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不戒 发表于 2020-4-12 09:36:00

王小波23周年祭:一文读懂他的传奇人生和写作密码

作者:陈崇正


01.

1992年,王小波在人大教专业英语,一星期也就一两节课。同时做一些计算机方面的工作,曾用电脑做出一个电子小说系统,还做了一个类似Word的写作软件,用字模方法打出汉字。

王小波后来就用自己编的软件写作。他给别人编软件,用“Caonima”来命名,有Caonima 1、Caonima 2、Caonima 3等。有一个客户是老美,常把“操你妈”念成“考你妈”,王小波就纠正说,不是考你妈,是操你妈。



尽管所教专业课程不多,王小波还是觉得精力受打扰,他写作需要整块的时间。1992年9月,王小波辞去了工作,决心做职业撰稿人。

辞职以后,作为自由人的感受非常强烈,不再按点上班,也用不着处理人事关系。以他的个性和他需要的时间、生活状态来说,自由撰稿人是他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当时没什么顾虑,觉得还年轻,医疗制度也由公费向自费的形式转变,跟自己找个保险公司差不多。他在《工作与人生》里写道:

我对权力没有兴趣,对钱有一些兴趣,但也不愿为它去受罪——做我想做的事(对我来说,就是写小说),并且把它做好,这就是我的目标。我想以写作为生。

王小波自己也许不曾想到,辞去工作专职写作那一年起,他的生命进度条只有5年时间了。

02.

王小波走上写作这条路,是个不折不扣的减熵行为。不仅家里不支持,还很有可能弄得穷困潦倒,父亲王方名希望他能进入增熵行列。

王方名是个文科教授,但屋内饮酒门外劝水,不准孩子学文科,一律去学理工。父亲不让孩子学文科,理由很简单,老舍跳了太平湖,胡风关了监狱,王实味被枪毙了,金圣叹被砍了脑壳。王方名认为理工科是有功世道的专业,能够平平安安过一生。

父命难违,王小波兄弟姐妹五个全学了理工科,只有哥哥王小平例外。

王小平考大学时,是北京木城涧煤矿最强壮的青年矿工,吼起来比父亲音量还大,无论是动手打他,还是朝他吼叫,父亲都挺不好意思,只好听之任之,去学了哲学。

王小波念过理科,也念过文科。虽没读过大学中文系,但鉴赏能力出众。一个朋友认为《情人》自由叙事风格,是自由发挥的结果,王小波随即反驳,这篇小说每个段落都经过精心安排,从书中第一句“我已经老了”开始,到结尾的一句“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感情变化全在准确的控制下。

《情人》的叙事没有按时空顺序展开,但有另一种逻辑作为线索,王小波认为这就是小说的艺术,这种写法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创造。



《情人》剧照

王小波自己的小说也这样操作过:把小说文件调入电脑,反复调动每一个段落,假如原来的小说足够好,就能逐渐找到线索。花上比原稿多三到五倍的时间,就能得到一篇新小说,比旧的好得没法比。

王小波对现代小说的看法,就是被《情人》固定下来的。

王小波所说的叙事逻辑,称为情绪逻辑。在叙述时,由于情绪波动,而转入对其它与之相关的人物或事件的叙述,从而能够不断偏离然后又回归。

《黄金时代》中,很好地运用了这一点。

王二与陈清扬的相处过程,经过了不断地时间上的调动重组,却其中暗含因果逻辑,构成一种时空跳跃的艺术感。

《黄金时代》富有才情的狂欢性的文体,对于当时的读者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很多人在王小波恣肆欢快叙述中读得过瘾,读完竟感到无尽的悲凉。

陈清扬说,那一回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她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快感劈进来。冷雾,雨水,都沁进了她的身体,那时节她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想叫出来,但是看见了我她又不想叫出来。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叫她肯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03.

1992年初,王小波导师许倬云将《黄金时代》推荐给联合文学奖,当时《联合报》每年征集作品评奖,通常由小说家推荐,许倬云不是小说家,但看过《黄金时代》后觉得不错,就问能不能以读者身份推荐,他们就把稿子拿过去了。

许倬云是著名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致力于研究中国上古史和中国社会研究史,著述颇丰。著名歌星王力宏正是他的外孙,有一次在演讲时,许倬云调侃说:“王力宏你们知道吧?他是我外孙,唱的歌挺浅的。”



许倬云

许倬云曾指导过王小波的文学创作,他把世界上的所有故事分为5个类别:

主人公在类型上高于一般人和环境;

