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今夜的雨下得有些突然,至少与我而言,走出教室,拿出钥匙准备骑车的一刹那,才看到地上雨滴的痕迹。紧接着,这雨便平等地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全身。
下雨了啊。
风有些凉,不知是夹杂雨的缘由,还是这十一月的天本该是这样的凉。有人已经打起伞,没有伞的人,有的小跑着消失在夜幕中,有的拿出手机不住地敲打。
真是许久了。十一月初的冷雨,让我想起了南方的雨,也是这样,也是在这个时节有一天没一天地、连绵不绝地下着,像是一个幽怨的妇人,不把心中委屈和愁苦哭完,是不会停歇的。记得那时候,我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天气。因为我是个懒人,不愿打伞,便要不断地换洗衣物;还有一个缘由是北方的雨天太少,可能年少时读余光中先生的“冷雨”感染了我可怜的文人气质,只有在下雨的时候 世界才是安宁的,可以放空一切,让人享受片刻的静。但来到南方后,雨多了起来,多到令人厌烦、多到我对南方的不满都发泄在这样的雨天上。
雨下大了。细密的雨声将我从回忆拉了出来,此时路上几个稀稀落落的人打伞穿行在几栋教学楼之间。我把钥匙收进口袋,推车走进雨幕与夜幕之中。我知道,不会有人将视线停留在一个没带伞,又义无反顾走出遮蔽的人身上。
不知何时,我觉得北方的雨也染上了南方的娇柔,不似年少时那般凶猛、刚烈、痛快。而是像现在,细密地落下,不大也不小,让人不知何时会停歇。算起来,距毕业离开已有三四个月了,却至于我现在如此的想念。相见不如怀念。有理。只不过那时的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一人享受静谧的时光,尽管全身湿透,看不清前方道路。
我后悔骑了车,而碍我不能张开双臂,像安迪那样接受洗礼;碍我不能乘兴奔跑,随性停留。但,也幸好有它在,让我的双手有了凭依,让我不至于在事后的落寞中独守,让我知道手中还有不能丢弃的东西。
头发很碍事,眼镜很碍事,穿行驶过的汽车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噪声,但正因为有了这些,它才是真实的,不是我睡梦中虚无的幻想。让我知道,回到家后,父母会担心,我会挨骂,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条回家的路并不远。我期待的好久的雷声也没有出现。我将车停好,看着灯光旁的一棵树,光秃秃的,只有几片叶子瑟瑟抖动着。树不会死亡,来年还会长出新叶。我知道树没有感情,叶也没有感情,但倘若它们有情,是否二者在截然不同的生命长度中,会有一次次悲伤的呼喊。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那片叶子,终究没能承受吹打,缓缓落在泥土中,它会化作来年春天的精魂,回到树里。
雨还在下,但我该走了。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这时电话响了。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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