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 发表于 2017-10-30 11:11:28

文洁若:我要写到拿不动笔的那一天


    “我今年90岁了,经历过许多世事变迁,在晚年赶上了好时候,我争取活到100岁,只要身体允许,我就不会放下手中的笔,我要一直不停地写下去。”

  在朋友们为著名翻译家文洁若90大寿组织的生日聚会上,有人提议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个愿,叮嘱她不要说出来,但快言快语的文洁若还是在烛光前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不久前,著名翻译家文洁若迎来了自己90岁的生日,成了一名真正的“90后”。虽然儿子、女儿不在身边,但朋友们没有忘记这个日子,相约为她祝贺华诞。为了出行方便,文洁若把地点定在了自家楼下的一家小饭馆,她还特意在前一天去定了房间,预交了餐费。出乎预料的是一下子来了20多人,坐了满满两桌。一群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自发地走到一起,有人送来了蛋糕、鲜花,有人送来了精美的饰物,还有人悄悄去柜台买单。在温馨的烛光和祝福生日的歌声中,文洁若被深深感动了。有人提议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个愿,叮嘱她不要说出来。但快言快语的文洁若还是大声地说:“我今年90岁了,经历过许多世事变迁,在晚年赶上了好时候,我争取活到100岁,只要身体允许,我就不会放下手中的笔,我要一直不停地写下去。”

  无电视电脑手机 没消遣不应酬

  健康生活,快乐工作,是文洁若最大的心愿。即便90岁了,她也从不让一日虚度。她常对朋友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已经想到的翻译和写作,再有20年也做不完。”

  在文洁若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消遣,没有应酬,也没有旅游购物,她说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 一个人一辈子能够用来学习工作的时间其实不多,如果再被各种各样的杂事、消遣占用和分解,就很难有大成就。她在生活中一直做“减法”,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可做可不做的事情,都被她毫不留情地裁剪掉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在当下的北京城里,还有人在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状态下生活?可文洁若十几年一直就是这么生活的,家中必须的两样电器是冰箱和电话,一个用来贮存食品,另一个是她和外部世界联系的路径。也许有人认为她的生活过于单调和清苦,但她却活得有滋有味,自得其乐。她说:“对一个人来说,精神生活很重要,精神上有追求,有奋斗目标,就不会过分关注物质。物质只是生活所需,如果为物所累,就本末倒置了。”文洁若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翻译和写作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所有的时间、精力和兴致都聚焦在了阅读和书写上。

  稿件手写 每天工作八九小时

  文洁若的家,是一处不大的单元房,客厅、卧室、书房到处都是堆成山、垒成墙的书刊。放眼看去,大块的地方都被书籍“占领”了。文洁若只能通过窄窄的通道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走动。在主卧和客厅里,分别放置了两张写字台,上面堆满了报纸、杂志、剪刀、胶棒、编辑部的信件和正在写作的稿件。凳子上铺着她自己用旧布缝制的坐垫,不很美观,但坐着舒适。文洁若每天就坐在这里读书读报、处理来信和写作,读到书中有关的文章,她就用红笔勾画出来,夹上小纸条,以备引用时查阅;报纸上好的文章会用剪刀剪下来保存。除了翻译书稿,更多的时候是为报刊撰写稿件,她的稿子都是一笔一画手写的,页面十分清洁工整。如果出现修改,要么用涂改灵改,要么剪个小纸片贴上,从不马虎对付。

  文洁若每天工作的时间,算下来有八九个小时,多少年不曾改变过。她的身躯虽然瘦小,经历过特殊年代、干校生活的磨砺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病症,每年单位组织体检她都会参加,多数指标正常,只是由于常年伏案工作,腰背驼得越来越厉害了。

  除却翻译和写作,还常有人请文洁若写书法。她一直说自己不是专业的书法家,但她年幼时,在民国的小学里正经学过书法,算是有“童子功”,此后80多年又一直在用钢笔、油笔和毛笔写字,时间久了,自然形成了充满书卷气的文人风格,大家称赞她的字是“文洁体”,再加上她又是著名翻译家和文化学者,她的书法手稿受人追捧也不足为奇。这原本是件让她引以为豪的事,却给她带来了苦恼,经常有来自各地的信件向她索要书法,有的人还多次来信索要,而且连回信邮资都不付。文洁若这代人很重诚信和礼节,尽管时间宝贵,可她还是坚持放下手中的工作,为索字者写书法,还要花费时间去邮局邮寄。这样的情况太多了,90岁的老人哪能吃得消?开始她还每信必复,后来在朋友的再三劝说下,才对这种无偿索字者不予理睬了。

  三餐求简 填饱肚子完事

  文洁若的一日三餐十分简单,填饱肚子完事,有时候一天也不做饭,吃些现成的。朋友去看她,大都会给她带些食品,有时吃不完,快要坏了,她就拿到楼下去放在路边,给流浪的小动物吃。朋友请她去餐厅吃饭,她从不让人多点饭菜,桌子上落下一粒米也会细心地捡起来送到嘴里,就连餐盘里的菜汤也要用热水冲一下喝掉。她还有个习惯,出门吃饭必带饭盒,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如此爱惜食物的人,生活中已经很少见到了。

  文洁若一直不习惯雇用保姆,坚持自己做饭、做家务,她认为这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她每天自己下楼取信、取报,不时也会去超市买些食物,去附近的邮局寄书稿。对她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困难的是有时会有邮件寄到离家很远的三里河邮局,需要她拄着拐杖,拎着布包,迈着细碎的小步,颤颤地走上半天,过马路的时候,她会让陌生人扶着穿过来往的车流,即便这样,她也不愿麻烦别人。如果有谁帮了她的忙,她总要想法回报人家,惯常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或爱人萧乾的作品工整地签上名字、盖上章,送给人家留念。

  作为一个一辈子编书、译书、写书的老人,这大概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答谢方式了,因为她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些读书人,多一些书香气。(北京晚报,常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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