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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意外凶猛 小肖把一包东西递到牛黄手里。 一包怪昧胡豆。 这东西可金贵了。 麻辣爽口。 嚼起来余香漫延。 令人不忍止嘴。 虽是本地特产,市面上却买不到的。 “哪来的?”牛黄很惊奇。“吃就是嘛,问什么问?”小肖温存地望着他,脸蛋柔柔的。 牛黄瞧瞧屋外,已是上午九点多钟了,深冬的天空却还是一片灰蒙蒙。 厚厚的铅云低低地压在歌山巅上。 凭窗望下。 大街空旷。 人影稀疏。 看来,又是一个空闲的周一。 前来公司办事的人很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麻辣?”牛黄撕开花花绿绿的铝包装,扔一颗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音乐家嘛,大都喜食麻辣,我姐也是。” 牛黄得意的笑了。 却自嘲道。 “我算什么音乐家哟?你姐才配得上。”, “你也配得上。” 小肖温柔的说。 牛黄心里一动。 小肖的口气怎么有点不对? 牛黄不是小孩子啦,已懂得一点女孩儿的心思了。这种亲妮的口气和举动,过去只有在蓉容身上才会体验到…… 如今。 同一办公室里的小肖也露了出来。 牛黄敏感到小肖喜欢上自己。 春情澎湃的年龄,能被异性注视并喜欢,是令每一个青年高兴和自豪的事儿。 牛黄也不例外。 牛黄想起了和小肖在一起工作几个月来,小肖那些不引人注意的亲妮细节。 现在才恍然大悟。 “演出给公司露脸争了光,过了年,人家柳书记要提拔你呢。” 小肖轻声道:“提了干,你就是公司的正式干部啦,工资长,水平也要长哟,别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上级怎样说,你就怎么做?别只埋头拉车不看前面道路。” 牛黄奇怪。 小肖是怎么知道柳书记要提拔自己的? 她看似平平常常。 只管埋头工作。 却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不错,演出获得巨大成功,自己的个人能力和组织能力得到了完美体现。 柳书记和公司众头头看自己的眼光也不同啦,这,牛黄心里清楚。 可自己刚进公司不过一年,按柳书记的调子:“还没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滚过几遭,就想分享革命胜利的果实?” 因此。 不可能吧? 牛黄摇摇头。 牛黄不急,还年轻呗! 年轻就是本钱! 就是资源! 记不起是哪一本书上说的? “年轻就受到重用,涉及到权力,会受到上帝的惩罚!” 牛黄虽不相信这所谓的箴言,但区房产公司人才济济,自己无人无势,这样的好运气不会轻易落到自己头上吧? 牛黄想起演出队解散后,又回到基层工作的周三。 弹得一手好琵琶处事稳重颇有心机的周三,时运不济。 一工作就被分到了基层。 虽说没像其它青工那样,去和砖瓦灰浆尘土打交道。 但整天与吵吵嚷嚷或沉默寡言的工人们在一起。 天长日久,心智和眼境也便变啦。 周三自己也十分清楚。 这才要求牛黄在适当的时候,为自己调到公司工作说话。 适当的时候?什么是适当的时候?牛黄经常想:公司二百多号人,还真找不出像周三这样早熟和聪明能干的青年人。 柳书记只要是真正用人才。 周三就有出头之日。 到那时,自己再顺水推舟。 周三完全有可能像去年在收容所那样,再和自己同一个办公室工作。 “今天伙食团开荤吃回锅肉,我帮你打饭吧?”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啦。 那天空就像谁深深地得罪了它似的,阵阵寒风吹过,雨,也悄悄儿下来了。 