂通州家里万贯家财吗?兵灾一过,他立即就会返回来,现在他十有八九在家,你输定了,我死定了!” 胡母一听,大祸已经铸成,一时间她六神无主,尤其女儿那个“我死定了”,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她知道为保全名节,女儿会以死相拼的。她慌忙走出房间,想去收回承诺,阻止文德去通州求婚;可是,迟去一步,文德已经携带重礼上船,驾一叶礼舟,顺风顺流,风驰电掣,驶往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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