主人公在程度上高于一般环境;

主人公在程度上高于一般人;

主人公既不高于一般人也不高于一般环境;

主人公在能力和智力方面低于一般人。

第一类别中,主人公是超人的神,他的故事是神话;第二类别中,主人公是传奇英雄,但行为不受自然规律约束,这类故事一般是传说和童话;第三类别中,主人公有着超出一般人的激情和表现力,大多是史诗和悲剧的主角;第四类是普通人,遵循自然规律,一般是现实主义小说的主角;第五类是让人感到主人公受奴役、受愚弄和荒诞的场面,是一种讽刺模式。

哥哥王小平也曾把王小波的写作划为三个阶段:写实和半写实,童话境界,寓言境界。

王小波果然凭借《黄金时代》摘得第13届联合文学奖,奖金25万元新台币。

王小波和朋友赵江东讨论怎么用这笔奖金,赵江东建议他买房,于是王小波在北京顺义买了套房子,手上还剩下些钱,就辞职写稿了。

因获奖的缘由,王小波的作品得以在香港和台湾地区出版,作为获奖的附加奖励。可到了国内,王小波的书稿在各大出版社辗转,编辑提出大量修改意见,王小波遵嘱修改,改完还是没给出。

有一些刊物认识到王小波的作品价值,《黄河》想要发表,可实在发不出来,《十月》等杂志也想过要发王小波的稿子,但始终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小说界》费了很大功夫才发表出来。

《黄金时代》的出版,前后折腾了两年多,最后是华夏出版社出版的。编辑赵洁平告知王小波打算出《黄金时代》的时候,王小波面无表情,之前也有几家出版社想出,但有些地方写得过于越界,很难出版出来。



1994年,华夏出版社版《黄金时代》

王小波感叹,一本书的出版比写作更加艰难。

赵洁平和王小波签了一个破例的合约,前6000本一次买下,稿费按千字30块钱,卖1万册他分3%版税,2万册4%,3万册5%。稿费加起来只有9000多元。但对王小波来说,能拿到多少稿费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把书出版出来。

王小波此前也出过书。1989年3月,王小波的二姐和二姐夫出资,给他出了第一本书《唐人故事秘传》,收录《红拂夜奔》等四篇小说,定价两块。王小波总觉得这本书拿不出手,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的”。但在人大求职期间,会计系主任朱小平正是看了这本书,才留下了王小波。

04.

王小波常说,自己的写作是从40岁开始的。他把1992年开启职业撰稿人,看作生命新的起跑线。

事实上,1993、1994年是王小波写得最畅快的时期。

王小波本来就适合当一个小说家,在枯燥而又晦涩的生活中发现浪漫,使自己沉浸在想象的欢乐之中。

1995年9月,在《人民文学》工作的朱伟接手《三联生活周刊》,拉了一些作家来支持《三联生活周刊》,余华、苏童、王小波都是朱伟拉的对象。朱伟认为王小波最适合给《三联生活周刊》写专栏,与他谈了一次,王小波将栏目名定为《晚生闲谈》。

王小波的思想随笔大部分发表在《三联生活周刊》,这些辛辣而带有趣味性的随笔,培养了一批读者。

1996年,王小波因《未来世界》再次获《联合报》中篇小说奖。这部中篇不是科幻小说,但把时间放在了未来,到一个虚拟的时空中去写,通过小说对某种观念进行批判。

再次获得联合文学奖,表明王小波的写作理念得到了认可。

发表获奖感言时,王小波说:

我觉得,这个奖不是奖给已经形成的文字,而是奖给对小说这门艺术的理解,奖项的价值不止在于讲座和奖金,更在于对作品的共鸣。从这个意义来说,这个奖也真是太好了。”

同年,李静研究生毕业到《北京文学》当编辑,给王小波写信:王老师,我可能要从您的作品爱好者升格为文学责编了。我已到《北京文学》当编辑,把最好的小说留给我吧!

李静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生,看惯了中国当代小说“正宗纯文学”的她,读了《黄金时代》,对小说的好坏有了另外的看法。

王小波的小说让她明白,一个从精神到技巧都已成熟且个性独异的作家,在处理中国题材时可以做得多么有趣、多么刻骨。

李静问王小波:您手头有无存货?