牛黄站起来,搓搓冰凉的双手,道:“还是我去打吧,连你的一块儿打回来得啦,外面下着雨,怪冷的。” 小肖释然一笑。 “真有君子气度!好,你去吧,慢点儿哟,谨防滑倒。” 因为今天开荤。 平时光顾人不多的伙食团。 人多了起来。 小小的厨房窗口前,居然排起了队。 大家在霏霏细雨中。 缩着脖子跺脚,兴味盎然的闲聊着。 慢慢腾腾的向窗口移动。 保卫科的王科调侃劳资科的尹科:“平时一到中午,你就往家里跑,今天怎么不跑啦?”“老婆回娘家,没人弄饭。” “胡说! 你这明明是不要资本主义的老婆。 宁要社会主义的回锅肉嘛,还狡赖?” 基建科的明科也加了进来。 “这年头,回锅肉比老婆好呵。 比老婆实在。 老婆只知道叫你拿钱回来拿东西回来,催命鬼一样。 回锅肉却不说这些,不是催命鬼,只是让你美美的下肚,舒服地打饱嗝,未了,办公桌上一睡,安逸极啦。” 排队的人全笑了起来。 “什么咱们工人力量大?还是回锅肉力量大哟!” “喂,明科,要狠斗私字一闪念哟,你怕今上午工作时,满脑子的回锅肉哟?” “坦白,坦白,不然厨房师傅不打回锅肉给明科吃。” 牛黄皱皱眉。 这轮子也走得太慢啦。 怎么搞的?厨房师傅病啦,王妈呢? 怎么没听见王妈那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女高音? 还有柳书记?平时,只要不外出开会,为显示与革命群众打成一遍,柳书记总是拎着一个大号白瓷盅,和蔼可亲的排队打饭,时不时还参与人们的玩笑…… 终于。 牛黄排到了窗口前。 牛黄俯身探看。 厨房里只有喘着粗气抡着大勺的炒菜胖师傅一个人。 又是收票又是打饭又是卖菜。 当然就比平常慢得多了。 胖师傅的厨艺不错。 回锅肉的美味征服了大家。 中午,外面寒风阵阵,公司各科室里却笑语喧哗,灯火通明。没有谁会想到,一件惊天大事就要发生。 大约2点多钟。 架在公司屋顶上的高音喇叭,忽然响了起来。 “革命的同志们请注意,革命的同志们清注意,现在现场直播,现在现场直播。” 一阵强烈的电流嗡嗡声中,响起了压抑的扭动的嗯嗯声,吱吱声和哭叫声。 蓦然。 电流声没有了。 却传来刘海喝斥的声音。 “老实点,快说。”“都是这个老流氓造的孽,他威胁我,让我在早上十点多钟,故意到关押王主任的防空洞另一面的洗澡室洗澡,那条裂缝,鸣,那条裂缝是我自己用钉子掏的。 鸣,鸣! 老色鬼说,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只要扬扬眉头,就可以让我从公司滚出去。 我的妈呀! 我造了什么罪孽哟? 鸣、鸣!” 是大家都熟悉的王妈哭声。 “柳卫东,你放老实点,快说。” 柳卫东?柳书记?大伙全惊呆了。 “你这是打击报复,是设计诬陷,是犯法的。王妈是自愿上床的,我们这是正常恋爱。”柳书记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话中多了浓浓的颓唐。 抑或还有掺杂着王妈断断续续的哭骂声。 “放屁。 你这个老流氓。 谁跟你恋爱? 也不瞧瞧你那副老脸老嘴? 是你强迫我的。 我要告你,老流氓!老杂皮!” 高音喇叭中又传出了刘海的话音。 “革命的同志们都听清楚了吧?柳卫东利用职权,骗奸女厨工,威胁利诱王妈引诱王主任犯法。一个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反革命两面派,这样的党支部书记我们需要吗? 我说。 不需要! 现在。 请愿意参观柳卫东丑事的革命群众,速到公司单身宿舍四楼8号。 速到公司单身宿舍四楼8号!” 牛黄与小肖面面相觑。 只听得一阵桌椅板凳的乱响。 各个科室都涌出了好奇的人们,向坡上的公司单身宿舍直奔。保卫科王科长这才回过神,急叫道:“小黄,快!”领头拨开人群,抢先向前跑去。 王科和黄干事跑到单身宿舍四楼8号。 