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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文城三月绛凌兮，一夜琵琶万人知。遥闻姿身赛落雁，万金才得半遮面。】 这首诗流传在文城内外，文城的公子们常朗朗上口地通读，他们梦寐以求的，只不过是诗中那名为“凌兮”的女子。女子虽属于牌楼，但为目睹一眼女子的容颜，公子王孙们都不惜一掷千金。 凌兮在牌楼以卖艺为生，弹得一手琵琶曲，与她的奴婢小香相依为命。为了在乱世生存，她不得已而陪笑于“文人雅士”，如同大多数牌楼里的女子一般，她傲冷而又妩媚。 那日，凌兮依旧为客官们弹着琵琶曲，曲中依旧隐藏着她的惆怅，空气也依旧中弥漫着酒色迷香。她如往常一样，身着红裳、手抱琵琶，唇咬红印、眉点朱砂，胭脂粉底、一脸妖娆。 不知何时，凌兮已经弹奏完毕，但台下并无人起身，她便只好独自离去。 “哎！凌兮姑娘，你先别急着走！再弹一曲罢！”李公子见她要离去，似乎有所不满，挡住她的去路说道。 又是一个无事生非者，看来今晚又不得安宁。“是啊！再弹一曲！我等都还没听过瘾呢！”一向斯文的何公子也站了出来。“何公子说得对，我等还想听凌兮姑娘弹奏一曲！”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着。 “公子们请见谅，小女子明日再为公子弹唱，今日三曲已毕，小女子甚感疲惫，需先行告退，还望各位公子成全小女子。”凌兮只好面带微笑地向他们赔礼、作揖。 “既然凌兮姑娘不能再弹唱，那在下也不强求，不如陪我等饮两杯如何？”李公子打量着她，脸角尽是邪恶。“是啊！凌兮姑娘，饮两杯如何？可不能扫了我等雅兴！”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各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女子从小体弱多病，不适宜饮酒。”凌兮姑娘强压着怒气，一脸和气地说，她已经无力对峙。 “凌兮姑娘，我等花费上百两银子等待多日才能一睹你的芳颜，机会难得，还望凌兮姑娘赏脸。姑娘不能饮酒，就少喝一杯罢！”李公子说着便欲想强行邀请凌姑娘，而她却已经咬牙切齿。 红娘见到这般局面，立马走来为她解围，脸上还不忘带着微笑：“两位公子莫见怪，凌兮姑娘早前在牌楼曾定下的规矩，她只谈曲，不与公子饮酒。这规矩早在各位公子们定这席位之时我已再三向告知各位，还请各位公子不要难为凌姑娘。” “我家小姐她确实因身体不适不能饮酒，请公子们不要再为难她。”小香也站了出来，她是最能理解凌兮的痛苦与无奈的。 “哟！这不是小香姑娘吗？多日不见，你也变得这般水灵了！小香姑娘，和你家小姐一起来饮两杯如何？”李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对小香起了邪心。小香的脸羞得一片泛红。 “凌兮姑娘，我可是奉劝你，莫再装模作样。”何公子讽刺道： “这是何等地方？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很清楚。凌兮姑娘，在下给你个忠告，这等场合装清高只会让你很难堪！还望姑娘莫敬酒不吃吃罚酒。”何公子见凌兮不动声色，强硬地说道。 此话一出，台下唏嘘一片。 “红娘，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正在这时，一人从正门走来，微笑着对红娘说。他似乎并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 “戋公子请稍等，马上就来。”红娘立马做出回应。看到那人，凌兮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 “哟！是戋公子啊！”李公子见到这个人进来以后，脸色突然变得难堪起来，却也只好陪笑道： “戋公子，在下早已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公子边说边向他走去 。这时，何公子也胆怯地来到戋公子身边，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完全不见刚才张扬跋扈的模样。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南下寻药去了吗？” “这下完了，两位公子怕是出门没看黄历！” “走吧，走吧！我等别在这碍事。”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却都不敢正眼看戋公子，一个一个地朝门外走去。 “那个……”李公子吃了个闭门羹，但又不敢发火，便硬拉着脸皮继续说：“戋公子，我等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告辞！”李公子说完向他作了个揖，拉着那何公子悻悻地往外走。 戋公子并没有吱声，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们一眼。不一会儿，在场的人全都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凌兮与小香等几人。那些公子哥们知道，凌兮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们也知道戋公子的手段，若此时不走，等下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之前的那些公子哥们，哪个不是被戋公子修理过的？ “小女子多谢公子。”凌兮自知无以为报，只能给他作揖。 “这等小事，姑娘何足挂齿，举手之劳罢了。”戋平静地回答着她，平静地喝着他的酒。 戋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他所到之处人人为之避让，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听到他的名字更是提心掉胆。自从他三年前他一人在一夜之间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大恶人杀了之后，他的名字便流传开来，流传在这动荡不安的世间。此后，每年都会有几人像人间蒸发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视野里，只有江湖中人最清楚，这些人都死在他的剑下。但他所杀之人都是贪官、恶霸等坏事做尽之人。也多亏有他，这几年来混乱不安的世间似乎安定了许多，那些苟且偷生的贪官、恶霸也似乎变得聪明起来，早就蜷缩到角落里去了。 就此，他便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剑客。世间万千女子都仰慕于他，仰慕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飞扬洒脱的剑法。自然，凌兮也是仰慕他的其中之一者。 可凌兮自知自己只是某个不起眼的牌楼里某个不起眼的艺妓。从不敢去奢望戋公子的爱慕之情。 ——凌兮早已想不起这是戋公子第几次为她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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