他不紧不慢地答:有一堆压箱底的, 你有时间过来拿吧。

李静拜访王小波是在他母亲的房子,西单老教育部大院一座筒子楼一楼的一间宿舍。李静走进筒子楼的走廊,王小波正在房门口的煤气灶前烧水,头发乱蓬蓬的,抬头看到她,嘴巴一咧:“请进。”

王小波压在箱底的作品太多了:《红拂夜奔》、《万寿寺》、《似水柔情》、《东宫•西宫》......每一部都巧思密布,心血用尽,每一部都发不出来。

李静拿到作品,隔段时间向编辑部提交一部,计有:中篇小说《似水柔情》,舞台剧本《东宫•西宫》、长篇小说《万寿寺》的部分章节。《万寿寺》的文本实验太极端了,除了第七章留了下来,其余都被退回了。

《青铜时代》、《白银时代》两年无法问世,1996年冬天,王小波终于找到花城出版社同意出版发行《时代三部曲》。

他同时考取了货车驾照,对朋友说:“有一天实在混不下去了,就靠这个吧。”

05.

至少小说有人看了。一无所有的时候,王小波在3000公里外的云南插队。

我年轻时,觉得一切人类的事业都是我的事业,我要拥有一切。如果那时能编程序,一定快乐得要死。想要拥有一切时,我正在云南挖坑,什么都没拥有。不管怎么说吧,我怀念那个时代。那是我的黄金时代。现在我也在编程序,但感觉很不好。我最终发现,我只拥有一项事业,那就是写小说。对—个人来说,拥有一项事业也就够了……所谓小说,是指卡尔维诺、尤瑟纳尔等人的作品,不是别的。

在云南期间,王小波在公开场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大搭理旁人,私下里倒是有说有笑,常常妙语连珠,但在公开场合,他就闭口不说。

王小波几乎从来不洗衣服,穿脏了就挂在门外,一直晾着,下次穿的时候直接穿上去。久而久之,原本是白色的衣服,被他穿成黄色,最后再穿成黑色。一个老职工大受刺激,忍不住每周给王小波洗一次衣服。



插队时的王小波(右)

劳动对他是个考验,一米八四的个子,撅在水里插秧,一插就是一天,几乎要把腰累断。水田里蚂蟥多得不得了,钻到腿上打都打不下来。一次,王小波一脚踩进蚂蚁窝里,那些蚂蚁一起咬他,乱箭穿心一样疼。

苦累不说,还经常挨批斗。他和知青去偷鸡,结果被逮住,身加缧绁被狠狠批斗了一番;和当地青年打了一架,把人家眼窝子打青,足足被批斗了一星期。后来,别人把偷鸡摸狗、偷工懒工、打架斗殴等全赖到他身上,因此被罚去扛两百斤的麻包。

待了一年就患了急性肝炎,好不容易准假回家,到了北京才得以治愈。

浪漫骑士成了愁容骑士。

王小波学会了抽烟,结果烟瘾越来越大。没烟的时候,用大清茶叶给自己卷一支,那种茶叶含有不少咖啡因,一口抽下去,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每到傍晚时分,王小波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1982年,王小波开始写《黄金时代》,小说中大多数是发生在云南的事情。王小波把那段经历看做自己中了一个大彩,经历了一个年代,回头去想,脑袋里尽是黑色幽默。

06.

1975年,政策有所松动,王小波回到北京,进入工厂工作。

小说《革命时期的爱情》正是以这段工人时期为背景写的,从中可以看到王小波工厂工作期间的侧影。

1978年恢复高考,26岁的王小波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读贸易经济系商品学专业,课程以化学和数学为主。

上大学期间,王小波认识挚友刘晓阳。刘晓阳博古通今,引经据典,王小波擅长胡扯,俩人经常扯到一块,一度让人误以为他俩在搞同性恋。

刘晓阳推荐过不少书给王小波读,《我这一代的物理学》、《计算机和人脑》、《物理学和哲学》、《科学哲学的兴起》、《原子物理学和人类知识文集》等等,王小波将刘晓阳视为知己。

刘晓阳和王小波情同手足,但不足以一想到他,丑脸就泛起微笑。

李银河大学毕业后,到《光明日报》当记者,和王小波单独见过一面。两人聊了一会天,王小波问李银河,“你有朋友没有?”李银河有些诧异,坦诚相告说:“还没有。”王小波直截了当:“你看我怎样?”