也就是柳书记平时午休的地方。 已有好多人围观在门口。 王科破口大骂。 和小黄一道赶走好奇的人。 又让小黄守住楼梯口,不准放一个人上楼。 这才忙乱的进了里屋。 顺手将房门牢牢地关上。 里间,刘海怒目圆睁坐在木凳上;单人铁床上,一丝不掛的柳书记和王妈,面对面的被紧紧儿捆绑在一块;窗外,一条电线从隔壁的公司广播室牵出,话筒正捏在到刘海手里…… 见状。 老保卫王科立刻明白了。 柳书记和王妈利用午休时间苟合偷情。 不想被蓄谋已久的刘海抓了个正着。 年轻力壮的转业军人刘海,大概没用几招也没多大费力就制服了二人。 问题是。 抓获就抓获了罢。 刘海为何非要用事先准备的高音喇叭广播? 这一播,柳书记是彻底完蛋了。刘海还是柳书记提起来的嘛,如此恩将仇报,置人于死地,为何?刘海读懂了王科的内心。 他脸色惨白地笑道。 “王科。 我对这个世界早已厌倦。 一切都不过是利用。 什么革命什么斗私批修? 不过都是当权者唬人的弥天大谎。 他们利用人民的热情和无知,干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勾当。 你瞧这个柳卫东,满口的豪语壮言,满肚的男盗女娼;把公司视为自己个人的领地,谁不听话就整谁?王主任是被他坑了,王妈也被他坑了…… 我不除掉这个祸害,还不知要坑多少人?” 王科听得胆战心惊,忙摆着手:“我不听这些,先把他俩解开。刘海,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 刘海也平静下来。 站起来说。 “这你不用担心,要解你自个儿解吧,对不起,我还有事。” 走了! …… …… …… 冬去春来,万花盛开。新的年月,在遍地皆红中姗姗来迟。 一忽儿,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一忽儿,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中日邦交正常化,一忽儿,邓小平二次复出,还代表中国出席了联合国第六届特别会议…… 最精彩的是。 埋在地下二千多年的秦兵马俑出土。 据说。 挖开地下绵延的兵阵。 那秦兵马俑个个秣马厉兵。 人人杀气腾腾。 还保持着二千多年前秦始皇时代的杀戮腥气,令考古发掘人员心惊胆战…… 肖书记来到区房产公司已三年,肖书记带来了新的原则新的风气。肖书记原是革命中被打倒的走资派,后被三结合进了市局任副局长。 这是个饱经风霜六十出头的老干部。 他成了公司二百多号人的最高主宰。 最兴奋的是贼心不死一有风吹草动就扑腾的二派头头。 在王主任案中被撤职查办的基层工区前办公室主任们,期望着恢复名誉恢复职务。 而在柳书记案中被牵连进去的保卫科王科长,黄干事和王妈。 则期盼着肖书记能为自己申冤,洗涮罪名。 生活,就如一江东流的春水,时而缓缓无声时而汹涌澎湃…… 笨拙的牛黄。 是在上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 才知道小肖竟是肖书记的女儿。 牛黄惊愕极啦:“嘿,你怎么会是肖头的女儿?”“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仍然干着公司行政办内勤工作的小肖,核对着桌上的签到表,不以为然的望望隔桌的牛黄。 “谁给你讲的?” 牛黄指指桌子上的电话。 “有人找肖头,我说不在;来人便说找他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小肖默笑着。 脸蛋红红的。 “这周末有空吗?” 牛黄心里默默算算,点头。“到我家耍吧,我爸说要跟你谈谈。”牛黄有些心慌:“跟我谈什么?我有什么好谈的?”“去了就知道呗,怎么?你不愿意?” 小肖注意地盯他一眼。 “不愿意不勉强。” “我没说不愿意呀” 牛黄勉强笑着。 周末,他本与蓉容周三和二丫头约好,到野外踏青。 其时,周三已是管辖着几十号人马的三工区办公室主任。 周三是经过巧妙的自我策划。 在牛黄及朋友们的协助下。 坐上了工区头头宝座的。 话说柳书记与王妈的奸情事发后,被上级以“革命意志衰退,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罪名,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送交劳动教养。 可怜在区房产公司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柳书记。 从此与手铐和苦役结伴。 王妈则以“道德败坏,腐蚀革命干部。”罪名,开除公职不准再在厨房煮饭。 送交公司革命群众监督改造。 从此担当起了全公司脏活累活和苦活的重任。 柳书记一倒霉。 基层工区被撤职查办的头头们就开始了上访与鼓燥。 直到肖书记的到来。 肖书记满头银发,眼睛一眯一眨间,透露出世事沧桑,精明能干。他只一句话:“过去的事我不管,只看现在的表现。”就把众人的摩拳擦掌制住了。 在三工区以工代干的周三。 心灵手巧。 遇事主动积极。 处事公道有主见。 颇得群众好评。 这天下班回家后,周三找到牛黄,王顾左右而言它。 二个自小一块长大的伙伴,熟悉对方就像熟悉自己。牛黄知道周三心思,苦于安慰话已说了许多,一时,只好沉默不语。 沉默一会儿。 周三提议到。 “明天星期日,咱们去逛荡逛荡吧。” 牛黄问。 “上哪儿呢?还没关晌哟。” “听说一中修了新游泳池,我们去看看。” “要得!” “认得到李子华吧?” 牛黄回答“哦,就是那个吹拉管的人交公司团支书?”周三点点头:“就是他,我们一起去。”李子华是前次牛黄周三参加市文艺会演认识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 话儿投机谈兴浓。 几年来三人时有往来。 平时牛黄周三进城逛荡,就常到他办公室喝喝开水,坐坐即走。 李子华呢。 到D区来办事,中午一般都要找到牛黄周三聚聚。 三人敲脑壳吃顿便餐聊天吹牛一番,然后分手…… 一中操场,李子华推着自行车正等在那儿,见牛黄周三姗姗到来,迎上去。三人边走边聊,顺着苦枔子树夹涌的操场便道,漫不经心的逛荡。 逛荡一会儿。 周三正色的对二人说有要事让他们帮忙。 牛黄见他正儿八经的样子。 不禁笑道。 “都是好朋友,有事直说吧,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干嘛?” “拿石头砸我。” 二人吓一跳。 “拿石头砸你?为什么?” 周三摇摇头:“这先不跟你们讲,砸不砸?一句话!”牛黄杜子华对望一眼:“砸,当然砸!可怎样砸呢?还有,如果砸伤了怎么办?” 周三摆摆手。 将二人引到操场后面的乱石场内。 亲手选了一块沉重尖锐的花岗石。 示意牛黄举起。 然后。 把自己的左胳膊肘儿放在一块石头上。 示意牛黄猛力砸下。 牛黄有些踌躇不前:还真砸呀?这可不闹着玩儿的。周三瞪眼催促:“砸呀,又不要你的汤药费,怕什么?砸呀!” 牛黄眼一闭。 石块猛力砸下。 只听得“扑”一声闷响。 周三那枕在石头上的左胳膊肘儿,眼见得从中间瘪了下去。 周三的脸,一下变得焦黄。 “现在扶我上车”周三咬紧牙关指挥道:“老李把我托到公司办公室去,就说你路过见我为救一个玩耍的小孩子,被落下的石头砸伤,感动之下主动托我上车扶到公司。对啦,老李,你带红本本了吧?” 李子华在兜里摸出鲜红的团证扬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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