李银河看了看王小波,觉得眼前这个怪物不怎么样。好在看上了《绿毛水怪》。

王小波刚开始文学创作时,用笔记本写了《地久天长》、《我在荒岛迎接黎明》、《绿毛水怪》等小说,《绿毛水怪》几经流转到李银河手上,她被小说掩饰不住的才气惊住了。

三十年后,李银河还记得读《绿毛水怪》时的悸动:“有什么东西,深深拨动了我的心弦。”



《绿毛水怪》手稿

之后的日子,李银河开始一封接着一封,收到小波寄来的情书。

有一次,王小波把信写在五线谱上:

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上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李银河没扛住王小波的热情,就这么相恋了。

1980年1月21日,他们结婚了。王小波正在上大二,那时大学生还不准结婚,他们的婚事的秘密进行的。没拍结婚照,没有举行婚礼,两家人各请了一桌,草草办完了事。

07.

1982年大学毕业后,王小波被分配到人大分校当教师。

在《三十而立》中,作为教师的王小波十分潇洒,教书游刃有余,谁见他都叫哥,只要一眼瞥过去,学生立即乖得像只绵羊。但事实上,王小波上课时很拘谨,根本不敢看学生。

1984年,在李银河到匹兹堡大学留学两年后,王小波终以伴读身份到美国和李银河相聚。后来王小波在匹兹堡大学的东亚研究中心做研究生,在这里遇到了对他影响颇深的许倬云先生。



王小波、李银河在匹兹堡郊区

刚到美国时,王小波英语惨不忍睹,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于是自己灰溜溜去录像店里租影碟,回家苦练,看了将近一千部美国电影。

英语稍有长进,学业却不顺畅。王小波联系了一大批学校,只等来四个回信,三个拒绝,一个同意,且自掏学费。没有钱,王小波决定到餐厅做服务员。

王小波在餐厅干了两天就不干了,老板说他懒,他就把老板炒了。

在美国处处碰壁,加上生活拮据,王小波索性放任了自己的写作冲动,上课之余写了一部小说集《唐人故事》,收录《舅舅情人》、《夜行记》、《红拂夜奔》、《立新街甲一号与昆仑奴》、《红线盗盒》五篇小说,都取材于《太平广记》所载的故事。

1988年,王小波夫妇回国,在万寿寺附近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家里没什么家具,三面墙都做成了书柜,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以及一张床。



王小波倒是喜欢这样子,有充足的空间,才是最可贵的。

08.

1996年10月份,李银河到英国剑桥大学做访问学者,计划去一年。

1997年4月10日,晚上11点半,邻居听到王小波屋里传来两声惨叫。第二天下午,邻居不见王小波出门,担心起来,便推开了王小波房门。王小波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发冷。

第二天,在美国做访问的李银河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小波出事了,快回来吧。”

从机场回家路上,李银河脑海里全是小波去年10月在机场送别时的样子。“他用劲搂了我肩膀一下作为道别,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4月26日,遗体告别会结束后,大家让李银河最后再看小波一眼,再和他说几句话。李银河悲痛难忍,伏在他身上,不断地重复:“小波,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泪水从李银河脸上滑落,打在王小波的脸上,只是他依旧无声无息地在那里躺着。

李银河费了很大周折,在昌平浮山灵园,找了一块天然大石,作为王小波的墓地。纯粹,不羁,恰似王小波的性情。



王小波去世后,社会上掀起了王小波热,一下子有了众多拥趸,追捧者无数。尽管王小波再没有说话,但他的话语始终在时空中回荡。

他的编辑李静说:“我敢打一百万的赌,他的作品将是被后世反复阅读的不朽之作。”

高晓松说:“他在我读过的白话文作家中绝对排第一,并且甩开第二名非常远,他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林少华说:“如果叫我找一位同村上春树最相近的中国作家,我想找王小波。两个人除了文体,更表现在骨子里的相似,是两颗质地相近的灵魂的不期而遇,可谓鬼使神差形神俱肖。如果王小波还活着,一定会成为村上最推崇的中国小说家。”

2004年,王朔复出,被问到在沉寂的这几年里,出来一个叫王小波的,人家都说把王朔给盖了。

王朔回答:“小波是好样儿的。”沉默之后,王朔继续说,“我也是好样儿的,我们俩不存在谁盖了谁,王小波要是活着,我觉得他更牛逼。他好不意味着我不好,我们交相辉映可以吧?”

生前知者寥寥,死后声名鹊起,成为知名度很高的作家,被很多人深深敬仰和喜爱。

然而,王小波对自己要求很低:活在世上,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愿,他的一生就算成功。

王小波稍微贪心的,是在活过的一生一世里,有一个诗意的世界。

参考资料:
1. 《王小波传》 乐文城
2. 《王小波退稿记》 李静
3. 《王小波的精神家园》 朱伟
4. 《一个叫王小波的人不告而别》 牛皮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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